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沒有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伴隨著一貫的冷淡,她繼續著今天的出色表現,「表面上看來,現在的卡迪洛王子風光無限,可其實在他的身邊有著很多的不安因素,有一天這些因素一起爆發的時候,他將無法承受隨之而來的壓力。看到面前的這張地圖,我不禁想起了我們家鄉的一個故事。」
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卻沒有太過留意她的傾國之貌,現在安琪兒已經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其中也包括我。
「這是伊莎貝爾王都瑪雅的一位老人在一次偶然的聚會中告訴我的,故事是這樣的。曾經有著這樣一個危險的鱷魚譚,裡面生活著許許多多的鱷魚,由於不加控制,這裡的鱷魚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有一條鱷魚發現再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面臨挨餓的危險,於是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同伴,這個第一個意識到這一點的鱷魚很快就偷偷地殺死了自己周圍一些比較弱小的同伴,用他們的食物把自己喂得非常強壯。」
「在此之後,他覺得再也不需要掩藏自己的目的了,憑藉著強壯的身體,他開始展開了瘋狂的殺戮,想要成為這個潭中唯一的鱷魚。在此同時,一些鱷魚為了自己的生存和他打鬥到了一起,可是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到了最後只留下幾頭最強壯的鱷魚,他們頑強的和那頭巨鱷搏鬥。巨鱷佔有了優勢,他得意地以為在不久以後就能打敗所有的對手,獨享池中豐厚的食物,可是他沒有注意到,有幾條鱷魚一直沒有出現,而是把自己隱藏在暗中,一邊冷冷地看著譚中發生的戰鬥,一邊吃著可口的食物,巨鱷在戰鬥中不斷受傷的同時,他們卻越來越強大。你們想,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
弗克斯張口就說:「這條巨鱷當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很快就會成為眾多失敗者的一員。他……」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閉上嘴思考了起來。
那不就是泰龍現在的局勢嗎?卡迪洛就像是那條不知收斂的巨鱷,在佔有優勢以後就不斷進行著戰爭,佔據帝都稱帝的他不可避免地成為眾矢之的。如果他能用雷霆之勢在短時間內消滅其他帝位繼承者的話,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再敢和他叫板,可惜卡迪洛沒有做到這點。
這位出人意料站在法貝尼最高處的王子就像是一個忽然擁有大量財富的暴發戶,在他毫不吝嗇揮灑自己財富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面臨的危機。面對這樣的局勢還有工夫抽調兵力來進攻我的龍騎郡,很好地證實了他戰略眼光之差,在這裡我不能給他造成太大的威脅,也許他只是為了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勢力範圍中不能有一絲不和諧的聲音,或者是認為像我這樣的地方部隊很容易就可以擺平,在沒有經過充分考慮的情況下,他又樹了一個敵人。
我知道這個寓言中的巨鱷顯然是指的卡迪洛,而六七兩位王子也在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我也許可以作為藏在水中的一條並不是很強壯的年輕鱷魚,可是從安琪兒的語氣中在這個鱷魚譚中不是只有我在等待著機會。剛才安琪兒提到過南方的幾塊區域,的確,那裡的人也有實力成為一條潛鱷,但我總覺得他們還沒有實力給這條巨鱷致命一擊。給我三年時間,我有把握成為這個巨鱷殺手,但現在我仍處於自保階段,如果卡迪洛不顧一切集中兵力來對付我的話,我恐怕只能走為上策了,那麼是誰能夠有這樣大的影響力呢?
