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克斯,我的第一騎兵師團師團長薩斯將軍在什麼地方,他到哪裡去了?」我的語氣沒有了當初的平靜。
看到我相當不善的樣子,這位平時一直機靈的弗克斯也變得遲鈍起來,他吞吞吐吐的說道:「這個……那個……是……是這樣的……」
「領主大人,我們西北方向的幾座城市沒有受到真正的攻擊,但是還是處於西門軍團的威脅之下,現在大人手下有大量的兵力,是否能夠出兵龍騎西北部,掃蕩他們的殘餘勢力呢?」說話的是諸葛滄海,這位降將打斷了弗克斯的話,他的舉動顯然不是無意而為的,按照他的身份,這個時候是不應該出來發言的,這有可能引起我的反感。
諸葛滄海的目的是要為弗克斯解圍,他試圖用這種方法轉移我的注意力,可當我想到有一種非常可怕的可能性以後,注意力已經不可能轉到別的上去了。
我橫了諸葛滄海一眼,王者的霸氣頓時暴露無遺,諸葛滄海立即停下了口中的話,完全被我鎮住了。
「薩斯怎麼了!我的其他將領怎麼了!」這時的我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他們的答案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啪」的一聲,剛才還故作鎮定的弗克斯他們都跪了下去,把頭深深地埋下,許久不敢抬起來。
從伊莎貝爾前來的還沒有弄清楚狀況的將領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在看到安琪兒面不改色的時候,他們才安心地站在那裡。
看到他們的反應,我知道我所預料的情況很可能已經發生了,但我還試圖推翻自己的預見,盡量把結果往好的方面想。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弗克斯,告訴我,薩斯將軍是不是出事了。是受傷還是被俘,沒有關係,告訴我,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弗克斯獨自抬起頭來,在他眼睛裡有著淚花,每次談到薩斯這位騎士,他總會不由得想起那次戰鬥,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思念和感動,現在的淚水相對於薩斯的精神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弗克斯哽咽道:「大人……,薩斯將軍現在不在養傷,更不會成為敵人的俘虜!他……他用自己的鮮血向敵人證明了龍騎郡的戰士不會向任何敵人屈服,他曾經是大陸最光輝的部隊——皇龍騎士團的一員,即使這支部隊現在站在他的對立面,他也不會忘記皇龍騎士團的信仰。」
我忽然發現自己有些站不穩了,用鮮血證明那是什麼意思我還是能夠瞭解的,可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身為主帥的我還不能倒下去。
「薩斯將軍離開了,他永遠的離開了自己守衛的土地,在所有龍城軍民的熱淚中,他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給了戰場。當他生命離去的時候,在龍城中的百萬軍民卻獲得了暫時的安全,大人我們能夠等到你回來是用薩斯大人和無數戰士的英魂換來的呀!」說到激動處,所有在場經歷過那次慘烈戰爭的人都抽搐起來。
「怎麼啦,都怎麼啦。那不是薩斯尋求的歸宿嗎?戰場不就是騎士最好的墳墓嗎?我不知道當時戰場是怎樣一幅情景,可我知道那些帶著死念衝向敵人的戰士們,在飽飲了敵人獻血以後,都會帶著笑容倒下的。這時,流淚幹什麼,我們不該為他們達成所願而高興嗎?」
我不悲反喜,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這樣拙劣的辯解顯得那樣蒼白無力,任何人都能夠看出我真實的情感。沒有一個人想要戳破我薄得不能再薄的假面具了,他們也被弗克斯所說的話鎮住了,他們沒有和我一樣與薩斯共同生活的經歷,可他們還是知道這位從未謀面的薩斯將軍作出了多大的犧牲,這是值得任何一位戰士敬仰的。
當弗克斯把這個痛苦的消息告訴我以後,他再也沒有必要隱藏些什麼了,就這樣跪著把詳細的過程告訴了我。
進攻龍騎郡的兵力不是我估計的二十萬以下,他們在抽身東南方戰場以後,把所有兵力、財力都使用在了打擊龍騎郡部隊之上,西門家族暗中儲備的兵力遠遠高於我的料想,為了我這區區五六萬兵力,他們居然一舉投入了十五萬正規軍和十萬新軍。
在他們看來,在自己的腹地出現這樣一支敵對軍隊是不可容忍的,憑藉著絕對優勢的兵力,他們想要在短時間內攻陷龍騎郡。在熟悉這裡的西門瑞的指引下,二十五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現在秀水城外,和他們相比,秀水城的兩萬駐軍顯得那樣渺小。
