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傳 第九部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重創了英格蘭尼空軍的主力後,西西王借口需要調養,於是騎著翔龍一溜煙飛到比巴薩去了。蘭絲回到鳩格市就待在魔法公會不肯出來了,理由是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冥思,用以補充施展吞噬魔法消耗的魔法力——如果前些天瓊斯沒有搬到魔法公會去住,我會更加相信蘭絲的這種說辭。

    考慮到已經完成了近期的戰略目標,而西西王和蘭絲也紛紛找理由休息,所以回到王宮後,我便樂呵呵地向斌和馬迪爾交待,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不然就由他們倆商量著處理。然後,我給自己放了一個悠閒的長假。

    舒舒服服地渡過了一個星期的悠閒假期後,我調來歐巴尼亞剩下的唯一一駕飛翼,載著家人和娜弗麗回到了鳩格市。

    一個星期沒處理歐巴尼亞的事情了,也該瞭解一下最新的進展了。所以下車伊始,我便派遣侍從們通知眾家臣開個碰頭會。

    當我這個會議召開者走進會議廳時,所有的與會人員都已經聚齊了。西西王坐在面對大門的地方。他穿著一件深紅色的絲絨外套,帽子上鑲四條貂皮。冠冕上有一個金環,上面飾著八枚紅色的金葉片。可能是因為那天的戰鬥中失血過多的緣故,西西王的臉色有些蒼白。

    看到西西王的著裝這麼鄭重,我便用正式的稱呼笑著給他打招呼:「我們真正可信和最為敬愛的夥伴,你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嗎?如果沒什麼特別緊急的事,你其實可以待在比巴薩養傷的。」

    皮耶德微微欠身。「陛下,國家的事沒有小事,國王的事也同樣沒有小事。我國現在正在與大陸上兩個最為強大的國家作戰,作為最高統帥……」

    我微微一愣,皮耶德很少用這種一本正經的腔調說話。下意識地向馬迪爾望去,這時我才發現,馬迪爾穿著鑲有白色毛皮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軟帽上縫鑲著三條貂皮,冠冕上有一鍍金銀圈,上沿飾有八個銀球。這是伯爵參加重大場合時的衣著。我的目光在皮耶德和馬迪爾之間巡遊了兩次,突然意識到了他們倆的用意。

    儘管在我個人看來,與英格蘭尼的戰爭已然勝卷在握,但是戰爭畢竟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身為國王,在這種特殊而敏感的時期放自己的假,確實容易惹人詬病。

    我揚起手制止了西西王繼續進諫的打算。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軍部的事不是有馬迪爾在處理嗎?如果有什麼你們不能處理好的事,國師可以在幾分鐘內就與我取得聯繫,而我也可以立即回到這裡。應該沒太大的關係吧?」

    皮耶德歎口氣。「在這種特殊時期,您其實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比如說,你和王后在鳩格市巡遊一圈,那種穩定軍心和民心的宣傳作用比什麼都大。」

    我想了想,點點頭。「其實我也有過這樣的考慮,所以這次安麗絲也過來了。下午三點鐘開始,我會和王后在鳩格市進行巡遊,準備事宜就交給你了。」

    「主公。迅狼軍團已經撐不住了,您再不想辦法解決,青色迅狼就會變為歷史名詞了!」

    我將目光移向馬迪爾。「怎麼回事?英格蘭尼空軍的主力不是已經被我們重創了嗎?」

    馬迪爾將厚厚的一疊戰報遞給我。「這些天來,英格蘭尼人像是發了瘋似的,不計損失地強攻我國的城堡。雖然沒有巨龍騎士的支援,可是他們的推進速度並沒有減慢多少。現在英格蘭尼人離鳩格市只有四天的路程了!」

    我大吃了一驚,連忙翻看那疊戰報。只看了前面幾張我就明白了其中的緣故。英格蘭尼人取得這樣的戰果原來並非戰鬥力變強的緣故,而是肯洛正在亡命一搏罷了。鳩格市前面的屏障雖然被一一攻克,但是英格蘭尼人的損失極大。在這七天,敵我雙方兵力的損耗比例竟然高達為五比一。

