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傳 第七部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近一個月來大部分的時間裡,蒂絲.羅德曼都在發呆。

    她只是在發呆。

    一個月前,亞斯伯爵突然告訴蒂絲,她必須嫁給塞維爾公爵以謀求羅德曼家族最大利益。那時,蒂絲幽怨的表情令亞蒂伯爵猶豫,令她的兩個哥哥不安,甚至被大家公認為鐵石心腸的斌也產生了一種被人們稱之為憐惜的表情。

    對於這樣的變化,羅德曼家幾個地位最高的知情人對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一個月前,在那場半途而廢的婚禮上,蒂絲心愛的人拋下她無情地離開了。

    自那以後,蒂絲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的那間套房。

    作為兄長,烏爾裡和亞瑟是那麼地疼愛他們漂亮活潑的小妹,可是他們對現在這種情況卻毫無辦法。最初,他們倆曾經嘗試去蒂絲的房間與她聊天,希望能夠讓蒂絲重新恢復以前那種樂天派的性格。兄弟倆迫切地希望看到妹妹的臉上能夠重現往常慣有的笑容,哪怕是那種狡黠的、往往會令亞瑟吃很大苦頭的頑皮笑容。亞瑟甚至暗自發誓說,泰坦之神在上,只求蒂絲笑一笑,哪怕以後每天都被蒂絲捉弄也無所謂。

    兄弟倆努力地、笨拙地講述著各種笑話。蒂絲卻僅僅只是安靜地坐著,不說話,也不笑。

    兩人為蒂絲帶去她最喜歡的甜點。他們將甜點放在桌子上,以為第二天來的時候甜點會消失不見。可是第二天再來的時候,他們卻發現甜點仍舊原封不動地待在原來的位置。於是他們又帶來新鮮的甜點,並且以央求蒂絲嘗一嘗。可是令兄弟倆心痛的是,蒂絲吃甜點時卻讓他們產生了咀嚼石蠟的聯想。

    於是,兄弟倆徹底絕望了。

    在這段時期,亞瑟獲得了「恐怖騎士」的綽號。

    雖然羅斯公爵與克裡根公爵達成了停戰協議。可是克裡根公國裡,仍舊有許多反抗軍在暗處活動。亞瑟便率領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名扈從出擊,四處襲擊傳聞有反抗軍活動的村莊。這類藏身於村莊裡的反抗軍人數往往並不多。如果大軍來襲,他們便會躲進田野。如果敵人較少,他們才會迎戰。可是這些小股反抗軍卻無一例外地體驗了亞瑟.羅德曼那令人恐懼的凶狠攻擊。

    原本,「恐怖騎士」這一綽號只在克裡根人的某些小團體裡暗中流行。可是後來,塞維爾人也逐漸從俘虜的口中聽說了這樣的稱號並且認同了這個綽號。雖然羅德曼家的貴族們對這一綽號表示了強烈的反對,可是很多克裡根人和塞維爾人仍舊堅持亞瑟應該配上這樣的綽號。最有力的證據是:亞瑟在戰場上總是穿著黑色的鎧甲,披著黑色的天鵝絨披風。

    傳說,黑色的鎧甲是死靈騎士的最愛,所以貴族們很少穿黑色的鎧甲。人們總是將黑色與邪惡、死亡聯繫起來。在童話故事中,穿黑色鎧甲的騎士通常都扮演好人的敵手,邪惡的首領之類的角色。

    烏爾裡為了每天都去陪一陪蒂絲(雖然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因而並沒有離開巴勒市。然而即使沒有走上戰場,烏爾裡同樣也獲得了新的綽號。

