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凌統
陳祗不由得一愣,抬起了頭來,卻是那孫尚香的心腹孫嫣,見到陳祗手出來的手僵在半空,孫嫣不由得微展笑顏,低聲道:「這是我家小姐的,特地讓婢子相送與公子包紮。」
「替在下謝謝你家小姐,贈帕之恩,祗當銘記。」陳祗淡淡一笑,收起了香帕,卻沒有纏在手上的創口處,反倒直接揣入了懷中,見到陳祗如此行徑,那孫嫣不由得一呆,抬眼看時,卻見陳祗眺目望向孫尚香的所在,哪裡不明白陳祗的舉動,當下也不多言,學男子般微一抱拳,便跑向孫尚香處覆命。
孫尚香騎在馬背上,雖然方纔的事情已然過去了柱香的功夫,可直至此時,芳心仍舊跳個不停,心中直慶幸,若非方才陳祗出手相助,自己即便不死,怕是也要重創。正自思量間,那孫嫣帶著一臉古怪的表情回到了跟前。
「怎麼樣了?他傷得重嗎?」孫尚香恢復了一往的冷臉,向那孫嫣詢問道。
孫嫣搖了搖頭,上前兩步到了孫尚香的馬前,低聲地把才纔陳祗的舉動向那孫尚香細述分明,孫尚香聽到陳祗接了自己的香帕,並沒有用於包紮,卻揣入懷中的舉動之時,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該惱還是該打馬上前讓他將那香帕歸還。轉眼間,卻看到了孫嫣似在偷笑,不由得心中著惱,冷聲道:「誰便他,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回要回來。」
話音未落,已然斥喝著打馬奔出。向著遠方奔去。似乎那疾風,方能把臉上的滾燙燒紅的感覺吹去一般。
那孫嫣見到自家小姐如此,不由得宛爾,回過了頭望去,身形挺拔地陳祗已然跳上了坐騎,在一眾全副武裝地家將護衛之下,縱馬而去,白衣大袖,綸巾飄飄,令孫嫣想不到的是。這位翩翩濁世佳公子,不僅僅在音樂上有極高的造詣,箭術亦不遜於那些箭術高手。方纔她查看了死虎一般,箭箭入骨,十餘隻箭。竟然全射在猛虎身上無一落空,文武全材。容貌俊偉,還真有些像那昔日小姐大哥的結義兄弟周瑜周公謹。
陳祗與手下,待遇見孫策的大隊之時,已然過了小半個時辰,孫權已然令下屬紮下了臨時營寨,已然開始烹煮獵物,好些急性子的人已然開始吃喝了起來。見到了陳祗竟然獵來了一頭猛虎,還有一頭成年黑熊。孫權放下了酒盞。大步迎前細察了一番,不禁執著陳祗的手大笑道:「還真想不到。某今日出獵,未曾遇得猛獸,倒是奉孝,連連射殺猛虎惡熊。」
這個時候,孫權邊上一人卻大赤赤地道:「不知這些獵物,斃命於公子手下哪位勇士之手。」開言者,卻是孫權身後一位壯碩少年,手裡邊提著一腿咬了小半的鹿肉,一臉桀傲之色,滿眼儘是不服氣地死盯著那死去的黑熊與惡虎。
瞅見此人如此詢問,陳祗淡淡一笑,卻沒有答其言,逕直先向孫權行了一禮,此子見陳祗如此輕看自己,不由得滿面怒色,正欲喝罵出口,這時候,孫權回過了頭來嗔道:「公績不得無禮!奉孝來權所邀之客賓,汝豈能這般妄言?」
「某江陽陳祗,還未請教這位……」陳祗看到這小傢伙鼓腮瞪眼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樂,雖然身形壯碩,不過眉宇之間仍見稚嫩,就是一個逞能地小屁孩子,咱可是成年人,不跟他計較。
這少年悶哼了一聲,連禮都不回,似乎用鼻子哼出了一句:「某乃吳郡凌統。」
「呵呵,原來竟然是凌校尉之子,汝父英勇之名,某在荊州,便已久聞矣,俠意膽氣,戰必爭先,乃虎將也。某觀凌公子身形壯碩,食量驚人,料來,日後必也能如汝父一般。」陳祗笑瞇瞇地道。這小子聽到陳祗誇讚其父與自己,心中一喜,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頭,除了說自己身形壯碩,食量驚人,再無好言。
邊上,那正往這邊走來的龐統聽到了陳祗之言,險些笑出聲來,心中暗罵,陳祗這傢伙還真是記仇得緊。而侍立於那孫權身後邊的朱然聽得此言,不由得在嘴角處溢出了一絲玩味地笑容。