    英格蘭尼人引以為傲的不敗兵團被自己人消滅了,最具威懾力的空軍又損失了幾乎全部的主力。可是純以數量論,英格蘭尼仍舊是大陸上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之一。如果單就歐巴尼亞和英格蘭尼的軍事實力對比而言,肯洛採取這種戰術簡直和自殺差不多。可惜的是,我的大多數兵團都有其他的任務,肯洛採取這種毫無美感的野蠻作戰方式卻也無可厚非。

    肯洛付出兩萬名士兵的代價,將軍隊強行推進到了離鳩格市九十公里的地方。如果能夠攻克鳩格市(當然,我並不認為有這種可能),甚至只是達到了圍攻鳩格市的戰略目的,那麼我國在法蘭西斯境內作戰的軍隊極有可能會因為軍心大亂而潰敗。

    如果迅狼軍團保持著完整的建制!如果其他三大軍團有任何一個留在佈雷西亞!英格蘭尼人能這麼囂張嗎?!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泰坦戰士或是飛翼部隊中的任何一個留在佈雷西亞,我有信心在一個月內將英格蘭尼人全部攆回家!

    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鬱悶地承認英格蘭尼軍隊的攻勢反而愈加猛烈的事實。

    實在是無法可想。

    迅狼軍團獨力抵抗英格蘭尼的入侵已經被打殘了;其他三大軍團以及超越世俗力量的泰坦戰士和飛翼部隊都有各自的任務必須完成,短期內分身乏術。所以,正常情況下應該撤到後方進行修整的迅狼軍團,卻不得不帶著滿身的傷痛繼續堅持作戰。

    這幾天的戰報中已經不像前些時候那麼駭人聽聞了,但是我仍舊有些擔心:如果另外幾支部隊不能迅速結束在法蘭西斯的戰爭,那麼迅狼軍團最終會因為損耗過大而在以後的數年裡淪為二流部隊。

    「主公!求您想想辦法為迅狼兵團留點種子吧!」

    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馬迪爾的這種哀求了。我垂下視線歎口氣。

    「馬迪爾,你也知道我手頭上已經沒有多餘的預備兵團了。各行省的地方守備部隊是絕對不能抽調到佈雷西亞戰區的。如果將各省的預備役部隊和地方部隊抽調離開,時間上未必來得及且不說,地方上還會因此形成軍事力量的真空。」

    「這種情況下,萬一其他的國家進攻我國或是地方上爆發了叛亂什麼的,看似穩定的局面會立即像大雪崩一樣坍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只能委屈你繼續堅持一段時間了。」

    「英格蘭尼軍隊的攻勢雖然猛烈,但這只是英格蘭尼人的迴光返照罷了。只要撐過最近這一段最為困難的時期,情況自然就會好轉。」

    馬迪爾的眼神略帶著責備和乞求。

    「你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再想一想!」

    我搖搖頭。雖然大陸上有「盛名之下無虛士」的說法,不過此刻我的情況卻是為盛名所累。

    以往確實創造過一些奇跡,但是我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不過,我也並不打算因此而責怪馬迪爾。雖說古東方有著「仁不帶兵,慈不掌帥」的諺語,但是在愛克斯大陸,像馬迪爾這樣愛護士兵的將領並不在少數。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在這段時期飽受煎熬的痛苦心情。

    因為覺得氣氛有些壓抑的緣故,我裝模作樣繼續翻看著這些天積累下來的戰報。看到關於死神兵團的戰報時,我突然像是牙疼一樣倒吸了口涼氣。

    如果說迅狼軍團的事情只是小麻煩,那麼死神兵團則當之無愧是個大麻煩。僅從戰果上看,我倒不好說拉庫裡什麼。可問題是拉庫裡一路破關斬將向法蘭西斯的首都巴薩殺過去的時候,他又按以往的習慣,對一座抵抗超過了三天的城堡進行了屠城。