    原本有避戰騎士之稱的烏爾裡,現在則被人們稱為「搦戰騎士」。在短短不到三十天的時間裡,烏爾裡就挑起了五場決鬥。而所有的決鬥,全都不是因為什麼神聖不得了的原因引起的。因為意見不合而爆發的決鬥,對目前的烏爾裡來說,已經算是非常有理性了。事實上,有四場決鬥僅僅只是因為無意的身體接觸或是一個並沒有特別意義的眼神。儘管塞維爾民風尚武好鬥,然而這種程度的好鬥,仍舊令大多數貴族更加寧願與烏爾裡至少保持五十米的距離。自塞維爾建國以來,一年裡決鬥次數最高的紀錄為十二次。很多人都相信,烏爾裡將打破這個紀錄——只要他沒在決鬥中死去。

    無論兄弟倆多麼生氣,詛咒也好,痛罵也好,襲擊反抗軍的村莊或是惹事生非向他人挑戰也好,都不能令蒂絲開心起來,也無法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兩個小時之後,他們最疼愛的妹妹即將嫁給羅斯公爵——而這,正是蒂絲痛苦的根源。

    烏爾裡和亞瑟在這段時期,情緒異常波動。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蒂絲卻心如止水。

    此刻,蒂絲正平靜地任由侍女們為她穿上嫁衣——上一次,蒂絲穿婚紗的過程中一直哭個不停,以至於侍女們花費了比正常情況下多出一倍的時間才弄好。

    當侍女們為蒂絲擺弄髮型的時候,亞瑟忍不住偷偷溜進了化妝室。按照慣例,這種時候男人不應該進入新娘的化妝室。可是侍女們被亞瑟那種悲痛欲絕的眼神融化,互視交流了一下眼神,她們終於沒有忍心將亞瑟強行驅逐出去。畢竟亞瑟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蒂絲的雙胞胎哥哥。

    亞瑟默默地在角落裡看著侍女們忙碌著。蒂絲打扮之後確實更加漂亮了。新娘本該將一生之中最美麗的時刻與心愛的人共享,可是蒂絲的這種美麗,從某種角度來說卻是一種悲劇:美麗的新娘要嫁人,新郎卻不是心儀的對象。

    從鏡子裡看到妹妹漂亮而沒有表情的面孔,亞瑟開始有些恍惚地回憶過去的事。

    他十四歲之後便離開羅德曼家的領地,去塞維爾公國的首都求學。雖然這是亞斯伯爵的要求,不過亞瑟本人確實也很樂意離開。他始終弄不明白,蒂絲只比他晚出生半個小時,為什麼看起來卻像比他小好幾歲。在人生最初的十四年裡,亞瑟一直認為自己的雙胞胎妹妹是上天派來專門折磨他的。

    那時候,蒂絲很少穿長裙和舞鞋。事實上,蒂絲十四歲的生日宴會上,她穿上貴族小姐們正規的服裝參加宴會。那副打扮令所有來參加宴會的貴族都產生了驚艷的感覺。那天,亞瑟的生日禮物是一套名貴的鎧甲,這是亞瑟盼望了七年的生日禮物。可是不到一年的時間,亞瑟便驚覺自己上當了——亞瑟正處於發育期,身形越來越大,可是鎧甲卻不會跟著成長。於是,那套鎧甲便被蒂絲名正言順地強行霸佔。

    在比茲堡,蒂絲大多數時候都穿著皮製的褲裙,穿男式的襯衫。她閱讀有關農作物栽培、裁判各類糾紛以及作戰的相關書籍。有的時候,蒂絲會與亞斯伯爵的家臣討論養豬、養馬的話題。照例,這類事女孩子是不應該知道的,更何況進行討論呢。當亞斯伯爵離開比茲堡的時候,蒂絲就會偷偷穿上那套鎧甲。她代替父親巡行領地,以及發佈各項行政命令。有時候,亞瑟甚至會產生這樣的錯覺:父親不會將采邑交給自己或是烏爾裡,而是交給蒂絲——當然,如果蒂絲不是那麼淘氣的話。