「汝敢羞辱於某?!」凌統將那鹿腿猛擲於地,指著陳祗喝道。這個時候,卻聽得馬鈴疾響,諸人抬眼看時,原來卻是方才去推放獵物的孫尚香縱馬而來。孫尚香面帶寒霜地掃了在場諸人一眼,目光在陳祗的臉上略略一定,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凌統地身上,這小傢伙看到江東有名的佳人,不由得心中一陣發蒙,就連方才地怒氣這會子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陳公子獨力射殺猛虎,乃我親眼所見,汝無這本事,便莫要自討沒趣。」孫尚香臉上掛起了一絲嘲諷似的笑意,淡淡地道。
聽到了這話,在場諸人皆是一愣,就連曾經多次獵虎的孫權亦是吃了一驚,皆把目光投到了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陳祗身上,原本孫權也是如那凌統一般猜測,只不過為了顧及陳祗的面子,沒有提這話,而不料,自己的妹妹竟然如此說,孫權對於自家妹子自然是相當瞭解,她說的,那就絕對是真的。
孫尚香並沒有多作停留,丟下了這句讓在場諸人發愣地話後,策馬往一旁而去,那凌統此時在諸人地睹目之下,當真是面如重棗,眉如臥蠶,死死盯著陳祗,怒極而笑:「想不到陳公子竟然有此等箭技,統雖不才,亦略通此道,不知陳公子可願與統相試一番。還望主公應允。」向陳祗說完,也不待陳祗答話,便轉身向那孫權拜倒。
一位乃是自己最為看重的年輕虎將,一位卻是讓自己看對了眼,有意招攬地才俊,孫權這下還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倒是那龐統望著那孫尚香遠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悟:「這孫家小娘子是幹嘛,奉孝與其近日無怨,舊日無仇,怎生說此言挑釁於吳侯麾下之將?」
陳祗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那孫尚香倒底惱怒自己什麼。而這時候孫權靈機一動,當下笑道:「既如此,某便允了,不過,既然是切磋,以不傷和氣為要,爾等軍中健士,自認箭法超群者,皆可相試之,若有冠者,某以此腰中寶劍為綵頭。如何?!」
孫權此言一出,應者如潮,那些隨來的武將皆躍躍欲試,便是那滿腹怒氣的凌統聽了此言,亦不由得把目光落在了孫權腰畔的寶劍之上,面露驚喜之色。陳祗不由得暗讚這位孫兄台實在是有兩把刷子,他這麼一攪和,原本沉鬱的氣氛已然活躍了起來,即使那凌統輸了,也不用太丟面子了。
孫權笑吟吟地轉過了頭來望向陳祗笑道:「奉孝以為如何?」
聞孫權此言,陳祗眼角掃到了那倚於馬旁,卻暗裡朝著這邊張望的孫尚香,心中一動,當下上前:「既如此,祗當從命。能與吳侯手下諸位豪傑一向切磋,乃是幸事爾。」
「好好!既如此,軍士,速速準備箭靶!」孫權不由得喜道,下令讓人準備。不多時,五個箭靶已然擺到了百步之外,上邊就鋪著一成畫出了一個紅圓的白布,份外醒目。那凌統執來了一把雕弓,路過陳祗跟前之時,還挑釁地哼了一聲。孫權不由得苦笑著向那陳祗低言道:「此子年少,性情爽直,言而無忌,實非壞人,還望奉孝莫往心裡去。」
「祗豈會怪罪於他,倒是覺得此子,還真像當年的自己。」陳祗望著那凌統的背影,面色閃過一絲傷感,淡淡地笑道,聞陳祗之言,孫權心中一動,不由得開言問道:「奉孝,汝父……」
「先父已然離開人世有數年了,當時,趙韙之亂,先父受了牽聯,呵呵,皆乃舊事爾,不提也罷。」陳祗開言之後方覺不妥,旋及中斷了話題,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武將們的射技之上。
孫權看著陳祗的側面,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嘴角微彎,旋及又恢復了和悅之容,為麾下諸將高聲喝彩加油。那凌統確實厲害,連發十箭,皆在紅心左右,諸將之中,也有幾位箭術高手,大多與那凌統相若。而陳祗,雖然面帶微笑,但是心是卻在盤算,該怎麼去贏,還要贏得讓諸人皆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