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傳 第五部 第二十章
    挾戰勝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餘威,迅狼兵團和飛熊兵團的主力向聞訊撤退的英格蘭尼第三、十七兵團逼去。至於說多明戈,他對押送克勞德公爵大軍抱以非常濃厚的興趣。其實押送八千手無寸鐵的俘虜以及一千多基本喪失戰鬥力的重傷員,根本用不著一整支兵團。可是多明戈單純而又希冀的目光打敗了我。反正加強猞猁兵團的信心也沒什麼壞處,而且在我看來也不太可能與敵軍再次展開大規模的戰役了。

    得知第四兵團已經全軍覆滅的消息後,敵第三、第十七兵團毫不遲疑,迅速按著來時的路以更快的速度行軍。

    以敵軍兵力的分佈,綜合佈雷西亞的國力,我無法同時在兩線作戰——至少是無法同時在兩線作戰時同時佔據兵力上的優勢。所以,我將三大兵團的主力全都集中進而打響對克勞德大軍的殲滅戰。殲滅戰打完之後,兵力不足的問題就徹底暴露了出來。如果我手頭上還有一個正規兵團作為預備部隊,那麼我會將那個兵團佈置在羅德市一帶。當英格蘭尼第三、第十七兵團深入我國境內後,那個預備兵團至少可以完成堵截敵軍後路的任務。現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不受阻擋地逃跑。

    來到佈雷西亞之後,我研究過英格蘭尼七大神將的資料。儒尼奧爾候爵的第三兵團雖然並未列入英格蘭尼三大王牌兵團之列,可是儒尼奧爾候爵卻素來有「撤退的儒尼奧爾」這樣一個綽號。儒尼奧爾候爵在撤退和脫離戰場的戰鬥中,戰績是相當顯著的。

    不知道為什麼,愛克斯大陸註冊的聖騎士總共有十一名,可是凱森卻似乎對蒙迭塔「情有獨衷」(特別看不順眼)。卡敖奇戰役中,儒尼奧爾候爵成功地從黑衣眾的追擊下以微小的損失逃脫了,這使得凱森對徹底擊敗儒尼奧爾候爵懷有強烈的激情。卓索圖騎兵人均擁有兩匹戰馬,以這樣的高機動力,終於在敵人距離羅德市三十公里處追上了他們。

    不過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凱森並沒有取得值得向薩弗斯誇耀的戰果。如果追上敵人的是馬迪爾的狼牙部隊,或許戰果會更好一些。可是儒尼奧爾親自殿後,且戰且退。凱森親自率領卓索圖戰士對敵人發動了幾次攻擊,卻沒有取得預期的結果。敵人的陣型絲毫不亂,凱森沒有佔到什麼較大的便宜。卓索圖戰士只有四千,敵人卻至少有一萬四千人。雖然卓索圖人正面強攻的殺傷力同樣十分可怕,可是我和凱森並不願意將寶貴的卓索圖戰士投入到這種消耗性質的戰鬥中。

    如果說凱森是肉食性猛獸,那麼儒尼奧爾則像像是豪豬。凱森流著口水想一口吞下英格蘭尼第三、第十七兵團,可是他並沒有能夠與慾望相匹配的鐵胃。

    卓索圖騎兵擁有高機動性、高攻擊力、低防禦、不擅長遠程攻擊的特點。

    除了親衛第一大隊的卓索圖人,其餘的卓索圖人甚至只著皮甲。他們如果與騎術和格鬥能力同樣出眾,但身披鐵甲的重騎兵部隊正面對壘,多半會處於下風。他們固然是天生的騎手,騎術可以稱得上是無可挑剔。可是卓索圖人對於弓箭的掌握卻遠遜於生活在同一個大草原上的獸人。我猜想,這可能是因為卓索圖人長期生活在草原邊緣地帶的緣故。草原的邊緣地帶土質已經半沙漠化,在這種地方風沙過大,不利於弓箭的使用。

    就這樣,卓索圖騎兵沒有成功地大量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只不過偶爾地進行了一點小敲小打的無聊舉動。在差點上當被敵人反包圍後,凱森連小敲小打的興趣都消失了。凱森最終認同了我的觀點:在條件還不成熟的情況下,敵人既然已經產生了撤退的覺悟,沒必要強行將他們留下。

    就這樣,敵人迅速地向邊境撤退,而我軍的高機動部隊則悠閒地以送客的姿態在後面跟隨。到達羅德市之後,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海若見敵軍打算退回英格蘭尼,不顧法雷爾.維斯特的反對,試圖截斷敵人的退路。可惜海若還是年輕了些,他吃了儒尼奧爾候爵的虧。如果不是法雷爾奮不顧身地相救,海若可能無法退回羅德城吧。然而法雷爾卻身負重傷,衛星城因此而失守。不過儒尼奧爾也不為已甚,直接撤退回到英格蘭尼境內。

