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眼前的對手全是正規的軍人,更準確地說,他們都是軍人的中精英。雖然不是長期磨合的小團體,但是這些軍人在一舉手、一投足的細微動作之中,卻流露出深深的默契感。這些至少是校級軍官的精英們,在相互配合的方面,幾乎無法挑剔。精英就精英,這樣的素質還真是令人驚歎呢。
看到這些精英的表現,我想到一個問題:毒尾蠍部隊的訓練方向,似乎有一點瑕疵呢。
附近的英格蘭尼人幾乎總是能夠在同一時間揮舞著武器擊向我,試圖令我顧此失彼。不過,這種戰術對我卻根本沒用。別說戰神之鎧幾乎可以無視敵人的普通攻擊,用終極聖鬥氣製造出護體真氣同樣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當然,終極聖鬥氣會逐漸消耗,而戰神之鎧卻沒這方面的缺點。
所以,我恬不知恥地故意露出明顯的破綻,誘惑敵人向戰神之鎧攻擊。與此同時,光之龍槍瞅準機會就會在一個又一個的強敵身上留下血窟窿作為標記——以獨孤九劍的心法應用光之龍槍,對方的實力縱使已超過白銀騎士或風劍士的階段,同樣無法做到全身而退。而且,在貫注了終極聖鬥氣的光之龍槍面前,如果鎧甲並非極品,那麼鎧甲的防護作用並不比布衣所能起的作用更多。
值得慶幸的是:我的上空只有兩名龍騎士來回盤旋,其他的龍騎士應該是參與暗殺德克薩國師被反噬時受傷過重,無法參加這種高強度的戰鬥。而且,包圍我的敵人實力最高的也只是黃金騎士或是幻劍士。在這種壓力面前,雖說談不上游刃有餘,但勉強支撐還是不成問題。
就這樣,我在刀光劍影中不停地跳著死亡之舞,毫不留情地屠戮著英格蘭尼軍中的精英。
只可惜,英格蘭尼人在戰鬥付出的鮮血和生命終於獲得了回報。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躲在外圍的肯洛似乎領悟了些什麼,面露喜色。
肯洛大叫道:「別攻擊他的身體,以他的頭部和坐騎為目標!」
我冷冷地看了肯洛一眼,暗生殺意。肯洛這傢伙武功不低,頭腦又出色,還總是有許多實力不俗的護衛保護,我很難獨自幹掉他。下次找齊幫手,集體圍毆他,這樣子才有勝算……
得到肯洛的提醒後,大多數人都不再徒勞無功地攻擊戰神之鎧所覆蓋,而是攻擊我的頭部或是小火。因為頭盔只是普通貨色的緣故,所以我只好用護體真氣加固頭盔的防禦能力。至於攻擊小火的各種兵器,則被我一一擋開。這樣一來,我自然產生了束手束腳的感覺。而且,終極聖鬥氣的消耗速度也大大地加快了。
作為騎士系的戰士,我比較另類。事實上,即便沒有坐騎我的戰鬥力也不會明顯減少。不過我可不願意小火被別人弄傷——特別是在有能力保護它的前提下。想當初爭奪傭兵協會副會長一職時,小火可是奮不顧身地保護我呢。今天也該輪到我來保護它了。
揮舞著光之龍槍,我的感官及大腦充分應用起來,尋找著每一個稍縱即逝的攻擊機會。雖然有輕微的戰鬥潔癖,並不願意敵人的鮮血濺到我的身上,可是戰鬥了這麼長時間,這種奢望已經完全破滅了。小火的體毛本來就是深紅色,染上血倒也沒什麼。可是戰神之鎧的表面,卻早已濺上了無數的血滴。一些血跡連成一片,使原本散發著柔和聖潔光芒的戰神之鎧,被大片刺眼的暗紅血色所覆蓋。
當我開始覺得有些累了的時候,終於,我從一個敵人的眼中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懼色。
真是好現象,看來我不必做那麼久的苦工了。
事實上,我已經做了一個小時的苦工了。在刀槍劍戟、棍鞭斧錘,以及不時飛來的暗箭、魔法不間斷的攻擊下,我已經硬抗了一個小時了。說真的,體內的終極聖鬥氣已接近告罄,我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當然,我可不敢絲毫放緩死亡之舞的舞步。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殺敵的速度稍稍放慢,敵人的士氣就會愈加攀升。那樣,就更沒有希望搶出齊格菲的屍體了。
