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亞瑟對各種軍事知識向來很感興趣。而已經被喻為弓箭專家的馬迪爾也樂意投亞瑟所好,專門向他講解過長弓兵的優劣以及針對各種不同情況的使用方法。所以亞瑟能夠看出這一點倒也並不令我特別吃驚。
「自己多動動腦筋想想。如果想不出來我再告訴你。」
亞瑟雙手托腮,開始冥思苦想。
英格蘭尼人這時候已經完全退出了我們的攻擊範圍。戰鬥之初召喚出來的天使開始忙碌起來。為了節約天使的魔法力,傷員們被集中起來,由天使施展全體治癒魔法。輕傷的士兵很快就止住了出血,而重傷的士兵傷勢也得到了控制,然後被抬到後方去。
與此同時,我派出一個大隊的士兵開始清掃戰場。以目前的形勢看,見好就收才是最好的選擇。
攻擊我方主營的敵軍雖敗卻未大亂。敵方的陣地上還有三、四萬人整裝待發,而且其中還有將近一萬騎兵。如果現在我軍順勢追擊,衝出壕溝範圍後被敵人的騎兵反衝鋒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再說,我軍雖然勝利了,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單純就士兵損失的數量來看,英格蘭尼損失了差不多三千,而我軍也損失了至少一千五百人。更糟糕的是,所有的損失基本集中在步兵部隊裡。我的主營總共才一萬五千人,而步兵只有不到九千。一千五百人的損失已經超過了步兵總人數的六分之一。
或許是因為耳濡目染的緣故,生活在平原地區的佈雷西亞人天生就是弓箭手,但他們在格鬥方面的天賦卻比不上塞維爾人。以馬迪爾的軍團為例:軍團中的弓箭手大多都是佈雷西亞人,但是騎兵則主要是由各個省的大小貴族以及他們的扈從組成,至於步兵,則有超過一半的塞維爾人。其中,與軍團同名的王牌兵團中隸屬步兵部隊的佈雷西亞人尚不及五分之一。另外兩個普通兵團中的步兵中,佈雷西亞人的比例也不過三分之一而已。
儘管身後有三萬餘人的總預備部隊,但是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佈雷西亞人,我不可能對他們的格鬥水平報以太高的期望。一場強度比試探性攻擊高不了多少的戰鬥,就令我的主營步兵損失了超過六分之一的戰力。雖說敵軍的絕對損失遠遠高於我軍,可是被主營步兵幹掉的英格蘭尼人卻只有區區不到一千人。唉,合格的、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步兵實在是太缺乏了。
清掃戰場的士兵們正在幹勁十足地收集著一切可能收集的戰利品。
雖說這次攻擊中肯洛頂多只派出了第一兵團的兩個聯隊,不過英格蘭尼畢竟是個歷史悠久、國力強盛的大國,因而遺留在戰場上的戰利品確實不賴。
佈雷西亞的礦場雖說豐富,但是我軍的普通兵團的步兵裝備主要仍然只不過是短劍(或是長矛)、皮甲以及木盾。見到戰場上遺留的闊劍、長劍、釘頭錘、長戟、鐵盾等,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簡直開心極了。運氣好的士兵撿到護手刀、戰士劍之類的品級較高的武器,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
一般來說,在這種場合下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不會褻瀆戰死者(哪怕是敵人),但是如果看到戰死者或是負傷者身上穿著鎖子甲、連環鋼甲之類比較昂貴的防具時,士兵們卻也不會猶豫——畢竟我軍的普通士兵憑自己的財力根本就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防具。得到這種防具的士兵往往會將之視為傳家之寶。