我又望向安琪兒,在她的身旁一群從伊莎貝爾前來的軍官中有幾個正在點頭,顯然他們也聽說過這個寓言,我想要不是看到他們的表現,我一定會認為這是安琪兒看到泰龍局勢以後臨時編出來的故事。看著她充滿智慧的眼睛,我忽然感到有很大的壓力,我在別人面前總是擁有者很大的優越感,在安琪兒面前這種優越感卻損失殆盡,我總是不能完全猜到她心裡的想法。
法爾泰這位經驗豐富的將軍在經過略微的思索以後,也抓住了事情的要領,他不得不重新考慮面前的這位女性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法爾泰就知道安琪兒不會是普通人,能夠站在我身邊的一般都有些實力,可是從安琪兒的談吐中,他發現面前的這位女士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聰明。
「這位小姐,很高興能夠在這裡見到你,你的故事十分誘人、有趣,我們都知道這條巨鱷的結果,只是我還不清楚到底有幾條鱷魚在等待著機會,又是那條鱷魚能夠把這位現在看起來還十分威風的巨鱷殺死呢?」法爾泰提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問題。
安琪兒依然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走到那幅軍用地圖面前,手指沿著泰龍的邊境走了一圈,在龍騎郡的地方略作停頓,最後手指停留在了泰龍的東方。安琪兒可以說已經把答案給了大家,也可以說沒有解決大家的疑惑,她的手勢給人充分的想像空間,如果每一個人都像我一樣聰明,他們會瞭解安琪兒最後把手指留在東方的含義,我終於知道卡迪洛最大的危機在哪裡。
不甘於安琪兒出盡風頭,我也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了,總不能讓我這個主人太過窩囊吧。我清了清喉嚨,把大家從安琪兒造成的震撼中驚醒,才開始了我的發言。
「弗克斯的地圖做的不錯,安琪兒小姐的故事也讓我們領悟了很多東西,現在大家都明白了泰龍帝國目前的局勢,也知道我們處於什麼樣的形勢之下。眾鱷相爭必有死傷,作為一名旁觀者雖然能夠避過敵人的鋒芒,為自己爭取休養生息的時間。但是,如果只是坐等戰事發展,那麼我們的敵人必將在解決他的其他問題以後,輕輕鬆鬆地解決我們。所以我們現在一定要把握住時機,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我是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從伊莎貝爾帶來的軍團沒有用武之地的。
「是我們行動的時候了,我們不能讓卡迪洛的日子過得太過輕鬆。他現在不是兵力緊張嗎,那麼我們的目標就是把他前來支援的部隊牢牢的綁在龍騎郡的土地上,他們和西門軍團近四十萬的部隊,應該是卡迪洛手中最後的機動部隊吧。到時候,無論是哪條鱷魚浮出水面,卡迪洛都不會有太多的兵力進行攔截了,到時候面前軍心不穩的卡迪洛部隊……哼哼……。」
如果沒有法貝尼的那場火,如果卡迪洛沒有威脅過麗雅的生命,對於誰能夠最終奪取帝位我是沒有太多的想法的,如果卡迪洛夠英明的話,我們之間甚至可以成為合作夥伴,但今天這一切已經不可能了。我和卡迪洛之間沒有什麼不可化解的仇恨,但麗雅的消失都是由於他的責任,多少次夜深人靜之際,我卻不敢想像麗雅的遭遇,害怕真的會有什麼意外,麗雅讓我和卡迪洛之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我的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特別是剛從伊莎貝爾跟我來到這裡的聯合軍團的軍官,他們可是首戰告捷,在他們眼中泰龍這個軍事強國的部隊也不怎麼樣,聽到我想要用自己這些部隊把別人四十萬大軍留在這裡居然沒有一點奇怪,而是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們認為相對卡迪洛的部隊,還是生命古徑中的魔獸要可怕一些。
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些跟隨我很久的泰龍軍官的態度,他們對我應該更加有信心呀,這些人可是見證著我一次又一次在不可能中獲得勝利的呀。現在無論是弗克斯、法爾泰、諸葛滄海還是其他一些比較陌生的軍官臉上都是憂慮,只有伊嵐·捨的表情稍微好一點,但也沒有平常那樣高興。
這都是怎麼了,我才意識到他們雖然也參加了議事,而且看起來也很積極,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始終沒有看到有人笑過。對了,我的騎兵部隊統帥薩斯在哪裡,這位和我從無數獸人中闖過來的將軍一定會站出來我的決定的,他可是看見過獨自面對三萬狼騎兵的。還有掌管龍騎郡財務的馬拉呢,身上具有重大責任的他不可能不留在龍騎郡的中心啊,為什麼他不來見我呢。
我越看心越冷,那些我熟悉的軍官們呢,他們有身份參加這樣的會議呀,為什麼他們的位置會給那些以前在軍中沒有多大名氣的人呢?我忽然意識到,弗克斯他們一直在告訴我敵人的情況,也引領著我向著這方面去思考,在他拿出那幅地圖的時候就確立了這一點。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向我匯報己方的傷亡情況,這本應該是他首先考慮的,那麼為什麼他們要給我下這樣一個圈套呢?難道……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從我的心裡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