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傳 第三部 第二十六章
    第三部第二十六章

    當獨臂將軍談到他們當時的敵人是神聖大帝時,開始長吁短歎。在愛克斯大陸上,關於神聖大帝的傳說很多。不過面前的這位是神聖大帝某一事跡的當事人,自然更容易引發我的興趣。不顧這位獨臂將軍已經有相當的酒意,我仍然催促他接著說。

    「眼看我軍交要勝利了。塞斯聯軍的中央主陣已經被突破,兩翼也出現潰敗的前兆。結果神聖大帝突然在我軍的後方出現。」

    「要知道,戰爭中最怕的就是遭受敵人兩面夾擊。」獨臂將軍看著我,似乎要求得到我的認同。我連忙點點頭。「當時神聖大帝率著四千多草原邊緣族的戰士憑空出現。草原邊緣族戰士的戰鬥力本來就很強,又是出現了我們的後方。唉,結果可想而知。」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以疑惑的語氣問道:「對於一個超過十萬人的戰爭,你認為憑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結果嗎?」

    我覺得他的這個問題很突兀,因而遲疑了半天才回答。「如果雙方勢均力敵,而有一個魔導師施展出禁忌魔法,或許可以改變戰爭的結果吧?」

    獨臂將軍搖搖頭。「一招就可以生擒黃金騎士;瞬間可以活捉二十多個兵團長的近衛;施展可怕的魔法毫不停頓。這樣的人……」他呆滯地盯著我,「是人嗎?……」未等我回答,獨臂將軍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在他的鼾聲中,我也帶著酒意趴向桌子。在進入夢鄉前,我一直在猜測獨臂將軍剛才說的是否是醉話。

    ——菲利浦大陸著名旅遊家偉軍.陳《愛克斯大陸旅遊見聞》

    不知是安麗絲技藝過於神奇還是馬迪爾的傷勢比我想像中要輕得多。馬迪爾強撐著騎上閃電,然後召集附近能夠活動的塞斯軍人將那個昏迷的俘虜綁起來。

    看了馬迪爾一眼,他現在的狀況雖然談不上很好,但也沒有生命危險。看著他興致勃勃地檢查俘虜的情況,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於是我將視線移向別的戰場。

    凱森果然沒讓我失望,英格蘭尼征西元帥的帥旗已經倒下了,他們的主陣被完全擊潰了。從旗幟看,負責左翼的是史蒂夫。這位智將名不虛傳,他趁此機會以左翼反敗為勝,對敵人進行最後的一擊。再看看薩弗斯那邊,與之交戰的敵人現在正勉強保持著陣型撤退。不過在黑衣眾的追擊下仍然試圖逃掉,這種舉動不免讓人聯想到「徒勞」這個詞。反倒是塞斯公爵主旗的附近仍舊有較為激烈戰鬥,這可真令我奇怪了。

    「安麗絲,把托蒂交給馬迪爾。跟我來。」不必吩咐馬迪爾保護俘虜之類的話。像他那樣對於騎士守則視若人生準則的人,對待俘虜絕對好。

    雙腿一夾,白雪向塞斯公爵主旗的方向急駛而去。安麗絲騎著剛剛勉強馴服的照夜獅子馬辛苦地跟在後面。

    很快來到目的地。敵人是我認識的人:佈雷西亞公爵多明戈.馬耐斯。怪不得形勢如此不妙他仍然不肯逃命,繼續瘋狂地攻擊塞斯公爵呢。對於佈雷西亞,我有一絲歉疚——當然,只有那麼一點點歉疚——誰叫他們加入英格蘭尼的陣營惹上我,恰巧以當時的形勢又必須殺雞駭猴。凱迪一行人在包圍圈的外圍與一部分佈雷西亞人進行纏鬥,幾次衝殺都沒有衝進去。佈雷西亞人太瘋狂,凱迪為了保持實力並沒有強行衝殺。這也怪不得凱迪,他並不知道塞斯公爵於我的重要性。

    心裡不免又升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阿朗佐和他的親衛圍成一圈,將伊莉保護在中間。面對數量相當較多的佈雷西亞人,阿朗佐受了不少傷。不過象上次一樣,伊莉雪白的裙子上仍舊沒有濺上一滴血。

    雖然這些佈雷西亞人的格鬥實力並不出眾,不過他們的那股瘋狂勁可以與被施加了狂暴術的獸人相媲美。他們甚至不是以命搏命,而且是以生命為代價來換取敵人受傷——哪怕是輕微的。阿拉卡雖然是不知身世的孤兒,但我敢肯定他絕對沒有任何佈雷西亞人的血統。這些佈雷西亞人是最蹩腳的商人,以命換傷顯然是賠本買賣。但是作為戰士,他們此時的表現卻也的確令人生出莫名的寒意。

    我遠遠地待在離佈雷西亞人外圍至少五十米開外的距離看著他們拚殺。之所以沒有前去解救伊莉,是因為她現在的情況並不危險。凱迪他們為了自身的實力,也沒有拚命攻殺,並沒有什麼損失。另外,阿朗佐多流些血也沒什麼不好。有次我看到馬迪爾和喬對練時被喬失手刺傷,為此而擔心,便要求馬迪爾以後不要再與別人對練格鬥技巧。那時蘭僕告訴過我:人隔一段時間失點血不要緊,甚至對身體還略有好處。現在阿朗佐由於必須保護伊莉而不能移動,因此受了不少傷,不過與馬迪爾所受的傷比起來還差得遠。

    我暗自下結論:就以馬迪爾這次的傷勢為標準吧。

    佈雷西亞人越戰越少,是否應該偷偷為圍攻阿朗佐的佈雷西亞人加持祝福術之類的魔法呢?再怎麼說我也曾經血洗過佈雷西亞,幫他們一點小忙也無可厚非吧?