待我軍士兵清掃完畢撤退後,英格蘭尼也派出了一個小隊士兵搬運那些被遺留在戰場上的傷員。其實讓這些重傷員待在戰場上不停地呻吟、慘叫,可以極大地打擊英格蘭尼人的士氣,不過讓交戰雙方在戰場上搬走傷員也是一種騎士的表現——可惜我的臉皮還不夠厚,心腸還不夠狠,所以只是在心裡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阻擋。
這時候,亞瑟仰著頭苦惱地詢問:「父親,如果一切出自於您的授意,那麼很顯然您的打算是示敵以弱。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出那是為什麼。」
「雖說我的戰略目標只是拖住英格蘭尼人。不過在任何形勢下,放棄勝利慾望的主帥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主帥。」
「敵人的整體軍事素質強於我方,而且敵軍的騎兵佔據明顯的優勢,因而越出壕溝、拒馬與敵軍野戰是絕對不可行的。」
「唯一能夠令我放心出擊的前提條件便是:消滅,至少是重創敵軍的騎兵。我軍的陣地非常不利於敵方騎兵衝鋒,所以一般情況下敵人的指揮官是不可能派騎兵參加進攻的。」
「因此,我得為敵軍指揮官創造一點希望。」
聽到這些,亞瑟更為迷惑了。「您讓敵軍指揮官意識到再加一把勁就有可能攻下主營,但是他也不至於會派騎兵衝鋒啊?」
一絲驕傲從我的內心深處升起。才三歲大的孩子就這麼聰明,長大了可怎麼得了啊?記得我五歲的時候被阿拉卡踢屁股時,還只知道哭著去找老管家告狀呢。
我摸著亞瑟的小腦袋問道:「你知道弓箭手最怕什麼嗎?」
亞瑟驕傲地昂起頭,自信滿滿地回答:「最怕騎兵的衝撞和重裝步兵的攻擊。」
「基本正確。以現在的形勢看,敵方無法用騎兵進行衝撞,應該只能用重裝步兵強行攻擊。可是裝備最為精良、完全能夠抵禦長弓兵攻擊的重裝步兵需要耗費的金錢僅次於重騎兵,作用雖然不錯,缺點卻也不少。例如,重裝步兵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為了使重裝步兵擁有正常的行軍速度,還必須為他們提供足夠的車輛。」
「英格蘭尼雖然家底厚,可是他們裝備的重裝步兵也不是太多。你看,敵人一共有八萬大軍,可是真正的重裝步兵也只不過三個聯隊罷了。」
「假如敵方指揮官計劃從中央突破,那麼他就必須考慮好應該如何扼制住我軍的兩翼。如果無法壓制住我軍的雙翼,那麼當敵軍實施中央突破的攻擊時,我軍兩翼就會派遣長弓兵從兩側對中路敵軍發動襲擊。假如遭受到前、左、右三個方向的箭雨襲擊,士兵的傷亡率會急速增加且不說,更糟糕的就是士兵的士氣會遭受沉重的打擊。所以敵軍指揮官必須防止這樣的事發生。」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兩翼分別佈置足夠份量的重裝步兵對我軍進行扼制。」
「你知道,長弓兵的最遠射程為三百米,有效射程為兩百米。然而即便長弓在常規弓裡面威力是最強的,但想要對重裝步兵造成有效傷害,距離超過五十米仍然不會有多大的作用。而五十米的距離,對弓箭手來說已經是一個頗為危險距離了。」
「不過,當敵方指揮官派出足夠數量的重裝士兵扼制我軍兩冀後,他就會面臨重裝步兵嚴重缺乏的窘境。亞瑟,如果是你,你會採取什麼手段?」
亞瑟沮喪地搖搖頭。「不知道。」
我對他鼓勵地笑笑。「你現在還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其實騎士的鎧甲比重裝步兵的鎧甲還要優質,能夠使發射過來的箭滑到一邊去。所以當騎士下馬後,他們就能夠發揮與重裝步兵類似的作用。」
「如果敵方指揮官想到這一點,他就會命令騎士們下馬徒步攻擊。」
按道理說小孩子十三、四歲才會進入叛逆期,可是與智力相似,亞瑟的心理年齡似乎也比實際年齡要大。他不服氣地反駁:「敵軍的總指揮官是擁有英格蘭尼軍神稱號的肯洛王子,他不會懷疑長弓兵剛才的表現嗎?」
我大笑。軍神?