持續作戰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包圍的我英格蘭尼人在之期間換了一批又一批——當然,換下去的多半已經成了屍體,而少數倖存者,傷勢也極為嚴重。至於我自己,直到目前為止仍舊毫髮未傷。就連小火,也只不過受了幾處小小的擦傷。
由於戰鬥的地點位於地勢較高的山坡,所以很多英格蘭尼人都能觀看到戰鬥的情況。雖然由於距離的關係,絕大多數英格蘭尼人都無法看清此戰的細節。可是我在他們眼前的表演,對他們的心靈衝擊卻是極為震撼的。
因為不時有高級狙擊手和高級魔法師等級以上的英格蘭尼人實施偷襲,所以我不得不將探查術稍稍延伸。因此,我清楚地感知到一些英格蘭尼士兵開始對我的身份惶恐不安起來。這些漸漸被恐懼緊緊扼住心臟的英格蘭尼人,開始相互發表自己的見解。有的人猜測我是魔王,也有的人賭咒說確信我是戰神。甚至有一個小隊長神經質地開始大叫:「我認識他!我認出他是誰了!他是魔王!」大叫之後,那個可憐的傢伙居然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現在,形勢終於好轉了。而且我必須承認,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那個小隊長帶了個好頭。在本來就疑神疑鬼的英格蘭尼士兵之中,恐懼的情緒象暗湧一般悄然無息地迅速相互傳染著。看到英格蘭尼人大軍由騷動逐漸變為混亂,我決定抓住這個機會。事實上,我再也堅持不住了。如果這次無法成功,我二話不說就會立即逃命。
現在圍著我作戰的敵人中,已經有三個人的眼中露出懼意了。我大喝道:「呔!我已經陪你們玩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還沒玩夠嗎?不知死活的螻蟻們,你們惹我生氣了!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我衝著一個背對齊格菲方向的騎士大喝道:「放你先逃十秒鐘,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在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取人首級!」
這名戴著開放式頭盔的白銀騎士面色如同死人一般慘白。他一言不發,驅馬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
看著那名可悲的犧牲者的後背,我得意地笑了。被我選中的犧牲者很合我意,正朝著齊格菲的所在直線逃去。我的氣勢看來又有進步——要不然,就是精神魔法的水平有了進步。
肯洛看著軍中的精英一個接一個地被我擊斃或殺傷,心神也開始不寧。肯洛雖然深恨那名逃跑的白銀騎士,卻擔心白銀騎士真的被我輕鬆擊斃。如果那樣,英格蘭尼大軍的士氣自然會降入前所未有的谷底。
如果不是肯洛現在也開始心神不寧,他應該可以看出我的目的吧。在長達一個小時的戰鬥中,我駕御著小火來回衝殺,多次有意無意地接近齊格菲。可是當肯洛開始緊張之後,我又總是不落痕跡地向別的方向衝去。這樣來來回回,肯洛對齊格菲的緊張程度多少也有些麻木了。
十秒鐘已過,我開始名正言順地再次朝著齊格菲的方向衝鋒。
一路上,我不再保留實力,對所有擋在我前進路上的敵人展開了猛烈的血腥殺戮。與以前不同,這次我所經過的地方,鮮血放肆地噴射著,內臟和腦漿飛到空中興奮地狂歡。
當血路即將延伸到齊格菲屍體躺著的地方時,肯洛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又驚又怒,大叫道:「快!快擋住他!別讓他搶走齊格菲的屍體!」
我已經離得這麼近了,還擋得住嗎?其實肯洛在這種情況下,下達毀屍的命令還差不多。可惜,肯洛領悟的已經太遲了。
我再次從小火的背上騰空而起,施展出短途極速衝刺。在衝刺的途中,我自然不會忘記施展隱藏已久的魔法。
對國民負責的包袱實在太過沉重,背負它之前,我起碼得想想如何對自己交待吧?眼看親愛老婆交待的任務有無法完成的危險,我還能顧忌隱藏身份的問題嗎?
