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大帝有著無限的個人魅力。在他的統率下,即使獸人也心悅臣服。當神聖大帝與佈雷西亞軍對峙時,他以敏銳的目光察覺出最佳戰略方針:繞過佈雷西亞大軍朝其本土進擊。
在長達七天的行軍過程中,向來喜愛血腥殺戮的獸人只洗劫了一座英格蘭尼城鎮。這絕對是神聖大帝約束的功勞。當時神聖大帝對英格蘭尼人沒有任何好感,但是他仍舊約束著獸人軍隊盡量不騷擾敵國平民。
儘管仍舊有一個城鎮的英格蘭尼平民遭受了不幸,但是我們可以想像:在敵國境內做戰,在長達七天的奔襲中只進行過一次補給。這說明神聖大帝是多麼的心胸寬廣、仁慈善良!
——摘自《我們的神——神聖大帝蘭特》
佈雷西亞人確實急紅了眼,他們比我預計的快了五個小時到達我們的營地前。此時太陽還未升起,不過獸人部隊已經作好了進攻的準備。
據斥候報告,第三兵團至少要四個小時後才會到達,而第九兵團則遠遠落後於他們。這也是我預料中的事情。
趁著敵人陣形混亂,我率領著養精蓄銳的獸人們衝向對方的本陣。
佈雷西亞人雖然非常仇恨獸人,但是他們經過連續幾天的急行軍,體力所剩無幾。光有士氣有什麼用了,實力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塞斯人那麼仇恨英格蘭尼人,為什麼也沒見有哪個英格蘭尼人被恨死呢?
根據目測,眼前的敵人只不過一萬人左右。這種接近人體極限的急行軍導致了大量的戰士掉隊。說實話,目前敵人的狀態實在糟糕到了極點。別說是一千八百獸人,就算是一千八百養精蓄銳的普通人類戰士想要屠戮面前的敵人也是輕而易舉。敵人的魔法師倒是來了不少,至少有三、四十個。相信會飛行術和漂浮術的魔法師都趕來了吧。不過魔法師不敢離開戰士的掩護,只好以戰士前進的速度前進。經過這樣的長途跋涉,估計魔法師們的魔法力如果沒有全部耗盡,那也是所剩無已了。愛克斯大陸的諺語:一個沒有魔法力的魔法師,在戰場上還不如一個持盾手。現在這些寶貴的魔法師,還有幾個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呢?
以目前的情況看,其實我不並介意讓佈雷西亞人休息一會兒,但是敵人掉隊的部隊正慢慢加入本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集合完畢。另一個問題是,佈雷西亞公爵多明戈.馬耐斯正指揮著部隊準備向我軍發起進攻。
外公以前說過:狂熱的愛國愛民者,在缺少理智的前提下,往往會做出禍國殃民的行為。多明戈公爵是否愛國愛民我不知道,但他年青衝動,我率領獸人洗劫他的國家,足以刺激得他發狂。主帥如此,其部下中再有幾個非理性的愛國者,必然導致佈雷西亞軍部隊急速往回趕。
我應該感謝佈雷西亞的統率首領多明戈。年紀大些的人就會變得成熟些,但是多明戈一看就知道是個張狂衝動的公子哥。這位熱血青年實在太不理智,不過如果這次戰役後他沒有喪失生命的話,不知道以大量生命為代價是否會使他的熱血稍微冷卻一些。
一聲令下,獸人們撲向了仍然喘著粗氣、尚未集結完畢的佈雷西亞人。長矛手、弓箭手與其他兵種混做一團,根本不能做出有效的防禦。魔法師倒是發出了幾道能量微弱的魔法神箭、冰箭、風刃等一級魔法,但是這種程度的魔法對皮粗肉糙的獸人而言還不如弓箭的威脅大。
輕而易舉就衝進了敵人的本陣,貫穿了敵人本陣幾個來回後,無數的生命迅速地消失在我眼前。對方也許是被仇恨所,也許是因為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們在這場一面倒的戰鬥中幾乎沒有人逃跑。一萬人的部隊越來越少,敵人仇恨的目光令我感覺不安。
獸人喜歡使用一種在巨大木棒上插滿鐵刺的撞擊類兵器,也有少數高級將領使用巨大的戰斧,份量不夠的長劍和鐵矛是不會討得獸人歡心的。在前幾次戰鬥過後,越來越多的武器成為獸人的戰利品。獸人由於科技水平極低的緣故,他們無法自己冶煉優質的武器。勝利後的獸人總是愛歡天喜地地尋找重斧,實在不行,就撿把份量較重的重劍。現在獸人的裝備已經不比人類軍隊的裝備遜色了,不過我不允許他們撿重鎧穿,那樣會影響獸人部隊的高機動性。