    三年前拉庫裡在法蘭西斯胡作非為,迫於外界壓力我不得不褫奪了他的爵位和准將軍銜。這三年來,拉庫裡在死神兵團一直以列兵之銜行使著兵團長的職權。對於他這種厚臉皮的行為,我睜隻眼閉只眼當作不知道。現在拉庫裡好了傷疤忘了痛,居然又屠城!我該怎麼處理這個即無爵位,又無軍銜的混蛋呢?

    頭疼,真是頭疼。

    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就暫時拋開好了。我揚眉向夏默問道:「夏默,凱爾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第一波暗殺行動成果斐然。英格蘭尼的農業大臣、軍事次臣以及一名強硬派省長、三名郡守均死於第一波暗殺行動中。至於後來行動……」

    「……與其說是暗殺,還不如說是屠殺。後面行動中,再也沒有重量級的人物被暗殺。敵方軍官的損失也僅限於兩名郡守和一名退役少將能夠拿得出手,其餘的都是權力不大的貴族,甚至還包括貴族家裡的僕人以及平民。」

    「在行動前凱爾散發了那些傳單吧?」

    夏默剛剛點完頭,一旁的馬迪爾早已忍耐不住。「主公,你只關心凱爾在行動前是否散發了傳單?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完全違反了騎士守則嗎?」

    「將平民捲入戰爭已經是非常可恥的行為了,您難道不打算制止這種完全針對平民的屠殺行為?!」

    馬迪爾罕見地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我認為,既然耗費了大量金錢和物資訓練的毒尾蠍戰士只有暗殺平民的能耐,那麼我們應該削減暗殺部門的預算——甚至完全取消這個部門。」

    我盯著馬迪爾半晌無語。最後只能搖搖頭。

    「馬迪爾,你可以喜歡光明、厭惡黑暗,但是你要知道,白晝與黑夜的關係是共依共存的。凱爾率領的毒尾蠍戰士所殺的平民,絕對不可能比得上軍隊在一場戰爭中傷害的平民更多。如果那些行走於黑暗的戰士能夠迫使英格蘭尼提前將戰爭結束,最終受益的仍舊是平民。」

    「另外,所謂存在即合理。一切事情的存在必然有其理由,一切事情的發生也必然有其原因。在我下令由凱爾全權負責毒尾蠍戰士在英格蘭尼的行動時,英格蘭尼的軍隊離鳩格市只有兩百公里,而且還在步步逼近。」

    「當休達市的市民能夠津津有味地談論何時可以攻克鳩格市的同時,鳩格市的市民卻生活在驚恐之中,你認為這樣公平嗎?」

    馬迪爾並不同意這樣的觀點,但是一時之間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這時候,西西王皺著眉說道:「主公,英格蘭尼進攻我國的責任似乎不應該由英格蘭尼的平民來承擔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皮耶德。「你知道我剛才談到的傳單的內容嗎?」

    待皮耶德無奈的搖頭後,我徐徐說道:「傳單的內容是:在家門口寫上『反對入侵歐巴尼亞』或是『反對肯洛王子以卑鄙手段暗害歐巴尼亞高級將領』的字樣,即可免遭報復。」

    「第一波行動的目標是那些在職的高官或是軍中的將領。以塞維爾的傳統而言,遭受入侵後以暗殺的手段進行反擊是正當的。現在塞維爾既然成為了歐巴尼亞的一部分,歐巴尼亞自然也就繼承了塞維爾的傳統。英格蘭尼的官員或將領在入侵歐巴尼亞之前,應該有遭受暗殺的覺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凱爾在其後的行動中,不會無故殺害家門口寫上相應字樣的人。無論是誰,如果他贊同英格蘭尼入侵歐巴尼亞或是贊同肯洛暗害克洛斯,都該死!」

