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晃過了穆見深的眼睛,他大叫道:「承平——!」
嘩啦。
范海踩進了一片水裡,蘆葦蕩裡本來就是坑坑窪窪的,踩到水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承平就在眼前,他迅速提起另一隻腳往前走去,誰料前面竟是爛泥,忽地一下陷了進去,這一下,砍出的刀就失了準頭……。
遠遠的,承平聽到一些的聲音,回頭一看,一個陌生人穿著宦官服飾,舉著一把寒氣森森的鋼刀,刀鋒一揮,擦著流碧的裙子砍了過來。
「啊。」流碧一聲尖叫,承平趕緊將她往自己身邊用力一拉,蘆葦蕩的路都很小很窄,承平腳一滑,兩人往一旁倒去,壓在了一片蘆葦上。不好,身下的感覺濕漉漉的,好像是水,承平立刻想爬起來,然而流碧卻被一隻蘆葦掛住了裙子,她回頭一看,范海已經從泥潭裡拔了出來,緩緩舉起刀。
「公主殿下,東宮殿下,攝政王殿下。」他一個一個把承平曾經的稱號念完,聲音越來越高,充滿了諷刺地說:「多高貴的人,嘖嘖,沒想到吧,要死在這荒山野嶺咯,可憐兒哦,嘖嘖嘖嘖……。」
承平用力將流碧往自己身邊一拉,然後使勁推了一把嚇得半死了的流碧:「快走!」
流碧轉身跑去,然而裙子被撕開一個大口子,露出若隱若現的腿。
「別跑呀。」范海邪邪地叫道。
他竟然停了一停,好像在等著承平與流碧往前跑一段再追。
承平拉著流碧,用盡全力地往前跑去,可是終究是女子,怎麼會是范海的對手,他有意地讓承平與流碧在自己前面跑著,跟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好像貓抓老鼠一般,就在眼前也不怕跑掉了。
人在緊急地時候。能產生巨大地爆發力。但是這個爆發力完全不能持久。承平與流碧跑不了多遠。就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流碧只覺得寒冷地空氣就像一把把刀子。每呼吸一次。就像刀割一樣。
「我跑不動了……呼……。主子自己走吧……。」流碧斷斷續續道:「放下我吧。」她想掰開承平拉著她地手。
承平一直在前面拉著流碧跑。就體力而言承平比流碧好很多。從小騎馬拉弓地訓練。現在得到回報了。
「不行!」承平回答。
「我實在跑不動了。」流碧道。呼吸聲已經很重了。
承平心裡一軟。其實她一樣疲憊。不過是一股不服輸地勁兒在頂著。流碧這一停。她也停下來了。對流碧道:「那你慢慢走吧。我留在這兒。他要地是我地命。不是你地。其實我不回來就好了……。」她也呼呼地喘著氣。
流碧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承平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換自己?
「不行不行,你是主子,是公主,是金枝玉葉……怎麼能?」流碧道。
承平搖頭笑道:「你真傻流碧,人與人之間。沒有誰比誰重要,誰比誰的命貴,只要你知道,你對我很重要就行了。」快走,推了流碧一把。
流碧哭道:「我不走。」
「快走!」承平吼道。
范海從後面追上來,看見這兩個女人在哪裡推來推去,笑道:「說好了誰先死了嗎?」
承平這會兒知道跑也是白跑,心裡極度絕望,人在絕望地時候,往往很坦然:「你不就是想我要的命嗎?我只問一句。是穆心蓮對嗎?」
「有什麼好問的?誰不知道?」范海說。
「那就是了。」承平淡淡地道:「穆心蓮沒說要她的命吧。」說著指向流碧。
流碧緊緊捏著承平的手臂。搖頭道:「我哪兒也不去,要死一起死了。不然我死後沒臉見東鄉夫人於地下。」
承平一震,她不提東鄉夫人還好。提起來,承平反而對范海道:「放過她,我給你一千兩黃金。」
范海不置可否地笑笑。
承平問道:「你一個宦官,除了錢,還能喜歡別的嗎?」
「公主,要賄賂人,該知道要投其所好才對,不巧的是,我不喜歡金子。」范海說。
「哦,那真是受教了,請問公公,喜歡什麼呢?」承平問。
「那就要看你了。」范海說:「看看你有沒有誠意要打動我。」
「其實穆心蓮沒說要她地命,你又何必多事呢?」承平道:「與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嘛。」
「那是。」范海說:「太后確實沒說,可是我們做奴才的,應該為主子想好是不是?這丫頭出去,萬一說出些什麼,總是不好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是打動不了你了。」承平說,她越說話越疑惑,為什麼這個太監要說這麼多話?他好像在等什麼?
「也不盡然,畢竟就算傳出些什麼,與我一個太監也無礙是不是?」這話風又轉回來了。
承平肯定他在等什麼,難道在等穆心蓮?
不對,穆心蓮在京城走走就是極限了,出城?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半夜出來勞師動眾,明天一準被人知道。
那還有誰?