有人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他的女人,這種說法在肯洛的身上表現得最為明顯呢。
肯洛從軍後南征北戰,確實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本人固然有著相當的能力,可是凱琳聖騎士對他的幫助顯然更大一些。這一點,可以從肯洛最近的幾次戰鬥看出來。雖然那幾次戰鬥同樣還是勝利了,但是肯洛的綜合表現卻比以往下降了不止一籌。一些非英格蘭尼籍的軍事評論家認為,缺少了尊崇「勝負在戰鬥之前就已經決定」觀點的凱琳聖騎士,肯洛就像是少了靈魂似的。
另外,肯洛還有一個特徵。五天前被差點中了肯洛的埋伏,那次我發現,肯洛對我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情緒。回去我趕緊問夏默有關於肯洛的情報。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肯洛竟然對我極度仇恨。如果只是小規模的肉搏戰,極度的憤怒或許可以增加些許戰鬥力什麼的。可是對於一支規模將近十萬的統帥而言,如果被憤怒和仇視蒙蔽了雙眼,結果卻往往是災難性的。肯洛對我如此仇視,那麼只要有一絲擊敗我的機會他都肯定不會放過。
如果肯洛喜歡我,而我卻利用他的這一心態將之擊敗,那麼我或許會心懷內疚。可是肯洛偏偏要恨我,那麼利用這一點時,我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想到這裡,我自信地說道:「肯洛未必能夠識破我的示弱之計。」
「我國正規軍的長弓兵都有統一的著裝,普通兵團和主力兵團的長弓兵分別穿皮甲和硬皮甲,而王牌兵團的長弓兵則額外還擁有一件胸鎧。可是你看主陣的這些長弓兵,穿皮甲的只是少數,大多都只是平民著裝。」
「長弓的本質特徵不在弓本身,而在使用長弓的人。長弓必須依賴經過訓練的人使用,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技術嫻熟的長弓手射擊又快又遠,而不合格的長弓手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弓箭手。」
我湊近亞瑟,用力揉他的頭髮。「長弓兵雜亂的服裝應該可以很好地解釋他們剛才那種糟糕的表現。肯洛是英格蘭尼人,對於『幾乎每個佈雷西亞的成年人都能使用長弓,只是熟練程度和技巧水平有所差距』的事實他未必能夠理解。所以我敢肯定肯洛多半會上當,敢不敢和父親打個賭?」
亞瑟沒有上當只是因為安麗絲及時拆穿了我的陰謀。
「亞瑟,別上你父親的當。他故意湊近你是為了擋住你的視線。現在英格蘭尼人的重騎兵和騎士已經下馬了,他們現在正在集合呢。」
安麗絲怎麼幫兒子不幫我呢?
