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運鈔車案專案指揮部就設在支隊二樓會議室,晚上的會議剛剛結束,幾個領導都沒有顧得上吃飯,桌子上還有剛泡好的方便麵,屋子裡飄蕩著方便面的清香味。因為這個角滑的逃走,專案組又開了一個短會,主要是研究如何追捕這個運鈔車搶劫案唯一一個落網者。
小小的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為了提神,抽煙的人又開始無節制地抽起來,導致室內煙霧瀰漫。來得晚一些的王風見前排都坐滿了人,就徑直往會議室的角落走去,他是想躲在角落裡,能仔細地想些事,到了後面,坐在北側一邊的椅子上,這是最後一排的一個位置。
會議室很靜,因為下午的案子剛剛有了一點眉目。
審訊組已經成立,人員由案審處的幾名精英人物組成,他們甚至列好了審訊提綱,第一撥的兩個人已經在地下室進行了一次突審,但卻收效甚微,只得到了這個人的一些基本情況。至於他的作案動機,以及都有誰參與了此案,幕後主謀是誰,都被那人的沉默不語所掩飾。對於這個光閉著眼睛,一問三不知的傢伙,審訊組的幾個成員都感到了這是一塊硬骨頭,很難啃很難啃。
這讓準備從這個角滑的口裡掏出點東西來的專案組成員大大的失望,一位支隊領導就把幾個審訊組的人員叫到樓上,共同研究對策。
審訊室有兩個看守人員在,門外還有兩個流動的值勤人員,他們是支隊的保安員,這些人都是經過保安公司嚴格培訓過的,各方面都很優秀,應該值得信賴。
晚上8時20分左右,看守的兩個人員,有一個要上廁所,室內就留下一個人了。事情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廁所在辦公大樓,一樓就有,從地下室到廁所往返的時間應該有10分鐘左右。當那個上廁所的人回來時發現看守的人員坐在椅子上,昏睡或者昏迷過去,而角滑已經跑了。手銬也被帶走了,應該是走得匆忙,或者是只打開一個手上的銬子,總之是逃之夭夭了。
S市這麼大,找這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李局坐在北面正中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會議室的氣氛十分沉悶,下午的會議上,省裡的領導對此次銀行運鈔車搶劫案高度重視,再三強調一定要盡快破案,還人民一個安寧的環境。
看守的兩名同事,也垂頭喪氣地坐在角落裡。因為此次逃跑事件,他們已經抬不起頭來了。這個事故發生後,李局震怒,嚴厲批評了兩個人的玩忽職守的行徑,要求支隊在這次會議結束後,停止兩個人的工作,進行反省。
由兩名看守其中之一詳細地陳述了嫌疑人角滑逃跑的整個經過,他說:「小黃上去之後,我也不敢大意,就一直盯著他,我知道這個人不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應該是一個重要案犯,而且,也許還會有其餘的案子在身上,是不容有失的。可是我卻忽然感到很睏倦,想要睡覺,終究還是沒有抗過去這股睏意,就迷糊過去了,是小黃將我搖醒的。醒來後,就是這個樣子了,嫌疑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另一個看守也講了他見到的一切,他說:「我上完廁所回來,見他爬在桌子上睡著了,而角滑卻不見了。我想問問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在我上廁所的這個時間裡,嫌疑人被領導派人提到上面去審問了。就搖醒了他,結果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王風聽後,說道:「李局,請允許我問他們幾個問題,可不可以?」
李局說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問吧。」
王風就問那個睡著的看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看著他的時候,是不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
看守:「是的,我看他的眼睛了,我們還對視了一會兒。」
王風:「他對你說什麼了嗎?」
看守:「他說讓我離他近點,我說有什麼事嗎,他說有個重大的案子要當面對我說。我一聽,就坐在他對面的桌子後的椅子上。結果我看著他的眼睛,他卻什麼都沒說,嘴裡好像叨咕幾句什麼話,我發覺自己忽然變得很睏倦。」
王風:「你上當了,他對你實施了催眠,而且他對你叨咕的也不是什麼案件,是一種咒語。當你看他的眼睛時,就是他對你實施催眠的時候。」
王風說的話令在場的人很費解,一些人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王風又無法把這件事說得過於清楚,因為這個團伙跟他之間的那些過節,根本就無法拿到桌面上來講。什麼師門千年恩怨,講出來誰會相信啊。
「邪術?」李局很嚴肅地問道。「小王給大家講講,不然以後遇到這種事,不注意的話,還會吃虧的。」
「嚴格來說,它不應該屬於邪術的範疇。催眠術是一種非常安全的心理調整和治療技術,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只要施術者規範操作,不會對心理健康產生不良影響。即便催眠後有感不適,也能在下一次催眠中得以解除,不會給受術者留下『後患』。當然,這取決於施術者的用心,如果用於正途,則為正道。用於歪道,責會害人至深。」王風說道。
李局點著頭:「我對催眠術的知識也有一些瞭解,沒想到小王對催眠術還有這麼深的研究。」
「我也只是知道點皮毛,算不得精通。」王風謙虛地說道。「由於催眠術的特殊性,在實施催眠時,特別是帶有心理治療和訓練內容的催眠時,應該由接受過專業訓練並有實踐經驗的催眠師實施催眠。可以這麼說,這個叫角滑的人是一個高手,是催眠師中的大師級別的,他僅用幾分鐘的時間,甚至可能是更短的時間內,就將一個長期從事審訊工作的警察催眠,很不簡單。」
這個被催眠的警察,有40多歲的年紀,應該是支隊預審中的高手了。但也避免不了走麥城的慘劇發生啊。
經此一事,他的警察生涯也許就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