西門軍團費盡心思,花了將近兩個月準備的龍騎攻勢卻沒有打響開門紅,在他們路經的第一座城市就遇到了出乎預料的頑強狙擊。兩萬普通的龍騎郡部隊不像看起來的那樣沒用,他們依托著堅固的城牆和寬闊的護城河,像一顆釘子一樣紮在了那裡整整一個月,在這個月中西門軍團的士兵曾無數次地衝上城頭,又無數次地被趕了下來,進攻這裡的部隊輪換了好幾批,卻始終沒有辦法達成目的。
無奈之下,西門軍團居然抽調了南邊的艦隊北上,花費了很多人力物力,硬是把秀水城邊的狹窄河道開通成為可以容納戰艦的大河,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在此之後,戰艦上威力強大的遠程火力成為了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眼看不能再受住這座城市了,龍騎郡部隊迅速、乾脆地撤離了這裡。
其實這並不是撤退,而是標準的突圍,在敵軍的重重攔阻下,他們的損失非常大,但最後這些部隊還是到達了龍城這個最後的據點。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們沒有忘了放上一把火,將所有多餘的糧草付之一炬,也讓這些火焰減緩西門軍團的行進速度,西門軍團不可能眼看著自己佔領的城市變成廢墟,他們仍想要在今後管理這裡的平民。
在此同時,艷陽城和周邊其他在西門軍團威脅之下的城市不約而同的被放棄,只是部隊離開的時候到帶上了大量身體健壯的年輕人,這些都是潛在的兵員。
龍騎郡的部隊很快聚集在了首府龍城,那裡的兵力得到了很大的加強,而西門軍團也推進到了城下,他們受到了比較大的損失,可還是擁有二十萬的有生力量,也就是守軍的四倍以上。按照經典的戰術理論,這樣的兵力在士兵素質相近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攻陷敵方城池了。
就像那千瘡百孔的城牆向我訴說的,急於向卡迪洛王子匯報戰果,解決這遲遲沒有進展的西部戰事,西門軍團的部隊發動了瘋狂的進攻。在秀水城之後,他們為攻擊龍城而準備了大量的攻城武器,這些武器對城防工事的傷害是災難性的,再堅固的城池也無法抵擋那些威力強大的武器。
巨大的傷亡告訴龍城中的人們,如果不能摧毀這些武器,龍城將危在旦夕。可每一個人都清楚,西門軍團對於這些攻城利器是如何注重的,衝破那重重的防禦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能夠僥倖到達那裡,恐怕也沒有退回龍城的道路了,二十萬大軍將把他們完全淹沒。
在這個最危險的時刻,掌握龍騎郡軍事大權的薩斯做出了他最後一次的選擇,他是一名騎士,一名在最危險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的騎士。他沒有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其他人,只是回到了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騎兵中間,三千名有著必死決心的騎兵站了出來,本來還有更多人站出來,可薩斯說這些已經足夠了,其他的騎兵還要留到領主回來開始反擊的時候使用。
西門軍團沒有預料到在這種情況下城中還會有部隊進行突擊,更不會預想到剛剛組建沒有多久的龍騎郡騎兵部隊會有這樣強的戰鬥力,一支坦然面對死亡的部隊是最可怕的敵人。
西門兵團的人數很多,但在這支鐵騎之下完全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戰鬥力,直到他們發現了這支部隊的企圖以後,才反應過來,對付輕騎兵非常有效的長槍兵部隊被佈置在攻城武器之前,他們用雪亮的槍尖等待著敵人。
一般的騎兵部隊遇到這種情況恐怕只有撤退一種選擇,但薩斯帶領的騎兵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他們的目標還沒有完成,為了這個目標犧牲的同伴也不能白死,而且他們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在他們的身後只有密密麻麻的敵軍。
他們選擇了突破,衝開長槍陣的不是什麼厲害的武器,而是他們的血肉,他們用自己和身下戰馬的身體壓垮了原本密集的長槍陣。衝到最後的騎兵只剩下了十分之一,但就是這三百人毫不猶豫的點燃了身上的火種,讓自己化為一個熊熊燃燒著的火球,衝向那些難以移動的攻城武器。
看著自己的部下和那些木質攻城裝備一起化為灰燼,為他們斷後的薩斯露出了笑容,他不是無所不能的神騎士,他從沒有想過能夠活著回去,現在他已經無愧於騎士的稱號了。在城牆上無數龍騎郡士兵的注視下,這位騎士向著明晃晃的槍尖發起了最後一次衝鋒。……鮮血流淌在龍城腳下,流淌在那些士兵的心中,自此以後這些防守城池的士兵再也沒有了畏懼,微笑著面對死亡的同伴們是他們最好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