    這時候安麗絲已經來到我的身邊,她疑惑地看著我。「夫君,你為什麼笑得那麼奸詐?還有,你為什麼在一旁看熱鬧,不去解救你的公爵?」

    我端正神情,嚴肅地乾咳兩聲。「要知道,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剛才我突然全身抽筋,你說我笑得奸詐,其實是因為嘴角抽搐的現象。不過現在容易恢復了。老婆,看你夫君如何大展神威。」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叮囑安麗絲:「這回可不許再出手了,記住了。」

    安麗絲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似乎看穿了我說辭背後的用意。我連忙加上一句。「如果你受傷,哪怕是掉根頭髮,我也會很心痛的。」

    不知是哪位哲人說過:「戀愛中的女人,哪怕她再聰明,也會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所哄騙。」安麗絲是我所見過最聰明的女人,可是她聽到這句話後仍然紅著臉移開目光,而微抿的嘴角卻洩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我揚聲緩緩地說:「阿朗佐親王,看來現在你需要休息一會兒。不如由我來保護『我的』公爵,如何?」

    阿朗佐聞聲一震,而伊莉也將視線移向我,再也無法離開。凱迪看見我後,率著他的部下脫離了戰鬥向我馳來。

    那些佈雷西亞人看見我後,又驚又怒。多明戈此時的臉色像個死人。他尖叫一聲:「屠夫,為我的子民償命!」說完,他催促著部下向我進攻。不過那些佈雷西亞人可能對於我在他們故鄉的所做所為有些後遺症,因而遲疑著不敢衝過來。

    看到這種情況,我生平第一次產生了荒謬的想法:看來做惡人比做好人更有利些。

    山不來就我,我過去就山。包圍伊莉的佈雷西亞人至少有三千四五百人,就算一劍一個,也得砍三千四五百下。我這麼優雅的貴族怎麼能夠幹這種體力活呢?況且還有兩個美女看著我呢。

    用火系魔法造成的景象太殘忍,我不想讓美女留下可怕的記憶。於是連鎖閃電落在敵人的頭頂上。可怕的連鎖閃電傷害了敵人的身體,也打擊了他們的士氣。我帶著溫和的笑容騎著白雪慢慢向伊莉那兒過去。

    伊莉驚訝地將手握成拳狀在放櫻桃小嘴前面輕咬,臉上的表情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

    如果除開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偷偷看了伊莉兩眼,事實上自從雙頭河戰役後,我與伊莉已經有兩年沒有會面了。她清減了些,與我記憶中的倩影相比變化不大。心中的某處堅冰開始融化。想一想,我也的確有不對的地方。雖然伊莉為了祖國而答應了阿朗佐的條件,但她有自己的難處。我自己不愛國也就罷了,怎麼能夠強行要求別人也不愛國呢?那也太荒謬。雖然因為生氣或是忌妒,我不認為與伊莉之間的關係仍然是戀人,但不是戀人還是朋友嘛。伊莉為了光復塞斯吃了那麼多苦,其實我應該早點去看她,去幫助她。想到這兒,便對著伊莉綻放出一個充滿魅力的笑容。

    淚水順著伊莉的臉頰滑下,她推開擋在前面表情木然的阿朗佐,迎著我衝過來。看她的架勢,似乎是想衝過來擁報我。擁報一下幫她復國的功臣也無可厚非,不過我還是不由自主回頭看了安麗絲一眼。

    安麗絲原本面帶揄挪之色,卻突然驚慌起來。能夠讓安麗絲驚慌那問題可就大了,我趕緊朝伊莉那邊望去。

    在連鎖閃電的攻擊下,佈雷西亞人已經混亂,他們在我與伊莉之間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可是伊莉離開阿朗佐的保護,衝到佈雷西亞人的中間時,卻被以多明戈為首的敵人攻擊。魔法師的近身搏鬥能力通常只相當於一個普通人——甚至還不如普通人。多明戈擊飛了伊莉的魔法杖,將長劍擱在伊莉的脖子上。笑容僵在臉上,我遲疑地將目光睃向阿朗佐。那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面孔抽搐,臉色慘白。

    我不負責任地暗自咒罵:阿朗佐是個傻蛋!心儀的女人衝向別的男人也不擋一下。如果換作是我,即使不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在前面擋著她,至少也要偷偷對馬匹施展一個遲緩大法什麼的。完勝之下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這下可怎麼辦好?該死,太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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