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個小白臉 正文 第十七章 庭前樹
    「主子,鄭侍讀來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小太監向承平通報。

    此時承平剛剛起身,正坐在鏡子前,由繞朱給她梳頭,她問道:「人在哪裡?」

    「在東朝房。」

    「讓他來昭陽殿前的耳房等我。」承平說著,一邊對繞朱吩咐道:「梳個簡單些的吧,今天不用上朝,沒想到竟是起晚了。」

    此時三日一朝,其他的時間裡,承平用不著那麼早起來。

    「鄭侍讀前幾日回鄉祭祖,好些日子沒見了呢。」繞朱笑道:「主子不如好好打扮打扮……。」

    「多嘴!」承平微怒道:「近來你的膽子是越發大了!」

    繞朱忙忙跪下,祈道:「主子息怒,婢子知錯了。」

    「起來接著梳。」承平吩咐道,臉上怒色稍退,心道:「這兩個丫頭都被余悅收買了嗎?也幫著鄭夢庭說話。」

    想想一會兒要去見鄭夢庭,心裡竟有些怯意。

    鄭夢庭。緇邑候鄭伯虎地長子。是承平入主東宮時選上來地侍讀。因為脾氣對了承平地胃口。常常與她騎馬出遊。就與承平地熟悉程度而言。僅次於余悅。

    「叫他來吧。」

    承平梳好頭。穿了件黃色外衣。石榴色地百褶裙在衣底露出一道邊兒。流水般地隨著腳步擺動。身影娉婷。往外面小廳而去。

    鄭夢庭一身藍衣。皮膚是貴族裡少有地小麥色。眉眼剛毅。長期在演練場鍛煉。身量很高足足高過承平一個頭。肩很寬。見承平過來。咧嘴笑了。笑起來很陽光。很有安全感。

    承平見他笑了。自己也笑起來:「夢庭。你來啦。」

    鄭夢庭行禮如儀:「攝政王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承平坐到主位,隨口問道:「家裡還好嗎?」

    「老家一切安好,多謝攝政王惦記。」鄭夢庭道。

    兩句話,說了兩個攝政王,承平有些不悅,道:「回了老家一趟,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

    鄭夢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沒說話,也沒和以前一樣坐到承平手邊的椅子上去。

    承平奇道:「你怎麼了?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她猜對了。

    鄭夢庭抬起頭,看著承平道:「你幹嘛急著成親?」

    承平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我成不成親,還要你同意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又垂了眼。

    這樣欲言又止,神情躊躇的鄭夢庭,承平沒見過,她放緩了口氣,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鄭夢庭不是那種能藏話的,可是他也沒看承平的眼,自顧自地問道:「聽說,有言官請奏為太妃加尊號,但這不是你急著成親的理由,出了什麼事嗎?」

    確實是出事了。

    可是這件事,承平不知道該如何說。

    「沒什麼事情,我也該嫁人了。」承平道,她低頭看著衣服上繡的暗紋,淺黃的衣服上,其實繡滿了翻飛的蝴蝶,細膩地表達著工匠的心思,可是承平哪有心情看這個?她越是顧左右而言他,就越是覺得瞞著鄭夢庭有些不對。

    「你真這麼想?」鄭夢庭的聲音裡,不可思議地夾著些愉快的調子。

    承平抬頭看著他,鄭夢庭微笑著。

    他慢慢地走過來,靠近承平,微笑道:「嫁給我吧。」

    「!」

    承平張了嘴,可是沒發出聲音。

    他伸手拉起承平的手,這不是第一次,在演練場他教過她劍術,教過她射箭,無數次地拉過她的手,她的手是細嫩的,甚至有些冷。

    可是這次不同,有些東西一旦說破,便不再一樣。

    好像射出去的的箭,你幾時見它回頭?

    「不!」承平抽回手,好像鄭夢庭的手是燒紅的炭火一樣。

    鄭夢庭有點愕然,他喜歡承平,恐怕整個東宮都知道,可是偏偏,最該知道的承平不知道。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儲,誰敢對她說這個?

    「承平。」鄭夢庭喚著她的名字,手放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低聲道:「我總想,要配得上你,總要有些軍功吧,現在……,現在,我什麼都沒有。」

    他有些灰心,可心底裡又流淌著一點甜蜜的希望:「嫁給我吧,承平。」

    承平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他很好,真的,非常好,有相貌,有頭腦,有能力,他甚至是兵部那幾個老傢伙眼中,最看好的未來將星。

    未來……。

    承平想起余悅說過的話,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接受這種事情。

    也許,可以試試?

    承平抬起頭,盯著鄭夢庭的眼,他的眼平靜無波,好似一杯靜靜的茶,一眼就看得到底了。

    真的可以試試嗎?

    承平深吸了口氣,盡量平靜地說:「如果,如果我說,我懷了別人的孩子呢?」

    鄭夢庭很久才消化了這句話。

    「是……余悅的嗎?」他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承平搖搖頭。

    鄭夢庭道:「你騙我。」

    承平淒涼的笑道:「不管我騙不騙你,你都不能接受這樣的我,對不對?」

    鄭夢庭退了好大一步,良久,才喃喃道:「這是你對我的考驗嗎?」

    承平站起來,主位的腳踏高過地面很多,她站起來,可以與鄭夢庭平視,她漠然地看著鄭夢庭道:「是的,你輸了。」

    這不算!

    他想說,然而終是垂了頭,好像輸掉了一切的賭徒。

    「夢庭。」承平道:「我不管你以前有什麼想法,今天起,請把它忘掉好嗎?」

    「忘掉?」鄭夢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沒有回答。

    哪有這麼容易忘掉?

    氣氛尷尬,承平轉身離去。

    留下鄭夢庭站在昭陽殿的偏廳裡,好像一棵死掉的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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