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那聲刺耳的剎車聲中被高速形勢的一輛小車的撞到,高高的拋了起來,然後又迅速往下墜落,眼看就要被同樣剎不了車的另一輛大卡車攔腰撞到並攆進滾滾車輪之中。
也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人影像閃電一般躍了過去,腳尖在前面小車的車蓋上點了一點,右手飛快地伸了出去,用力一撈,本來高速朝下墜落的小男孩竟被他一下撈在手彎之中。
緊接著,那人影沒有半點的停頓,身影一晃,人竟從熙熙攘攘的車流中掠了出去,轉眼便消失在街道的某個角落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劉放迷糊地醒了過來,感覺週身疼痛難忍,彷彿每一寸骨頭都被重物捻碎,每一寸肌膚都崩裂,每一分神經都感觸到那種強烈的痛苦,並直接傳達到小男孩的意識中。
模糊中小男孩突然到到一種脆嫩而嘶啞的呼喊聲:「放哥哥,快醒來呀,快醒來呀,你不能丟下小詠一個不管啊…爺爺,爺爺,放哥哥怎麼還不醒來啊,我要放哥哥陪我說話,陪我玩遊戲……」
小男孩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突然間胸口竟有一股熱潮在洶湧,開始強烈的痛楚似乎在那股熱潮的影響下減弱了許多。
他努力地拼著命使勁睜著緊閉的雙眼,乾裂的嘴唇張了張,依稀地聽到他從喉嚨中發出的艱難聲音:「小…詠……乖……別怕……哥哥……就陪你玩……」
「啊,爺爺,您說的是真的,只要我用力地喊,哥哥真的就會醒來。爺爺快看,放哥哥眼睛睜開了,還想和我說話呢。」
這時,小劉放終於看到了刺眼的亮光,不過模糊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人影,只見一個小人影白花花的在他眼前晃動著。
「醒來了就好,咳咳,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呢,小劉放別再掙扎了,躺下去,閉上眼睛,按照我以前教給你的呼吸之法試著自己來平緩你的傷勢,咳咳……」
這時,另一個模糊的身影晃到小劉放的眼前,身影有些佝僂,彎腰,說出的話聲音也異常的蒼老,並時刻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
「爺爺,您的咳嗽又嚴重了,我給您倒水去。」
劉放聽到那熟悉的童聲又一次響起,然後腳步聲漸起,這時,他腦海裡突然湧出許多小孩子的瑣雜事情來。
「你這孩子太倔強了,沒事你發瘋做什麼?要不是爺爺心中有不祥的感覺,急忙跑出去找你的話,今天見到你的恐怕就是……咳咳……哎,爺爺老了,這內傷也越發嚴重了,恐怕已經是時日不多了。你總這樣,叫爺爺怎麼放得心你和小詠兩個呢?咳咳……不說了,快點用我教給你的呼吸之法調節一下身體吧,不然爺爺也救不了你……」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以及那自言自語的斷續聲,劉放在雜亂的記憶裡竟也找出爺爺曾經教給他的呼吸之法,嘗試著幾次深腹吸,人竟慢慢進入了夢鄉之中。
劉放再次醒來後,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近兩成,甚至本來身上的那些瘡似乎也有所好轉,有的已經開始結疤了。
看來爺爺教給他的那種呼吸之法用處很大,不過胡亂塞在腦海裡的那些雜亂的記憶似乎依然還理不順暢。至少此時的小劉放還茫然不知所及,甚至連他自己到處是誰也只是一個很模糊的印象。
很難怪,從修行者那海量的意識海,又重新打回原形,變成一個普通而瘦弱多病,而且還被小車狠狠撞著飛起來的一個小孩子的零碎記憶,兩者交換之中,務必就會產生許多混亂。
小劉放這次總算是真正地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爛而低矮的小房子裡,一張由破木板,破棉絮,破磚頭組成的床上。旁邊一個衣著破爛,身形瘦小的小女孩匍匐在床邊睡著了。
「我這是在哪,我是誰,這是怎麼回事?啊……」
看著自己重疊包裹著的小身體,小劉放的在混亂的記憶中茫然不已,不由大聲喊了出來,人也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但身體上的傷口經這爬動又一次裂開,劇烈的疼痛再次光臨小男孩的神經系統。
「哥哥,你醒了?天啊,哥哥終於醒了!啊……哥哥你怎麼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爺爺,爺爺,你快來啊,看哥哥到底是怎麼了……」
小劉放矛盾的聲音將床邊的小女孩驚醒過來,詫異而驚喜地望著在床上呲牙咧嘴,滿口胡話,不斷掙扎的小劉放,小嘴巴裡不斷喊叫著,神情中有驚有喜有怕有迷惑。
「咳咳……小詠,別吵這樣大聲,爺爺已經聽到了,你再這樣叫,會把周圍鄰居們都吵醒的。」
僂的身影再次出現小屋中,伴著劇烈的咳嗽聲,劉放在痛苦中發現一個即熟悉又陌生的老頭,弓著背,彎著腰,手撫著胸口走了進來。一邊怪小女孩聲音太大,一邊又用關切的眼神望向在床上掙扎的小劉放。