    馬迪爾仍然沒有被說服。「那些僕人呢?他們並沒有決策權,他們甚至無法對貴族產生任何影響。如果貴族不肯在家門口寫上相應的字樣,他們家中的僕人遭受殺戮豈不是太冤枉?」

    「冤枉?真奇怪,難道你要求麾下戰士上戰場殺敵時,必須問明每個敵兵是否是自願參加戰鬥的?同樣,凱爾也有沒義務也不可能在每次行動時詳細詢問那些目標。正如害怕死亡、非自願上戰場的戰士可以想辦法當逃兵一樣,那些在目標家中服務的僕人,至少可以選擇離開那種危險的地方。」

    「殺掉那些貴族家中的僕人,一方面可以用血腥的氣勢對貴族進行威嚇,另一方面,由於僕人肯定會因為害怕被殺害而不肯留在那些貴族的家中繼續工作,那麼那些戰爭的貴族就會缺少為他們服務的人——不僅僅是侍衛、副官,還有僕人。」

    「可是主公您想過沒有!」馬迪爾激烈地質疑我的觀點:「如果英格蘭尼人對我國施展同樣的手段呢?!」

    我輕輕一哂。

    「英格蘭尼確實有進行暗殺任何的特殊人員,不過他們比得上毒尾蠍戰士嗎?英格蘭尼的鬼魅戰士和屠龍戰士我都見過,憑他們的能力,如果膽敢在鳩格市鬧事,那純粹是自找死路!」

    「再者,從道義上說我有權力那麼做。」

    「舉例說,對違法犯罪者的處罰力度,一定要遠遠超出犯罪所能獲得的利益額度。一個人偷或是搶了另一個人的五百枚金幣,那麼對他的處罰就絕對不能僅僅是沒收這五百枚金幣那麼簡單。否則的話,這種法律就是在鼓勵犯罪。」

    「相應的,對於侵略者,絕對不應該僅僅只是將之擊退那麼簡單。比如說,打敗侵略者之後必須給予侵略者足夠的懲罰。比如說強迫戰敗的侵略者割地,強迫他們賠款——如果侵略者沒有足夠的錢立即償付戰爭賠款,那至少也應該控制侵略國的關稅慢慢抵扣或是以債務的形式分期償還。否則的話,侵略者在若干年後恢復了實力,受害的國家還必須擔心侵略國是否再次發動侵略戰爭,那樣合理嗎?」

    「在戰爭的初期,由於戰爭通常都是爆發在被侵略國的境內,而侵略國的國民甚至上不會遭受戰火之災。對於這一點,我認為只要有能力,就應該努力改變這種慣例。」

    「馬迪爾,你覺得被暗殺的英格蘭尼平民很無辜,我卻覺得這種觀點值得商榷。戰鬥中襲擊敵方的輜重部隊不算稀奇,然而大家都知道,輜重部隊其實並不負責作戰。既然輜重部隊屬於可以被襲擊的目標,那麼侵略國的平民呢?在戰爭期間,他們為侵略國提供糧食和賦稅。正是由於他們的幫助,才使得侵略國能夠順利地進行以及繼續侵略戰爭!」

    「如果英格蘭尼人害怕遭受毒尾蠍戰士的報復,那麼他們可以選擇離開英格蘭尼,拒絕服兵役、拒絕繳納賦稅。他們甚至可以進行起義推翻英格蘭尼的政府,停止這場侵略戰爭。」

    ……

    最後,我以一句話作為總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相應的責任!」

    馬迪爾猶有不豫之色,西西王等人卻開始琢磨我的觀點。

    這時候,夏默緩緩說道:「主公,還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報告。各種跡象表明,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這幾天正在試圖拉攏一些國家,準備組成一個反歐巴尼亞-德克薩的聯盟。」

    我的心咯登一跳。這不是雪上加霜嗎?歐巴尼亞已經發掘了最大的戰爭潛力,可是仍舊在佈雷西亞戰區處於劣勢。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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