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實上,向公眾公佈的《阿內爾星球三維空間環境保護協定書》並不完全。在協定書的後部,還有一條附則。據我判斷,這條附則可能只在神魔兩族之間取得了共識,最明顯的證據在於:附則並沒有以龍文撰寫。另外,我還可以從附則的內容分析從而得出上面的結論。
附則的內容為:神魔兩族不得主動傷害阿內爾星球三維空間內能夠施展終極聖鬥氣和禁忌魔法的生物。
——摘自菲利浦大陸著名旅遊家偉軍.陳未公開發表的《旅遊日記》
遠處天穹,掛著一抹耀眼的朝霞。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望著無數碎亂璀璨的波紋,我徹底陷入了迷惑之中。
我怎麼沒有死?
殺神劍是上古的神兵利器,它從我的百匯穴插入,我怎麼可能還會活著?
蘭僕幫我奪取沙絲那亞之後,我對醫術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因而纏著蘭僕學習了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覺到殺神劍進入了我的身體,這一點應該勿庸置疑。蘭僕匪夷所思的醫學知識裡,同樣也不存在大腦被利器貫穿而又能夠活下去的合理解釋啊。
我又一次下意識地摸摸頭頂,可是得到的結論仍舊與前面幾次一樣:我的頭頂沒有任何傷口。而且,我與日尊者戰鬥時所受的傷也完全消失了。更令我無法理解的是:在雙頭河戰役時我臉上受過傷,被蘭僕解救後,我並沒有要求蘭僕將臉上那處傷痕消除。可是現在,我的臉光潔得像嬰兒的皮膚。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難道說,那一切只是一個夢?
可是那個夢為什麼為那麼逼真呢?
……
說到夢,醒來前我還真做了個奇怪的夢。只是醒來後我馬上就陷入了自己的生死之迷的困惑中,因而隔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那個夢,有許多情節都忘了。儘管如此,我還是多少記得一些夢裡的情景。
夢裡,我突然變成了一個三歲大小的小孩,而且是第一次擁有這副身體。雖然現在我已經醒了,可是回憶夢裡的那種單純的快樂時,仍舊能夠感覺到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撲面而來的、無法形容的愉悅感覺。
第一次擁有身體的緣故,因而也是第一次嘗試走路。我記得自己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沒有完全習慣走路,又馬上開始學著奔跑,結果這次的後果更糟——將一棵脖子粗的大樹給撞斷了。
苦笑著摸摸頭,頭上並沒有皰,可是那種隱隱生疼的感覺,卻讓我隱約覺得夢裡發生的事似乎真的發生過。
可惜別的小孩子都不和我玩——因為我的外表看起來太大了。後來我好像飛回到公爵府將小火偷了出來,精力旺盛的我和精力同樣旺盛的小火快活地玩了整整三天三夜。爬到樹上掏鳥窩,脫得赤條條地跳到河裡抓魚,趴在地上挖螞蟻窩,跑到村子裡追得雞飛狗跳……
「喵嗚!」
身後傳來小火的叫喚聲。然後,小火樂顛顛地跑到我的身旁,試圖往我的身上爬。小火進入離我五十米的範圍內,我就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了它的存在。微微一笑,我將小火抱進懷裡,輕撫它背上凌亂的火紅毛髮。
目光突然呆滯起來。看著懷裡的小火,我又一次陷入了無法從困惑中解脫出來的窘境。
太陽已經完全從地平線躍起,略帶寒意的晨風令我的長髮飄揚,那種冰涼令我略微清醒了一些。
小火活活生地趴在我的懷裡,它的呼吸、體溫、毛髮,無一不證明它的真實存在。這樣看來,夢境裡發生的事,的確是真實發生過!
可是我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像個孩子呢?是安潔兒對我進行禁錮的後遺症?撓撓頭,對於這一點,我無法確定。安潔兒沒有理由要把我變成小孩子啊。
算了,無法想通的問題暫時不想,我得想想將來的一年怎麼辦。
對於安潔兒的承諾,我不得不遵守。
蠱的種類極多,因而我無法判斷安潔兒對安麗絲下是什麼性質的知情蠱。以我的能力,解開安潔兒的蠱或許有可能,但是我不敢冒險。如果由蘭僕來解除安潔兒下的蠱自然沒問題,可是安潔兒對我說過,如果我違背諾言,日月雙星將殺掉與我親近的人。假如日月雙星老羞成怒之下將安麗絲定為目標,那將是我生命中無法承受之痛。情況已經夠糟了,我不敢將事情弄得更糟。
所以,我決定獨自生活一年。
先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呼吸之間,蘭僕教我的鬥氣修煉方法仍然在起著作用,可是鬥氣卻根本無法起任何作用。修煉鬥氣的時候,鬥氣順著體內的經脈流淌一周後,然後進入丹田。待它進入丹田後,就不再出來。
想要施展魔法,可是當魔法元素接近我的時候,就完全被我的身體吸收了。那些魔法元素象鬥氣一樣順著體內的經肪流淌一周後進入丹田,同樣石沉大海。不僅僅四系魔法元素如此,冥神、靈魂之神、生命之神的魔力接近我的時候結果完全一樣。魔法元素無法凝聚,自然也就無法施展出任何真正意義的魔法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黑巫術的施展是以細小生物為基礎,我的身體並不吸收這些細小的生物,所以我現在還可以施展出黑巫術。不過我可不想以黑巫師的形象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引起他人注意是小事,如果魔法協會下達追殺令那可就糟了。現在的我自保能力那麼差,肯定無法逃過蜂湧而至的賞金獵人的追殺。
粗略想了想,我可以有四種生活方式進行選擇。
第一種就是老老實實躲在深山老林裡待一年。可是我估計自己未必能夠忍受那種寂寞的生活,所以這種選擇暫且排除。
第二種就是以一個普通小民的身份隱藏在人群之中生活一年。貴族氣質嘛,可以用破產貴族來解釋。不過這種生活比躲在深山老林裡強不了多少。我並不認為自己與殺豬的屠夫、賣菜的大媽有太多的共同語言。
第三種就是過上一種富有體面的商人生活。在商人階層裡,雖然有些俗不可耐的人,可是有些人同樣擁有不錯的教養。這種生活也許不錯,難題在於我如何擁有自己的店舖。雖然貴為佈雷西亞公爵,可是目前我身無分文,又不敢與部下聯繫,我哪來經商的資本呢?