    繼續圍困羅德市對儒尼奧爾候爵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戰略意義了。雖然佔領了羅德城的衛星城,可是如果儒尼奧爾候爵繼續攻打羅德市,為了解除羅德市的圍困,我就必須調兵遣將與敵人打一場大的會戰。與其被迫逃走,不如體面地撤離佈雷西亞,這就是英格蘭尼神將儒尼奧爾的選擇。儒尼奧爾候爵選擇了體面撤退,而許多佈雷西亞將士也可以免除來回奔波之苦,對大家都好。

    就任佈雷西亞公爵以來的第一次反侵略戰爭,在我的二十一歲的生日時勝利結束了。雖然海若擅自出擊因而導致我軍在此次戰爭中最大的一次損失,然而瑕不掩瑜,反侵略戰爭勉強也可以算是完勝了。在這一點上,我挺欣賞儒尼奧爾.博格的。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樣的生日禮物確實是他送給我的。如果他一定要將這次戰爭多延長几天,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能夠得到這麼好的生日禮物,我非常高興。成年前的生日無憂無慮,可是那種沒肝沒肺的快樂隨著我的逐漸成熟,已經成為記憶寶庫中的一部分。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偶爾懷念一下從前沒肝沒肺的快樂還可以。如果沉溺其中並且嚮往繼續過那樣的生活,就顯得有些白癡了。

    具有重大意義的日子,十八歲的生日,因為笑死人的「財政危機」而無法快樂;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我正處於倒霉的失戀狀態,那一段日子一直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混混沌沌的生活;二十歲生日的那天,陪我過生日的只有蘭僕和阿呆,而且不久前連續五天的巨癢仍然像夢魘般困擾著我。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迎來了成年後第一個快樂的生日,

    不過我知道,將來的路並不平坦。與英格蘭尼比較起來,佈雷西亞只相當於它二十個行政省中一個實力中等的省份。七大神將中扎吉.雷洛在入侵塞斯時斃命,克勞德.海曼礙於諾言無法在一年之內進攻佈雷西亞,可是英格蘭尼還有五大神將。

    在這場戰爭中,我軍的飛翼部隊為戰爭的勝利立下了巨大的功勞。可是這種優勢只是建立在敵人輕敵的前提下。此次入侵的敵軍中只有獅鷲騎士。可是僅據公開的資料記載,我已經知道英格蘭尼擁有十二名巨龍騎士。巨龍騎士絕對是天空的霸王。下一次侵略佈雷西亞的戰爭爆發時,我沒有理由認為英格蘭尼會大發慈悲,仍舊不派遣巨龍騎士參戰。

    我手中的秘密武器,只剩下雷神彈和進行過血咒儀式的親衛隊。僅僅*這些,我並不敢奢言在下一次與英格蘭尼的戰爭中取勝。因為下一次的侵略戰爭,不爆發則已,一旦爆發,對佈雷西亞而言將會更加殘酷。現在我有點明白卡敖奇戰役取得輝煌的勝利後,伊莉患得患失的想法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擔憂英格蘭尼下一次的侵略。雖然它必將發生,但是距離那個時刻的來臨畢竟還有一段時間。安麗絲和體力輕微透支的蘭絲都留在首都,而日月雙星又可能接受英格蘭尼的暗殺任務,我歸心似箭。

    將佈防的任務交給凱森處理,我帶上親衛隊匆匆向鳩格市趕去。雖然可以扔下所有人騎著白雪飛回鳩格市,可是打完了仗就扔下部下往家裡跑,這種行為可能會被士兵和家臣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我非常想念老婆不假,可是前提是不能被別人取笑。因此,我不得不打消了與安麗絲共渡生日的念頭。真沒想到做個國公會這麼受約束。

    如果只是完全由卓索圖人組成的親衛第一大隊,那麼急行軍一天也就夠了。可是親衛第二大隊中有一些是步兵。雖然親衛隊的步兵都配套著馬車,可是馬車的速度稍微提高就會產生劇烈的顛簸,而且還會發出嘎吱嘎吱聲音。如果因為急行軍而導致馬車散架,那麼我同樣將被部下笑話。為了維護在部下眼中的威嚴形象,我不得不鬱悶地壓抑著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襲來的思念。

    我懷疑自己會因為這一次慢得令人發瘋的行軍而生痔瘡。普通馬車行進的速度,想必白雪也會不耐煩吧。可是沒有辦法,我得忍。佈雷西亞人和卓索圖人至少有一點相似,他們都喜歡善意地取笑愛老婆或是怕老婆的丈夫。雖然我貴為國公而且已經取得了他們極大的信任和尊敬,可是如果我顯示出著急的模樣,部下們同樣會取笑我。

    騎著白雪,我遙望著天空,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猜忌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一種毒草,那麼對於上位者來說,它就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了。

    歷史上有多少能臣名將,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中,卻死在了國王或是主公的手上。每當我從書中看到相關的故事時,總是那麼的義憤填膺。可是現在,我卻有著重蹈歷史悲劇覆轍的危險。因為我克制不住去想:克勞德公爵為什麼不回答我對渡口偷襲戰的疑問呢?