看到小劉放在床上掙扎而痛苦的模樣,繃帶下緩緩滲出一些血水出來,尤其是痛苦的小
神中的迷茫之色。老頭連忙閃身欺了過去,轉眼就出I的身邊,伸出一隻乾枯的手在劉放身上連連點了幾下,等小劉放瘦小的身軀無力癱倒在床上,無法動彈後,老頭才返身離開那張破床。
「我是誰?你們是誰?這是哪裡?妹妹?爺爺?……」
不能動彈的小劉放依然是那副「執著」的迷茫神色,眼睛直盯盯的望著老頭和小女孩,嘴巴裡呢喃地不斷問道。
「傻孩子,你是劉放,小劉放。我是你的爺爺劉東明,這是你的妹妹小詠。你是太頑皮,也太倔強,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結果被汽車撞上。哎……只可惜我們家實在太窮,沒有錢送你去醫院,還好爺爺手裡有點小手藝,將你從死神中奪了回來。」
「劉放?爺爺?妹妹?我是劉放?……」
小劉放呢喃著,不過本來滿是疑惑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清澈,好像他已經想到了什麼,記起了什麼。
老爺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和劉放說這些時竟沒有發出半點咳嗽聲,只是說完後,望著小劉放迷茫眼神中透徹出來的一絲清澈後,人也揖在小房子裡面的一張破凳子上,咳嗽依然。
小女孩看到小劉放的那種模樣,似乎要向前與小劉放說什麼,但被老頭擺了擺手制止了。
「小詠,別去吵哥哥,讓他一個人靜靜想想,等一會哥哥自然會認得你了。」
小劉放躺在床上,腦海裡那些雜亂的記憶也自然而然逐漸有序的排列起來,漸漸的有了頭緒,本來迷茫的一團糟也明瞭起來。
過了一會,小劉放重新睜開眼睛,轉臉望向床邊一臉等待焦急的小女孩,又望了望斷續咳嗽的老頭,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小詠妹妹,爺爺,劉放想起來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劉放竟然還活著。」
聽到劉放的話後,小女孩本來緊張的小臉一下鬆弛下來,小手也連忙伸了出來,摸著小劉放臉上的疤痕,不由眼睛一紅,淚珠兒就要掉了下來。
小劉放忙伸手按住小女孩的手,用種本不屬於他這種年齡層次小孩子的語氣說道:「小詠乖,放哥哥沒事,放哥哥只是看你餓得慌,想出去給小詠弄點好吃的,只是沒有想到……你看,放哥哥不是好好的嗎?」
「呵呵,小詠,聽你放哥哥的,他沒事。別看你放哥哥瘦小,但他的身子骨可結實呢。等下爺爺再出去弄點藥回來……咳咳……再過三五兩天,放哥哥又可以帶你玩遊戲了。」
劉東明老頭佝僂著身體走了過來,用手在小女孩小腦袋上摸了摸,邊咳著,邊笑著說道。
夜深了,劉東明老頭不知道藏到那裡去了,小詠捲曲著小身子擠在小劉放的旁邊睡著了,而此時小劉放卻沒有一點睡意,雙眼望著破爛的屋頂,躺在床上在想著什麼。
那些整理的記憶中,劉放清楚地看到自己二歲之後的所有經歷。按現在算,小劉放還沒有滿十歲,只有九歲。七年的記憶對一個孩子來說再怎麼也簡單不過了,可小劉放的記憶裡卻沒有半點簡單。
二歲的小孩就獨自在外面遊蕩,別人家的孩子還依偎在自己媽媽懷裡,可小劉放卻要為自己的一日三餐而「奔波」。
劉放細細的數了數,在二歲與9歲之間,他被人拐賣過十八次,次次都是自己跑出來的,憑著比別的小孩更聰慧的頭腦,以及多別的小孩更敏銳的感知,更多的社會閱歷,他次次成功逃離了拐賣現場。不過隨著越來越來的拐賣和逃離,他漸漸開始享受期間的「快樂」。因為每一次拐賣,他都會先得到拐賣人設下的「誘惑」,大大的飽餐一頓。而被拐賣到別的家庭後,他開始更是受到大大的「照顧」。
可偏偏命運之神不光臨他,他本來就瘦弱的小身體關鍵時候就會受到這樣那樣的病症襲擊,而每一次病魔都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而且是一浪接著一浪,似乎不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就誓不罷休。也正是這樣,他便由收買家的寵愛地位到極度厭惡地位。
誰也不想拿大把大把的時間、金錢、精力來伺候一個買來的孩子?正因為如此,小劉放每次都連溜帶甩跑了出來。可特別詭異的是,每次跑出來後,他身上那些大小病狀竟奇跡般自己好了。
在小劉放7歲的時候他遇到了一次大劫難,一個殘暴成性的混混抓住了小劉放,想把小劉放的手腳都敲斷用殘疾的可憐模樣博取別人的同情。而正在那個殘暴男對小劉放施暴時,劉老爺子出現了,他出手制住了那混混,將那混混打成將要把小劉放差點面臨的那種模樣——四肢殘疾。
從此,小劉放就跟上了劉老頭,之後又有了同樣悲慘命運的小詠。不過劉老爺子的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據老爺子自己說,他是在前幾年被一幫武林宵小暗算,受了很大的內傷才導致現在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