    所有的人都認為蒂絲太淘氣了,比男孩子都淘氣。

    亞斯伯爵總是稱呼蒂絲為「淘氣鬼」。有時候是帶著那種溺愛的、慢吞吞的溫柔語調。有時候,亞斯伯爵會裝出生氣的樣子用大吼的方式喊出「淘氣鬼」這個詞。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亞斯伯爵對蒂絲是不會真正生氣的,蒂絲知道得更清楚。亞斯伯爵很少大吼,然而他生氣得以至於大吼大叫的時候,如果被責罵的對象是烏爾裡或是亞瑟,他們總是恭順而且有些內疚地承受那種狂風暴雨。蒂絲卻不同,當父親對她大吼「淘氣鬼」並且開始準備責罵時,蒂絲總是對著父親做個鬼臉,然後以跌斷脖子的速度逃掉。

    亞瑟總是覺得妹妹不像個女孩子,而且總是顯得太小了。亞瑟甚至偷偷向泰坦之神祈禱,讓蒂絲快些長大。可是現在蒂絲的表情看起來成熟了,亞瑟卻後悔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蒂絲現在似乎與小姨戴娜的年紀差不多——甚至還要大。

    這一次,為蒂絲打扮的侍女們所花的時間比正常時間更短。有時候,新娘會對自己的形象表達不滿,因而反覆要求侍女進行調整。可是在整個過程中,蒂絲卻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

    打扮完畢後,蒂絲轉過身準備進入新娘的休息室。這時,她看見了亞瑟。

    似乎沒有預料到新娘化妝室裡居然會出現男性,蒂絲呆了一呆。這時,她的表情仍舊像過去一個月一樣平靜,但是長時間地凝視著亞瑟,卻洩露了她內心情緒的波動。

    蒂絲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可是並沒有說話。

    這時,侍女們知趣地紛紛離開了。

    亞瑟發現了這巨大而且令人驚喜的變化,他欣喜地迎上去捉起蒂絲的手。

    「妹妹……」

    好長時間,亞瑟都只是低頭凝視著她。亞瑟突然覺得胸口有些發緊:他是個傻瓜!如果以前不知道,那麼現在他知道了。

    亞瑟再度開口時,聲音急促而且暗啞。

    「對不起。我們都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們大家都愛你,你知道的,父親比任何人都愛你……他並不知道你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

    蒂絲的脈膊開始加速。

    亞瑟猜不出蒂絲的情緒變化是因為聽到亞瑟說大家都愛她,還是因為亞瑟無意間提及了一直被禁忌的話題——蒂絲心儀的對象。

    蒂絲深深吸了口氣,突然用力地將亞瑟抱住。亞瑟微微瑟縮了一下,他有些內疚。當初得知羅德曼家將出現一名國公夫人的時候,他居然為之雀躍。歷史上,塞維爾公爵通常總是迎娶其他公國的郡主。一千多年來,塞維爾歷任公爵迎娶本國貴族小姐僅僅只有三例。

    突然間,亞瑟以為蒂絲哭了,可是她並沒有。亞瑟很擔心。他和蒂絲是雙胞胎兄妹,他們之間有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潛意識感應。剛才,亞瑟確實感應到蒂絲的心情,那是一種悲痛得想要哭的感覺。

    「今天你是新娘,千萬不要哭,那樣不吉利……」亞瑟的語音好像飛馳的馬車撞上了城牆一下,突然間生硬地止住了。「算了!你想哭就哭吧。」

    蒂絲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亞瑟散發著溫暖的胸膛,將自己的下唇緊緊地咬住。

    亞瑟歎口氣,將擁抱的力度稍稍加大了一點。他知道蒂絲只是強行忍住了哭泣的慾望。事實上,亞瑟現在也想哭。

    亞瑟以為蒂絲不會再開口說話,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我也愛你們,愛你們每一個人。可是這段時間,父親為什麼沒來看我?」

    蒂絲的語氣好像是在抱怨,然而這種抱怨卻令亞瑟欣喜不已。無論怎麼說,充滿生氣的抱怨總比令人窒息的平靜要好得多。

    「你今天看起來比前些時間好很多。」

    「昨天斌先生開導過我。他告訴我了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亞瑟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回答蒂絲剛才提出的問題。