現在其實不是戰鬥,而是屠殺。獸人的力量本來就大得嚇人,面對疲憊的人類,其力量的差距更加明顯。在木力面前,任何一個戰士都擋不住他的巨斧。當巨斧劈下時,無論是長矛、長劍或是盾牌都會被劈飛。然後隨著巨斧的慣性,一個生命就結束了。
銀白髮亮的雙矛在這場屠殺中變成了暗紅色,鮮血沾在長矛上流向長矛柄部,以至於濕膩膩的都有些握著不得力了。記不清殺了多少幾乎毫無抵抗能力的佈雷西亞人,我只是奇怪殺戮了這麼多人後居然沒有變得麻木。也許是心中的仇恨被眼前修羅地獄般的慘狀沖淡了,也許是因為我的雙臂確實有些酸痛,我停了下來觀察戰場的情況。
一個佈雷西亞劍兵舉著重劍搖搖晃晃地衝向一名獸人戰士,卻在半途自己摔倒了。他用左肘努力撐起上身,喘了口氣,將重劍向獸人戰士扔過去。重劍只飛了幾米便落下了。獸人戰士騎著戰狼從他的身邊飛馳而過,待獸人戰士經過後,他仍然睜著眼睛,不過喉部出現了咕噥咕噥地冒血的一個極深傷口。
這時一個佈雷西亞騎兵拖著長矛縱馬向我而來。他坐下的馬匹搖搖晃晃,衝到我面前時,他努力舉起長矛,向我輕飄飄刺來。雖然從內心尊敬敵人的這種行為,但敵人就是敵人,我揮動長矛將他刺死。
聽到身後有動靜,我回過頭,大約五米外的地方有一個年輕的敵人舉著長劍準備偷襲我。他看起來非常年輕,也許還不到十八歲吧。說起來也真可笑:愛克斯大陸成年禮通常都是十八歲,但許多國家超過十六歲就可以服兵役了。
年輕人被我發現後,呆在那兒不敢動了。坐騎戰狼王轉過身子,它盯著眼前的獵物用低沉的聲音咆哮,也許它在疑惑我為什麼不殺死眼前這個弱小的生物吧。
大男孩喘著粗氣看著我,又看看強壯可怕的戰狼,突然哭了起來。也許他聽過那個戴著面具的是魔王的謠言。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向他解釋我並不生吃人腦,這個滿臉稚氣的大男孩流著淚向我衝過來。
堅硬的心被這個流著淚仍然堅持衝過來的大男孩撥動了一下,似乎一部分正在變得柔軟。我揮動長矛擊飛了這個半大男孩的武器,他在這輕輕的撞擊下摔到了。
憐憫地看著躺在地上瑟縮著哭泣大男孩,我正準備離開,他又抬起頭。雖然仍然流著淚,但他的眼神很複雜。除了恐懼,還有某種決心和仇視。他從地上撿起一把鋼劍,拭著淚嗚咽向我衝來。
「魔王,我的家鄉被你洗劫了。我一定要殺了你……」
當獸人屠殺城市中市民時,我命令朝著佈雷西亞軍趕來的方向開一面,目的是打擊敵人的士氣,迫使他們以更快的速度向我們趕來。副作用我也考慮過,但是現在活生生發生在面前,卻令我心悸。
躲開他的視線,我用低沉的聲音對他說:「是你們佈雷西亞人先在我的祖國殺人放火的。那些被殺死的人當中,甚至有襁褓中的嬰兒。」隨後,我用長矛結束了他的生命。
環顧四周,戰鬥似乎已經接近尾聲了。那個多明弋公爵在戰鬥中期好像逃過了木力的追殺,被他的護衛簇擁著離開了戰場。多明弋的戰馬是一匹寶馬,他的護衛也算是精英,因而他逃過了這一劫。不過我目送他離開並沒有干涉,否則想要殺死他也並非不可能。現在我越來越冷酷:與其殺掉這個年青的狂人,不如讓他活在悔恨中。
看著掉隊的佈雷西亞人正源源不斷加入戰鬥,我歎口氣,將心中與戰爭無關的思緒暫時甩開。除了小魔女靜靜地待在我的附近,所有的親衛都殺紅了眼離開了我。戰鬥初期還有十幾個在老老實實待在我周圍,發現敵人這麼弱小後,便全部放心地衝入敵陣了。
真叫人頭疼。別的人跑了也就算了,連掌旗官也扔下軍旗跑不見了。殺敵就殺敵吧,好歹把軍旗帶著嘛。要是放在人類軍隊中,這種行為除了斬首沒別的處罰。瞧著那個面畫著猞猁的軍旗被無數人和馬匹、戰狼踏來踏去,我真是氣得無法可想。現在只好魔王大人親自去扛起那面軍旗了。
撿起軍旗,我長嘯一聲。戰場上的獸人都呆了一呆。
我揮動軍旗向敵人來援的方向衝去,後面跟著一長串獸人。掌旗官總算記起了他應有的職責,騎著戰狼來到我旁邊接過了軍旗。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擊潰敵人的主力太可惜。
戰鬥的發展正如我所料。獸人在大地上重重地梨出了一條血紅痕跡,在他們經過的地方,只剩下狼籍的屍體和失去主人的戰馬。
雖然戰鬥稱不上激烈,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砍殺,即使神精極為大條、體力極為充沛的獸人也感到了疲憊。
該是鳴金收兵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