唉,真是苦惱啊。和兒子爭寵先天就處於劣勢。對於這種戰鬥,我得好好謀劃謀劃:怎麼才能一舉擊敗亞瑟,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呢……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先將注意力放在戰鬥上吧。
現在敵人的下馬騎兵已經集結完畢,而我軍從後方趕來的預備士兵們也補充到各自的隊伍中去了。
「站好位置!」
「不要因為敵人還沒攻上來就將盾牌放在地上!」
「看在戰神的份上,不要割傷你前面的戰友,快將劍鋒抬高一些!」
「你想累死自己還是想要拉壞長弓?現在不要將弓弦拉開,敵人還沒發動衝鋒呢!」
數百名有經驗的大隊長、小隊長以及什長用堅決的語調教訓著那些首次參加戰鬥,激動得直打哆嗦的新兵。
很快,英格蘭尼人的戰鼓聲便敲響了這次戰鬥的序曲。
左右兩翼的兩個重裝步兵聯隊衝在最前線,但是他們衝到離長弓兵大約兩百米的地方就不再移動了。身後的輕步兵與重裝步兵保持著一百米的距離,恰巧在長弓兵的最大射程之外。而且,在輕步兵的身後還配備著相當數量的魔法師為他們提供魔法防禦。
在這種距離,雖說密集的箭矢以及魔法確實可以給重裝步兵帶去一定的傷害,但是考慮到重裝步兵裝備著全身重鎧和塔盾,那樣的傷害實在是太小了。所以,馬迪爾和皮耶德不約而同命令長弓兵和魔法師不得異動。同時,他們也沒有命令步兵衝鋒。如果己方的步兵衝出陣地與敵人糾纏在一起,那麼己方的長弓兵就會失去用武之處。
下馬騎兵的盔甲太重,而騎兵也沒有精選的重裝步兵那麼強壯,所以下馬騎兵行動起來不如重裝步兵自如。儘管如此,下馬騎兵仍然趟過了深及小腿的泥漿,掙扎著向我軍主營陣地衝了過來。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的速度都慢得可憐,不過他們畢竟還是朝著我軍的陣地一步一步地衝了過來。肯洛還真是捨得下本錢呢。總共不到一萬騎兵,其中至少還有兩千輕騎兵,肯洛居然一下子湊足了五千下馬騎兵來攻打我。
看到這副情景,我興奮地自言自語:「魚兒上鉤了!」
接著,我趕緊向傳令兵傳達命令:「傳我的命令,讓預備部隊向主營*攏,而且每十分鐘向主營派遣一個聯隊的步兵。」
當長弓兵象徵性地射了幾輪箭後,便按照我預先的命令穿過第二線隊伍的間隙退到了位置較後的地方。
英格蘭尼人最初的攻擊是極為猛烈的,簡直給人一種排山倒海的感覺。
這也很正常。
一方面,中路的重裝步兵來自英格蘭尼第一兵團,而重裝騎兵下馬後雖然不太習慣,但是他們的戰鬥技巧畢竟遠遠超出普通的步兵。另一方面,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的裝備都要遠遠好過我軍的步兵。所以,輕步兵們雖然竭盡了全力進行抵抗,卻幾乎毫無用處——在敵人猛烈的攻打下,我軍的陣線節節後退,離我越來越近了。這時候,已經重新排好陣型的長弓兵開始按預定的計劃,以四十五度角朝著敵軍自由射擊!
我一揮手,尚未清洗身上血跡的猴子便像殺神一般提著碩大的雙錘跳躍著向敵軍衝去。
哼,刀兵對重鎧幾乎無效,但是釘錘和鏈枷之類的武器卻是重鎧的剋星。在猴子的雙錘面前,普通的重鎧與薄紙根本就沒多大的區別!
猴子在敵群中左衝右突,大開殺戒。我觀察了一下他的表現,越瞧越奇怪。他的格鬥技巧只不過達到了舉重若輕的程度,離深不可測還遠。可是凡是被他擊中的對手,無論是直接被擊中頭部還是用塔盾擋住,全都倒在地上再起不能。在擁有終極聖鬥氣之前,如果用那雙巨錘擊中敵人的塔盾,我也無法保證將對方一擊致命呢!另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猴子的殺意似乎達到了巔峰,狀若顛狂,可是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實力在白銀騎士和風劍士以上的對手。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猴子的表現確實不錯,可是主戰場上只有他這麼一個亮點,實在有些獨木難支的味道。英格蘭尼人整體上仍舊佔據著相當明顯的優勢。
時間,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時間!我得搶在敵人攻到我面前時打敗他們,不然我軍的士氣就會急劇下降。
「亞瑟,別只顧著看,快為我們的戰士加油吧。」
亞瑟立即乖巧地大聲喊道:「加油、加油……」
在擬音術的作用下,亞瑟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聽到幼稚而無畏的加油聲後,我軍的士兵像是集體吃了強心劑一般,無視死亡和痛苦,發了狂似地與敵人拚搏起來。我個人覺得,僅僅只是鬥志上的提升還遠遠不夠,所以順便為前排的士兵加持了嗜血術。
接下來,英格蘭尼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突然覺得眼前的事情變得很荒謬,他們有一種突然闖到地獄的感覺。而且,每個敵人都變成了力大無窮、不知疼痛的瘋子。因為刀劍無法砍破鎧甲的緣故,受到榮譽心和嗜血術雙重刺激的士兵無視刺向自己的利刃,瘋狂地撲過去抱住敵人將他掀翻。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摔倒後都很難憑借自己的力量重新爬起來。這時候,附近的輕裝士兵便掀開他的面甲,結果他的性命。
長弓兵製造的箭雨對緊跟在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之外的輕步兵造成極大的傷害。以冥神的名義起誓,此刻戰場上每秒種前往冥界的靈魂都不少於一百呢!