    「因為這段時間裡,塞維爾出大事了。你知道的,父親是塞維爾護國大將軍,前一段時間他回國去處理那件事了。」

    「什麼事?」

    事情很簡單,可是亞瑟很猶豫是否應該對蒂絲說實話。

    ……

    「是這樣的,護國戰士被某個人擊敗了。現在我國的護國戰士成了某個人的奴僕。」

    蒂絲的臉上顯出一抹訝然。「這根本不可能!」

    身為塞維爾人,亞瑟最初聽到這個消息時反應比蒂絲還要激烈,因而並沒有因為蒂絲的質疑而生氣。

    亞瑟愁眉苦臉地說道:「我沒騙你。那個消息確實是真的。不過那個人後來允許泰坦戰士仍舊擔任我國的護國戰士。」

    蒂絲突然感覺到了點什麼,她的語氣有些急促。「那個人是誰?」

    亞瑟以沉默相對。不過蒂絲從他為難的表情中,猜出了亞瑟所知道的答案。為此,蒂絲更加難過了。那天,他的未婚妻提出要幫助她,可是他卻拒絕了。現在蒂絲知道他自己也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驚人實力,於是更加傷心了。

    為什麼國家利益一定要高於個人利益呢?

    沉默了半天之後,蒂絲轉移了話題。

    「父親和哥哥呢?他們為什麼沒來?」

    「我以為你知道的,今天在婚禮前,他們都不適宜見你。」

    「哦,是的,我想起來了。」蒂絲若有所思。「那麼今天我和他們就沒辦法好好分別了。」

    「談什麼分別啊。」亞瑟強笑道。「你是嫁給本國的公爵,又不是嫁到很遠的地方。我們隨時都可以去看你的。」

    蒂絲看了亞瑟一眼。讓亞瑟不滿的,那個眼神表達出他什麼都不懂的意思。

    蒂絲開始逐漸恢復正常是件好事。可是要命的是,亞瑟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起來。

    當亞瑟正準備說些什麼時,他突然被一種粗暴的力量強行扯得一個趔趄。亞瑟又驚又怒,回過神時卻發現,突然出現的他和蒂絲之間的,居然是羅斯公爵。

    這個全身被包裹在名貴鎧甲裡的公爵,原本正怒氣沖沖地盯著他。可是羅斯公爵認出了他的身份,因而有些不好意思。

    羅斯公爵以他慣有的大嗓門嚷嚷著表示道歉。「不好意思,原來是我的小舅子。我弄錯了。」

    亞瑟原本有些鄙視羅斯公爵。因為羅斯公爵聽到護國戰士成為那個人的奴僕後,聽到自己傭兵協會會長的位置被奪走的消息,居然在大發了一通雷霆後,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羅斯公爵這種任性的行為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在這段時間裡,誰也沒辦法見到他,更談不上向他報告國家大事。

    可是現大,亞瑟對羅斯公爵多少產生了敬佩的感覺。他穿著這麼沉重的全身鎧甲,動作卻這麼的利落——甚至在行動時根本沒發出任何聲音。

    儘管佩服羅斯公爵身為武者的實力,不過亞瑟仍舊無法對他產生太大的好感。亞瑟只是淡淡地鞠了個躬,就不再說話了。

    面具的後面,彷彿有一絲笑意,不過亞瑟並不敢確定。

    「亞瑟,出去吧。我有事想要與蒂絲說一下。」

    「可是,這與規矩不符。」

    「什麼不符!」羅斯公爵的大嗓門開始折磨亞瑟的耳膜。「你不應該出現在新娘化妝室,可是現在呢?!」

    「出去吧。」羅斯公爵的語氣中隱隱著笑意,而他的話中,有一股誘惑的味道,就像是給小舅子發紅包以便甩開這個麻煩似的。「如果你現在出去,我可以給你們羅德曼家加封一塊男爵采邑。」