第四種就是以擁有特殊技能的身份,在某個貴族的家裡混日子。這種選擇顯然相對於前者要更容易些。而且以這種方式生活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經常得到各種消息。在上流社會裡得到的消息顯然更加迅捷而且準確些。
以我現在的能力,無論是成為貴族的家庭醫生、家庭教師或是私人顧問,都不是什麼難題。看了看天色,我下定了決心。
進城去!
朔風凜烈,天空開始下起雪來。漫天飛舞的雪花仍舊在漫無目的地飄著。大地變為純白,那滿目的雪白刺得眼睛生疼。我一步一個腳印地徒步向前走去。雖然此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可是只要順著大道,遲早能夠找到城市所在。
好久都沒有覺得走路是一件令人煩悶的事了。可是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徒步行走之後,我又一次想起了在聖華學校學習的生活。那時候第一次看到天空經常有魔法師飛來飛去,令我羨慕不已。當我第一次學會飛行術的時候,那種感覺真是美妙極了。現在,我又一次迫切地希望能夠施展出飛行術這一魔法。
小火是火焰獅子,它並不適宜做為坐騎,不過這並不是我沒有騎著它的主要原因。小火現在才一個月大,比一隻貓大不了多少。騎著這麼小的小動物,哪怕它是強悍的火焰獅子王,那仍舊有些說不過去。
小火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懷裡,而我卻抱著它走路,太不爽了。如果不是因為抱著小火可以取暖,我真想一把將它扔在地上。
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總算將召喚出阿呆或是白雪的念頭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它們在我的身邊太容易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歎口氣,繼續前進。可惜不一會兒就遇上了岔道。雖然我並不像娜弗麗那樣是個路癡,可是對於沒有走過的路,我同樣沒有任何把握。看了看岔道,又回頭看了看走過的路,實在猜測不出正確的方向。
擰了擰小火的耳朵,將它從昏睡中弄醒。小火睜著大眼睛無辜地望著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雖然明知道是對牛彈琴,可是小火是我目前唯一的夥伴,有事只好找它商量了。我懷著殷切的心情盯著小火。
「憑著你高等魔獸的本能告訴我:應該望哪邊走?」
「喵嗚……」
小火探出頭對著一個方向不耐煩地叫喚了一聲,然後又縮進我的懷裡,然後調整出一個舒適的位置重新開始睡覺。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小火。蘭僕說過,火焰獅子的智商比猞猁低。雖然小火是火焰獅子王,可是它現在這麼小,實在不能保證它是否能夠完全聽得懂我的話。可惜現在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只好先相信小火再說。
按著小火所指的方向繼續行走,路越來越窄。原先可以兩駕馬車並排行駛的寬度,漸漸變為只能夠容納一駕馬車行駛。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路總算走到了盡頭。
一座城堡出現在我的眼前。
城堡位於一個小小的半島之上,三面環水。城堡看起來像是正方形,規模不算很大,正方形的邊長大約是一百五米左右。城牆高約十二米,城堡的四角是四個高大的塔堡,比城牆還要高出三、四米的樣子。城堡的主要建築材料是青條石,這樣的堡壘擁有很高的防禦力。在城的周圍,有一條寬約五米的環形河。瞭望台上的軍旗降了下來,證明城堡的主人出了遠門。在箭垛和瞭望台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幾雙不友好的眼睛。
看著自清醒以來看見的第一座建築物,我有點兒發呆。
這座城堡令我想起了自己擁有的第一片采邑。雖然蕭家的直系人丁一直沒有興旺過,可是無法否認,蕭家在塞斯公國是一個擁有悠久歷史和極大權勢的貴族家庭。除了吾爾漢那座多達八萬人口的城市外,蕭家還擁有三座類似眼前的城堡以及幾十個莊園。外公送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便是一座城堡以及附近的兩個莊園。
眼前的城堡外觀,與我十六歲時的生日禮物頗為相似,令我產生了許多回憶。甚至被外公關進城堡地下室的經歷,也使我產生了酸澀而又溫馨感覺。
在我的記憶中,外公一直是個特別嚴厲的老人。很小的時候,大約自從我五歲開始,他就親自教我關於兵法、戰陣的相關知識。每隔一段時間,外公都會考教我對戰爭知識的掌握情況。如果哪一次沒有通過外公的考試,我總是跑回自己的房間悲悲慼戚地大哭一場。阿拉卡和馬迪爾以為那是因為我自尊心特別重的緣故,總是想盡辦法逗我開心。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我之所以傷心是因為如果過不了關,外公總是在第二天就將我關進黑黑的地下室……
搖搖頭,主人不在家,別人有權務僱傭我嗎?我猶豫著不知是否應該轉身離去。
這時,城堡內吹起低沉的嗚嗚牛角號聲。這種號角通常代表二級警戒的意思——也就是說,城堡裡的某人或是某些人認為四周存在可能的危險。
城堡的大門洞開,一彪人馬衝到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