與流碧說話的人,是王季鑫。
不知道為什麼,承平沒有走上前去,也許是那兩人的神情,讓她遲疑了,很親切,也很平靜……是承平熟悉的流碧,卻有她不熟悉的情態。
「姑娘……。」小紅在背後悄悄叫她。
「什麼事兒?」承平回頭問道。
「那位燕公子派人送了禮物來。」小紅說:「爺說既然是送姑娘的禮物,還是請姑娘去看看。」
「好。」承平看了遠處的兩人一眼,跟著小紅去了前廳。
燕翩躚送來了一盆荷花。並不是真的荷花,而是一盆珠寶盆景,白玉雕的花瓣,青玉做的葉子,蓮蓬上裝飾著一顆顆珍珠,美中不足是荷花的梗用黃金做的,未免有些俗氣,下面鋪著些水晶,夏天看著很養眼,掐絲琺琅盆子,花紋繁複,正好襯得蓮花高潔,承平看著一笑。
「燕公子有心。」她對送花來的管家說。
「我家主子說,務必送到姑娘手上。」管家早拿了穆見深的賞銀,卻還不走,就是為了說這句。
「難道穆見深還會昧下不成?」承平心裡笑道,面色柔和地說:「謝謝燕公子,真是好花,我也不敢自專,乾脆借花獻佛,送給輔國公吧。」
那管家還沒走,聞言極度吃驚,那盆荷花不說手工,光是材料便值得上千金,這位平姑娘竟不看在眼裡,隨手就送給輔國公了。難道這才是大戶人家的氣度?真是開眼了,心想,回去答覆自家公子,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誰知道。燕翩躚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要知道世上地男人。要是沒錢。那就幾乎沒女人喜歡。要是有錢。受女人青睞地機會就多起來。倒不是說女人天生愛財。說白了。女人就喜歡男人乾淨體面些。心眼兒細些。肯哄哄她罷了。男人要是沒錢。整日忙裡忙外。乾淨體面且顧不得。哪有時間去哄女人?自然不受青睞。
燕翩躚剛好屬於另一個極端。又有錢。又生得好。會說話。大受女人歡迎。
身邊鶯鶯燕燕多了。難免生出些臆想來。特別想知道一個女人是喜歡他地人呢。還是喜歡他地錢呢?是喜歡他地臉呢。還是喜歡他地心呢?
如此種種。一言難盡。
所以。聽到承平對那盆珠寶不以為然。燕翩躚反而高興。以為自己找到了一朵不愛財地奇葩。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穆見深照樣上朝。鄭夢庭照樣來串門,承平有時候與鄭夢庭出門逛逛,有時候只管在平安苑裡窩著……,燕翩躚有時候也會來,帶來一些很昂貴但是又完全沒用處地東西,比如古畫、舊的典籍、或者新奇的珠寶首飾,承平也不推辭,反正穆見深會回禮的,正好留著給流碧做嫁妝。
秋天地柿子端上桌的時候,輔國公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陳少爺來了。」小紅說:「前院這樣鬧騰,必是那位小少爺。」
承平說:「是小綠以前說過的,那位侄少爺?」
小紅點點頭:「說是侄兒,可是很奇怪呢,那少爺叫我們爺,都是叫名字的,我們爺也不惱他,真是說不清。」
承平笑了笑,她猜來的人是承訓,三年了,他長成什麼樣子了?等承平回過神來,已經走出了平安苑,見穆見深與一個孩子,站在前廳地照壁那裡,說說笑笑。
突然那孩子轉頭看向承平,愣了愣,甩下穆見深,跑過來,仰頭道:「阿姐,你是阿姐麼?」
還是那張圓圓的小臉,只是下巴尖了些,長高了很多,加上頭頂的紫金冠兒,快到承平胸口了,但他還是像當初一樣,撲到承平懷裡,大大的眼睛含著淚光,委屈道:「阿姐,你回來了,為何不來看訓兒?」
承平心裡軟軟的,伸手抱住他道:「訓兒長大啦,不是小孩子啦,不能哭哦。」
這是承平小時候聽慣了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竟脫口而出,承平有些呆住了,承訓聽話地擦擦眼睛,說道:「阿姐,我留了好多好東西給你,我們回宮去看。」他興致勃勃的拉起承平地手,壓根不知道承平是進不得宮的。
承平問:「訓兒今天沒有功課?」
承訓撅起嘴,支支吾吾道:「今天,今天太傅病了嘛。」
明顯是撒謊,承平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幼時很是辛苦地求學生涯,又心軟了,說:「這樣啊,那訓兒想去哪裡玩兒呢?」
「去逛街!白馬寺!」承訓興奮地說。
穆見深走過來,搖頭道:「陳少爺還是回家吧,我今天沒空陪你。」
「阿姐——,阿姐陪我吧。」承訓求道。
「好。」承平笑了笑,她嘴上說寵承訓是為了慣他,其實心裡卻也說不上厭承訓,畢竟是自己身邊養大的孩子,有幾分情誼在。