在長弓兵的努力下,英格蘭尼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的後方很快就出現了一條人為的隔離帶。在隔離帶之外,是生;踏入這條隔離帶,是死!
雖然前有狙擊,後無援兵,但是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一步不退,充分利用技巧和裝備上的優勢,仍舊一步一步地朝著我艱難地逼近。
「斌,你看你的徒弟都表現這麼好。你也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斌背著手瀟灑地一笑。「主公,我現在在身兼三職。王室總管、首相、參謀總長,前兩個職務都是文官。至於說參謀總長,又有誰聽說過參謀總長衝殺在第一線的呢。再說我現在手無寸鐵,身不著甲,就這麼衝上去合適嗎?」
「再說了,有英明神武的主公在此,哪輪得到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來表演啊?」
我狠狠地瞪了斌一眼。
文官?誰信啊?他徒弟都那麼厲害。算了,古東方有句話說得好。少了張屠夫,未必就得吃帶毛豬。
白玉床又大又重,我可不想扛著它逃命。讓娜弗麗的寶貝成為敵人的戰利品也同樣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她準會和我沒完——也許娜弗麗會氣得咬我一口呢。想到這兒,以前被她咬傷的地方隱隱做痛起來。
算了,還是由我自己來唱響豐收之曲的前奏吧!
因為魔法師製造了結界的緣故,所以此時用魔法攻擊是不可取的。想要用黃金戰神弓一一點射敵方的魔法師也不太可行,因為他們都躲在重裝步兵高大的身軀之後。所以,我只能使用雷神彈來解決敵方的魔法師。用手投擲雷神彈,即便用上終極聖鬥氣頂多也只能保證一百五十米的距離。本來魔法師們躲得遠一些我還真沒辦法呢,可是誰叫他們隨著重裝步兵沖得這麼近呢?
根據感應到的敵陣中的魔法波動,我催動終極聖鬥氣,將雷神彈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目標扔去。雷神彈的威力對全身重鎧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未必致命,但是魔法師的身體公認是非常虛弱的,而且他們還從來不穿任何鎧甲。在雷神彈的爆炸範圍內,魔導士等級以下魔法師很難活命。一連串的爆炸響起後,敵陣中的魔法波動一下子消失殆盡了。
趁你病,要你命!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連鎖閃電從天而降。由於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都穿著足夠多的金屬製品,又由於他們排列的陣形非常密集,所以我所施展的連鎖閃電幾乎沒有造成任何誤傷,也幾乎沒有浪費。
連續承受了十次連鎖閃電的襲擊後,倖存下來的英格蘭尼人終於無法再承受這種極度的恐慌了。
即便是神經最為粗大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也轉過身,開始以笨拙的姿勢嘗試逃命。
重裝步兵雖然逃不過我軍輕步兵的追擊而被一一推倒,但是與下馬騎兵比起來,他們還是非常幸運的。為了坐在馬鞍上操縱坐騎,騎士的臀部和襠部都沒有鎧甲的保護。將背部讓給敵人,也就意味著將脆弱的臀部和襠部讓給了敵人。
輕裝步兵的士兵當中幾乎沒有貴族,因而也談不上什麼所謂的騎士精神。如果不是考慮俘虜騎士可以獲得贖金,輕裝步兵一定會利用敵人的這個弱點將他亂捅致死。不過即使這樣,輕裝步兵還是用長劍刺傷下馬騎兵的臀部,用腳踹傷他的襠部,以接近於污辱的形式迫使他屈辱地投降。