    作為一個貴族,亞瑟不知道應該如何拒絕一個上位者的要求。他只得困惑地離開了。

    待亞瑟離開後,全身鎧甲轉了個方向面對蒂絲。從鎧甲的裡面發出煩惱的嘮叨聲。

    「穿這個鎧甲可真不方便……」

    話的後半句突然截止。

    「天啊,你可真美。雖然你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表情。可是毫無疑問,你的臉形,胸部的曲線,腰肢的玲瓏……」

    這句話仍然沒有說完。羅斯公爵似乎有些尷尬,他自我解嘲似地解釋。

    「等會兒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所以我太高興了。」

    羅斯公爵的眼睛令蒂絲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看著那雙眼睛,蒂絲似乎有些迷惑。可是很快,蒂絲又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在冰冷的表情之下。

    羅斯公爵覺得腰部以下湧起一股無可救藥的渴欲。他好半天才移開目光,為了掩飾,他胡亂小聲地咕噥了一句什麼。

    羅斯公爵的眼睛令蒂絲想起夢中經常出現的一個人。對那個人,蒂絲討厭他,恨他,所以,她突然湧起一種無法遏制的怒氣。蒂絲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裝著清水的杯子,向羅斯公爵潑去。

    受害者原本可以躲開這種程度的襲擊,可是問題在於受襲時,他正色迷迷地欣賞著蒂絲的胸部以及臀部的曲線,所以沒有躲開。儘管大部分清水都被鎧甲擋住,但是仍舊有少許清水順著眼孔、呼吸的細縫以及鎧甲的接縫流了進去。

    羅斯公爵大跨步走上前去抓住蒂絲的胳膊,又驚又怒地質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對方的質問,蒂絲突然感覺自己錯了。可是她想不出自己錯在什麼地方,而且也絕對不會承認。蒂絲覺得被對方觸碰的肌膚有些發麻發酥,她一陣羞惱,恨不得狠狠地踢他一腳,要不然,剜下他色迷迷的眼珠子也行。

    蒂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覺得,你需要冷水冷靜一下。」

    鎧甲裡面的人覺得保持貴族的禮儀真是件麻煩的事。他真想抓住蒂絲金黃色的秀髮或者是拎住她的衣領,將她拉到化妝室的裡間,按倒在床上。然後,狠狠地吻她,撫平她的怒氣。

    「是這樣嗎?那麼你呢?」他開始東張西望。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桌子附近的一個盆子。那個盆子裡,裝著為新娘化妝用的清水。

    「不,你不能!」蒂絲發現他的目的後,急急地喊了出來。

    「我不能嗎?」他端起水盆,然後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你,你不能,你是一個君子。」

    「我不確定……」他突然變得有些好奇。「你真的認為塞維爾公爵是一個君子?」

    「是的,我確信!」

    看起來公爵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你就不必多費唇舌了。」

    為了加強效果,公爵故意發出獰笑的聲音,朝著蒂絲越走越近。

    恍惚間,蒂絲突然覺得自己正在與另一個人打情罵俏。她用力搖搖頭,以便使自己更清醒。

    蒂絲為這種想法感到一絲羞愧。她不再驚慌,而是平靜地準備承受任何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這樣的表情雖然只是裝出來的,卻極大的打擊了羅斯公爵熱情。

    羅斯公爵很無趣地停止了恐嚇。他輕輕放下水盆,歎了口氣。

    「聽說這段時間你的精神狀態一直很不好,我有些擔心。可是現在我發現,原來是傳聞誇大了。」

    「我本想告訴你……算了,還是暫時不說更好。如果在婚禮上你表現出幸福的模樣,也許會造成大麻煩。」

    幸福?蒂絲鄙夷而嘲弄地看著公爵。正是這個人毀了她的幸福,居然還能在這兒大言不慚。

    公爵看出了蒂絲的想法,他有些無奈地打開房門,準備離開。

    「婚禮之後,你會明白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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