    渡口戰役結束後,一共抓獲了一萬多俘虜。渡口守軍的最高指揮官失蹤了,夏默從最高指揮官副官的口中,獲取了一些令我感興趣的情報。大約在襲擊浮橋之前半個小時,渡口司令官收到一封由信鴿送達的信。看過那封信後,渡口司令官緊急命令加強巡邏,並下達了很不合常理的命令:魔法師和獅鷲騎士也參加夜晚巡邏。副官指天發誓說,信鴿是從佈雷西亞境內飛來的。隨後,克勞德公爵大軍中的獅鷲騎士也來到渡口巡邏。獅鷲騎士的首領還專程前往渡口司令官的營帳,口頭傳達了克勞德公爵下達的「加強戒備」的命令。

    如果克勞德公爵僅僅出於直覺就將全軍的獅鷲騎士在那晚派出巡邏,那麼他簡直可以轉職成預言家。他對於我提出的那個問題的態度,令我免不了懷疑「關門計劃」存在一定程度的洩露。

    完全瞭解關門計劃的,除了我,就只有四大兵團長。「關門計劃」的總體思路是我構想的,而細節方面,卻是由我和四大兵團長共同研究決定的。我很難想像出四個兵團長當中有誰會有意無意洩露這樣絕密的軍事計劃。

    如果連馬迪爾都懷疑,那麼就證明我的精神已經達到無法挽救的不正常狀態。

    凱森呢,可能嗎?雖然上回喝醉酒後他把我的眼圈打黑了,可是這更能證明凱森絕對不懷貳志。況且,僅僅衝著安麗絲的美食,凱森也不可能背叛我。

    多明戈?他雖然有時候有點瘋瘋顛顛,可是正是因為他那異常的精神狀態,也使得他在忠誠方面不可能出現問題。除非是多明戈瘋上加瘋,瘋得不可理喻。可是多明戈現在仍舊是那種神經兮兮的,與往常一樣的精神狀態嘛。

    皮耶德?他受過我的精神魔法襲擊,除非所受過的精神魔法被破除了。否則在他精神的潛意識裡,同樣也不大可能產生不利於我的念頭。

    除了四大兵團長,那晚帥營裡進行的熱烈(準確的說其實應該是激烈)討論也可能會被守衛聽到一些。可是當晚的守衛工作是由我的親衛擔任的。為了能夠激發親衛的最強戰鬥力,得到他們的同意後,我對他們施展過傳自東方的黑魔法——血咒。血咒附帶的效果是:所有的親衛體內都流動著我的血液,如果有誰存心做出不利於我的事,腦部就會產生劇烈疼痛。那種劇烈的疼痛,會使人產生生不如死的感覺。所以,我真的想不出到底軍事計劃是怎麼洩露的。

    可是這件事卻又必須解決。

    佈雷西亞國力本來就遠遜於英格蘭尼,硬碰硬純粹是找死。如果軍事計劃總是被敵人提前得知,那還怎麼打?

    怎麼才能弄清渡口偷襲戰中克勞德公爵未卜先知的玄機呢?

    趁著英格蘭尼的第一次侵略戰爭暫時結束,我得把這個問題完全解決。上次渡口偷襲戰的成功其實有一定的運氣成份。如果在天空進行偵察工作的不是獅鷲騎士而是巨龍騎士,西西王就無法突破敵人的封鎖,無法吸引敵人的注意,我也就不大可能混到浮橋的附近施展爆鳴轟雷將浮橋炸掉。總之,我無法想像下一次還會有那種好運氣。

    自毀長城的事情不能幹。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洩露了軍事計劃,那麼當英格蘭尼再次發動侵略戰爭之後,這樣的事將會再次發生。我不能肯定自己仍然擁有摧毀浮橋那樣的好運氣。亡羊之後不補牢,能行嗎?

    怎麼辦才好呢?

    雖然僅僅用了十八天就打退了英格蘭尼的侵略,這種成功在將士們的眼中甚至可以用偉大來形容。其實他們哪裡知道,為了得到這場戰爭的勝利我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代價!

    完全沒有一位勝利者應有的愉快,我神情蕭索地騎著白雪,研究著白雲藍天,思維陷入了半停滯狀態。

    「刺客!」

    「刺客,小心刺客!」

    我回過神來,朝著混亂產生的方向望去。一個身影正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高速向我衝過來。那個人影包裹著一層薄薄的半透明霧氣,刀劍根本就無法刺穿那層霧氣。這種霧氣,正是終極聖鬥氣用來防禦的最大特徵。

    我很不能理解,作為神獸的白雪為什麼也興奮地恢恢的嘶叫起來。難道白雪在軍中待得久了,染上了逞強好鬥的習性?

    運起聖鬥氣,拔出殺神劍,我迅速進入了戰鬥的最佳狀態。這種情況下,我輕易地捕捉到那個人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我還能透過那層終極聖鬥氣看清對方的模樣。

    拉庫裡恐慌地大叫起來。「不好,主公遭受魔法攻擊了!主公鼻子都流血了。快去叫隨軍的魔法師過來!」

    拉庫裡因恐慌而顯得有些嘶啞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我的耳朵,我卻已經無法制止他那種近乎歇斯底里的驚慌失措。

    聽覺、味覺、觸覺、嗅覺,甚至連思維都變得異常遲緩。除了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我無法再做出別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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