暴露身份就暴露身份吧,只要能夠逃出生天,只要能夠將大舅子的屍身搶回去,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密集的連鎖閃電從天而降,守衛齊格菲屍體的英格蘭尼人立即倒下了七七八八。當剩下的人當中有人想起應該毀壞齊格菲的屍身時,我已經趕到了目的地。
輕蔑地看著離我只有不到一米遠的英格蘭尼戰士,理都不理他們,而是用鬥氣震斷盾牌背後用來固定用的鐵柄,然後將盾牌向逃命的白銀騎士射去。
一道白光過後,白銀騎士仍舊向前衝著,可是他的脖子上已經像噴泉一樣噴射出鮮血,而那顆腦袋也無助地飛向了天空。
橫槍而立,我驕橫地狂笑。「我要殺的人,還想逃?!」
這時,無論是追趕的人還是擋在我前方的人,全都畏縮不前。將那名逃命的白銀騎士殺掉,並非是因為我嗜殺。其實,這樣做是為了讓英格蘭尼人產生強烈而鮮明的印象,為我的下次行動做好鋪墊。
狂笑之後,我也不敢多作停留,趕緊抱著齊格菲的屍體跳上小火,然後命令它升空逃命。事實上,我的體內早已賊去樓空。如果再這樣打下去,過不了幾分鐘就會露餡了。
……
齊格菲的靈魂原本一直聽得津津有味,此刻,他突然打斷我。
靈魂神情古怪地看著自己的屍體,質問道:「屍體上的焦痕應該是你的傑作吧?」
齊格菲身上的傷痕太多,我倒沒注意那處焦痕。
我吃吃艾艾地問:「那……會不會是你生前戰鬥時留下的?」
靈魂笑問:「你認為穿著鎧甲會留下這種傷痕?」
我可不敢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得罪這個大舅子,於是立即變出一副討好的表情。
「大舅子,你得體諒我的苦衷。我也沒辦法啊。」
靈魂笑了笑。「真忌妒你。原本你的名氣超過了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時,我還有些不服氣呢。沒想到你居然比我強那麼多。」
「能夠讓肯洛吃那麼個大虧,還真是解氣。不過,你可要記住對我的承諾啊。」
不就是別光明正大地打敗肯洛嗎?這簡直容易極了。事實上,我還打算找個機會將他暗殺掉呢。
「好了,看著你奸詐的表情,我也大概猜得出肯洛的下場了。」靈魂看看周圍混濁陰暗的環境,搖搖頭。「不知為什麼,我感覺自己越來越無虛弱,反應似乎也越來越遲鈍了。現在,我想自己也該躲進那顆紅寶石戒指裡去了。」
那是自然,現在還是大白天呢。能夠在這種時候將齊格菲的靈魂召喚出來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想要令靈魂在大白天不消散,根本不可能!
還是快些將齊格菲的靈魂收藏起來。如果靈魂真的消散了,那可真是功虧一簣。
於是,在反覆叮囑大舅子一定要幫著說好話,而大舅子臉上開始表現出「我很煩」的表情後,我開始默誦咒語。
霧狀體似乎發出了一聲痛呼,然後,化作一縷縷黑色或灰色的煙霧朝著紅寶石湧去。
待煙霧散盡,我隨手將四周的環境恢復正常。
負手抬頭,看著那晴朗的天空,看著那令人賞心悅目的藍天白雲,我的心情開始變得好了起來。
現在大舅子對我很滿意,而且他也許諾幫我說好話,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雖然沒能將齊格菲活生生地帶回去,但是我已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人生在世,但求問心無愧而已。
還是那句老話:下次去米斯特要塞時,我再也不會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