不管是誰,總是留了時間,承平左右看看,突然心生一計,拉著流碧往蘆葦後面慢慢挪動……。
「公主害怕了?」范海問。
承平沒說話,這個時候最好什麼也不說。
「公主要去哪裡?」范海眼中閃著詭異的光芒,也慢慢地往前,與承平她們保持著一丈左右地距離。
突然,蘆葦叢裡一聲輕響,承平看見一點金光閃過,接著是「錚——」地一聲,范海抽刀擋下了暗器,笑道:「輔國公,你的袖箭還有第二支麼?」
回答他的是接著的兩點金光!
范海一一避過,動作及利落。
承平沒料到他武功高到這種程度。有些吃驚問道:「你究竟是誰?」
「范海,星衛天字第七號。」回答話的,是穆見深,他狼狽地從蘆葦叢裡鑽出來,他對地形不熟。又要小心翼翼地聽著承平的聲音,循聲而來,幾次踩進水坑裡。
「現在,沒有了吧。」范海問。
「你膽子不小,敢公然背叛我?」穆見深道:「你就不怕麼?」
「怕?」范海道:「你死了,我還怕什麼?太后能給我的,比你能給的多得多。」
「確實呢。」穆見深背著手。走到承平身前擋著,拚命對承平做手勢「快走!快走!」
承平不動聲色地拉著流碧向後移動,一邊死死盯著對峙地兩人。
顯然,范海也不想把承平這條大魚搞丟了,他獰笑道:「公主別走啊。一會兒駙馬爺就去陪你了。」
說完舉刀砍向穆見深,穆見深當然有準備,腰中長劍出鞘,刀劍相擊,錚錚有聲,承平不再猶豫,拉著流碧就跑,很快跑到了她想好的位置。等著穆見深的戰果。
雖然穆見深會武有些讓承平吃驚,但是她的判斷沒錯——穆見深的劍術不怎麼樣。
很快,承平就看到穆見深跑過來。
穆見深一見她和流碧,竟還站在一片水中間地小山包上,吃驚道:「快走啊,你傻站著幹什麼?」
范海從後面追上來,似乎給了他肩頭一刀,穆見深勉力堅持了幾下,被逼得步步後退,猶自不斷對承平喊道:「快走!這是個瘋子!」
瘋子?
承平不知道是不是。
范海聽了。卻哈哈一笑:「說得對。輔國公,咱家雖然看不起你是個靠女人起家的。可還是佩服你的眼光,你一早就知道的吧。哈哈。」
穆見深不說話,他應付范海已經很吃力了。
「你不說我來說,我雖然是個閹人,可本來也是個大男人,先帝把我從牢裡撈出來,卻讓我做不**,我真是恨透了他,你就是看中我這點兒,才讓我去保護小皇帝的吧,你是在等我殺了他嗎?」范海說:「可惜啊,可惜,我雖然恨,可是不傻,還是想活下去地,一直沒有動手,輔國公失望麼?」
「不是很失望。」不知道為什麼,范海地力道突然鬆了些,讓穆見深擠出一句話來。
范海鬆了力道,卻用刀背使勁將穆見深往承平地方向一推。
撲通。
穆見深滾進了水裡,不嚴格地說,他掉進了一個泥潭。
范海收刀袖手,看著穆見深在泥潭裡掙扎,卻越陷越深,對承平笑道:「公主好心機,我沒猜錯地話,這四周都是這樣的泥潭,要是踩進去,只能慢慢陷進淤泥中——所謂,不可自拔,就是這個意思吧?」
「可是,我剛才才踩進了一個泥潭裡,怎麼還能這麼不小心?有這個人墩,公主,你也不算遠呀。」說話間,范海飛身而起,在穆見深腦袋上一點,借力就往承平地方向去……。
如果是水潭邊兒,離承平所在的地方,人是跳不過來地,但是這一借力,就近多了,眼看范海就快撲到,腳下卻被死死抓住,范海順勢掉在離穆見深不遠的地方,連承平腳下的土都沒夠到。
「一起死吧。」穆見深道,他本來掉的不是很深,可是被范海一踩,幾乎沉到了胸口,現在在一拉,陷得越發深了;范海也好不了多少,他是從半空摔下來的,雖然沒摔疼,但這次大概要摔死了。
承平樂道:「不可自拔?說得真好,你們可以互相拔拔看吧,我要走了。」
范海發狠道:「你別想走!」
承平微微一笑,沒有看這個瘋子,卻看了穆見深一眼,無情地說:「你要是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救你。」
然而,穆見深看著承平,卻沒說話,好像認命一般等著慢慢下沉……。
承平慢慢看不到了,黑色的泥湧過來,好悶,自從泥漫過胸口呼吸就很困難了,死亡帶著泥土的腥味裹上來……有些冷。
承平,這樣我能不能算還清了?
其實我想,沒還清最好,這樣下輩子,我一定還能見到你。免費地廢話
其實後面幾百字都是免費的,起點只算整數……汗!
最後三行換了穆見深的心裡活動,不知道這樣寫會不會影響閱讀,有意見的話請留言哈,橙子還是新人,也沒受過專業的寫作培訓,嘻嘻……。
另,很無恥的說,看DT的同志記得回來打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