承平要去,加上個承訓,穆見深就不放心了,只好道:「我也跟去吧。」
帶上三兩隨從,又給承訓換了些簡單點兒地衣裳,以免太引人注意,自己騎馬,讓承平與承訓坐在車上,沒走多遠,承訓不幹了,在車裡叫道:「姐夫,姐夫,我要騎馬。」
跟著出門的小紅問道:「陳少爺往常不都是叫爺地名字麼?怎麼今天叫姐夫?」
承訓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承平道:「我以前是不想叫舅舅,今天阿姐回來了,當然要叫姐夫。」
「平姑娘真是你姐姐?」小紅問道,她對承平是身份很好奇。承訓她見過,可是承訓的身份更加不敢對人說,只有穆心蓮以太后地身份來過府裡。
「當然。」承訓回答。
承平說:「你還是叫別地吧,說不好,明兒個你就多個舅媽了。」
「什麼舅媽?」承訓問:「洪卿舅舅家就有好幾個舅媽,可他是姐夫啊,我只有一個姐姐呢。」承訓指指前面騎馬過來的穆見深。
小孩子不會明白大人之間的糾葛,承平不再說話。
「什麼事?」穆見深停住馬。等馬車過來時問道。
「我要騎馬。」承訓說。
「好。」穆見深無奈地將承訓抱到自己身前,騎馬走在車邊,馬上畢竟比車裡好多了,承訓歡呼雀躍地東張西望。
承平放下車前的簾子。歎氣道:「小孩子真好。」
小紅有些發愣,過了良久,問道:「姑娘……您與國公爺……是有婚約麼?」
「嗯……那是以前的事了。」承平回答,按理丫鬟不該問這些,於是對小紅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小紅其實是個聰明人。可是她猜到的事實實在讓她震驚,不免越了規矩,承平這一提,放省過來:「姑娘說得是,不該婢子問的,今兒天氣好,姑娘也去騎馬吧。」
「不去。街上人太擠。」承平說,輕輕掀起窗簾的一角。看著外面。
「阿姐,你看你看。」承訓嘻嘻哈哈地拿著一個糖人兒。獻寶似地遞給承平看。
那是只好小的小耗子,承平呵呵一笑。抬頭正對上穆見深的眼睛,溫柔的看著她。臉上地笑容來不及收回,又不好僵著,只好打趣道:「這小耗子真像訓兒呢。」
「不像,不像,才不像。」訓兒在馬上扭來扭去地抗議,穆見深抱緊了他,抱怨道:「小祖宗,你安靜些吧。」
承平大笑起來,她看著訓兒,穆見深看著她……更遠的地方還有另一雙眼睛,看著他們……。
「你也看到了吧?」
遙遠的閣樓上,一個女聲說道,聲音有些緩,藏著深深的怨毒。
「是,輔國公與小公子出門玩兒呢。」許嵐站在窗口,眼睛並沒有看著穆見深他們,而是看著眼前的女人,看著她放在窗台上那段白玉般地手臂,隨著目光遊走,是她高聳的玉峰,裹在薄薄的紗衣裡,只看見一點兒抹胸是紅色透出來,分外的誘惑。
「哼,他們倒像一家子。」女人轉過臉來,是一張並不出奇的臉——穆心蓮的臉。
「您說什麼呢?畢竟是您親生的孩子。」許嵐勸道,經過這段日子地接觸,他早知道了穆心蓮的是誰,但是他竟然一點兒也不害怕,甚至高興自己能留在她身邊,偶爾見見面就好。
「不,那孩子從小就不親我。」穆心蓮道:「我也很努力地愛他了,他要什麼給什麼,可是他始終念著阿姐,阿姐……甚至膩著穆見深的時候,多過我。」穆心蓮想起她曾看到地一幕。
那是承平剛剛失蹤的時候,承訓背著穆心蓮,悄悄問穆見深:「阿姐去哪裡了?她會回來麼?」
穆見深抱起承訓,並不答話。
承訓傻乎乎地說:「我等著阿姐回來帶我去太廟玩兒呢。」
穆見深勉強笑道:「會啊,阿姐會回來地。」不知道為什麼,他緊緊抱住這小小的身體,好像要從承訓身上汲取力量,反反覆覆說道:「她會回來地。」當時他的臉,看起來好傷心……。
現在,她回來了,承平回來了。
承訓、穆見深……所有人都很開心,只有她穆心蓮不開心,她隱約覺得,自己的一切都不穩當,兒子與她不親,穆見深壓根就不是真心幫她的,但是畢竟她也熬過了三年,現在承平回來了,這一切就變得不穩當了。
「您在擔心什麼?」許嵐問,他溫柔地看著穆心蓮,他知道她的寂寞,卻不能理解她的害怕。
穆心蓮微微皺起眉頭,伸出長長的指甲,在許嵐肩上慢慢滑過:「你能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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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這段好難寫,JQ啊,怎麼表達合適呢,就這樣磨磨唧唧更晚了,原諒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