在這種時候,肯洛為了挽救他最為寶貴的騎兵又犯一個錯誤。他居然派遣主陣的部隊去接應逃跑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看到這種情況,我趕緊派斌前往最前線去控制部隊的追擊速度。
斌這回總算還顧全大局,沒有像剛才那樣強調自己是一名文官。斌喟然一歎,施展出他特有的輕盈縹緲的輕身身法向前衝去。看著青衫飄飄的斌在最前線逐漸控制住了局勢,而馬迪爾和皮耶德也隨機應變同時發動了反攻,我高興極了。
接下來的局勢正如我所設想的那樣演變著。
亂哄哄逃命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千辛萬苦逃到了自己人的面前,卻衝散了他們排好的隊列。我軍的士兵緊跟在逃敵之後掩殺過去,沒費什麼力氣就打垮了接應下馬騎兵的部隊。
因為害怕被自己的潰兵衝散,隊形保持得還比較完整的英格蘭尼部隊也不得不稍稍撤退,可是由於潰兵的衝擊和我軍少量騎兵部隊的猛撲,那些有組織撤退的部隊卻不由變成了真正的潰敗。於是,這場局部的失敗終於演變成了英格蘭尼軍隊全線的徹底崩潰。
幾名英格蘭尼的高級將領想竭力阻止潰逃的部隊,結果卻毫無用處。肯洛的努力也同樣落空了。他率領著自己的精銳衛隊實施了一場短暫而略有成效的反撲。肯洛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惜這個願望卻被趕上來的西西王以及他的衛隊輕易地粉碎了。
西西王揮舞著原本屬於肯洛的光之龍槍,在凶狠地攻擊肯洛的同時,還不停地說著一些足以將肯洛氣昏的俏皮話。那些騎著恐怖蠻牛的衛隊則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了更大的作用。那種狂暴的攻擊以及恐怖蠻牛無意識散發的精神魔法,使得英格蘭尼人好不容易稍稍鼓舞起來的一點士氣又重新降至了谷底。
這支本來很強大的軍隊最終潰敗得很慘,在逃跑的時候將輜重和軍旗扔得滿地都是。剩餘的英格蘭尼人爭相逃命,再也顧不得軍事隊形,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看到英格蘭尼大軍潰敗的模樣,我知道英格蘭尼僅剩的這支王牌兵團也完蛋了。英格蘭尼兩大王牌部隊全都消失了,看他還能怎麼折騰!幸災樂禍不是一件高尚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在兒子面前做出壞的榜樣,於是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唉,人們都說英格蘭尼第一兵團的實力不遜於不敗兵團,可我還不知道它的真正實力,它就這麼恥辱地潰敗了。也不知道英格蘭尼還會不會保留這支部隊的番號呢。」
亞瑟聽到我的話,深有同感地點頭。
「是啊,擁有光榮歷史的兵團被打敗倒也不稀罕,可是敗得這麼……這麼……」
安麗絲側過臉笑著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敗得這麼冤?」
亞瑟用力地點頭。「是啊,實在是太冤了。如果英格蘭尼不取消第一兵團的番號,不知道十年後是否能夠恢復元氣。德克薩的黃甲哥薩旅大約還需要七年才能恢復以前的戰鬥力呢。」
……
我警惕地看了亞瑟一眼,然而一本正經對傳令兵下達新的命令。
「命令我軍的輕騎兵聯隊和狼牙聯隊追殺敵軍。注意了,告訴狼牙聯隊長休達,不,直接告訴馬迪爾、蘭絲和皮耶德,不奪取英格蘭尼第一兵團那面繪有白頭鷹的兵團旗不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