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襄陽?我怎麼看都覺得比不上南郡的治所江陵。」孟廣美走在陳祗的身邊,一面東張西望,看著那湧動的一潮,一面還有些不屑地作出了評價。
「廢話,這襄陽成為治所,也不過是初平元年的事,至也不過是十餘年間的事,而那江陵,本就為荊州之治所,早在西漢時期,便作為長江上航運基地的江陵,業已成為南方各大商業都會之首……想那漢順帝時,荊州便已有戶一百餘萬戶,而那南郡,便佔其近兩層,這些年來,黃巾之亂,關中之百姓避戰禍於荊州,南郡之人口,又獲增長,若是光算是戶籍之百姓,怕是這一郡的百姓,都快有咱們整個益州多了。」陳祗慢悠悠地晃蕩著腳步,走在這坐歷史名城裡邊,一面向孟廣美顯擺自己所知道曉的關於荊州的知識。
「一個郡就有那麼多?」孟廣美不停地砸著舌頭,兩眼發直,嗯,這就是典型的劉姥姥進大觀園心理,邊上,一身青衣,頭束方巾的俏麗小童撇撇嘴:「那照公子所言,南郡富庶至其,那劉荊州為何治所於襄陽而非江陵?」這位,正是陳祗的貼身丫環貞兒,嗯,原本陳祗不想帶著這個小丫頭片子來中原,可憐這漂亮貼心的小漂亮妞成日裡做掩面垂淚狀,再加上陳祗的阿姐也覺得陳祗在外,身邊沒個體貼人也不放心,畢竟,孟廣美那些人儘是粗野漢子,總不能讓他們來伺候自己的阿弟沐浴更衣吧?所以,陳祗還是決定把這小美人兒帶在身邊,途中也能多些樂趣,身邊也能多個說話的人。
他們這一些人可不少,光是陳府家兵就有三十人,另有隨陳祗專研醫術的醫童十三人,再搭上個丫環貞兒和陳祗這位少爺。一行近四十多人,在襄陽城裡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不過。襄陽的百姓最多也就是多看兩眼罷了,襄陽城裡,世家豪族數不勝數,哪家公子出遊之時,不也都是這般?
「還有就是一個字祗得意地笑道。「怕?怕什麼,他乃堂堂天子親授的荊州牧有什麼可怕的?」邊上,隨行而來地陳忠也插言問道。結果,得到了陳祗一個白眼:「小點聲。這裡可不是江陽,若是惹來旁人側目,出了禍事,你來擔當?!」
陳忠立即受到了孟廣美等人的鄙視。只得諂笑兩聲縮了縮脖子作東張西望狀。生怕惹惱了公子,到時候自己吃不了兜著走。見陳忠吃癟,邊上地幾位家將皆盡在一旁偷笑,陳祗也懶得理這個累教不改地傢伙。繼續前行,邊上孟廣美涎著臉湊上了前來:「公子,您不是說那劉州牧據有荊襄,帶甲十餘萬嗎?區區一個江陵,他有何怕的?」「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劉荊州初到荊州之時,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借了襄陽豪族蔡氏與蒯氏之後。方才平定了荊州。不過,他是借荊北之手而屠荊南之宗帥世族。那些人會不忌恨於他?治所在江陵,他也就等於把自己丟進了一周圍儘是鐵刺的籠子裡邊。
與其整日擔驚受怕,還不如就留於襄陽,靠荊州北部世家的擁護,控制荊州北部,而荊州之南,多以籠絡為要,任那荊南由那些荊州土人(當地的大族)掌領,這其實也是一種妥協與和解,而那江陵,倒像是一個緩衝帶,一條底線。」
「原來如此,想不到公子竟然遠在益州江陽,也能對中原之勢看得如此透徹,我等實不及爾。」孟廣美作恍然狀,嗯,馬屁很響,陳祗一臉欣然地道:「汝等皆是公子我看中之才俊,切不可自貶,凡事,但須努力用心才是,雖然眼下,你們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可日後就說不定了,努力地學習,增加自己的知識面,瞭解這片土地發生地大小事務,有時候,一顆不起眼的螺絲,就會讓一駕價值萬錢的華貴馬車變成廢品,爾切等記才是。」
陳祗不敢說自己的看法就完全對,通過到這一路上看到和聽到地進行分析之後,得出來的這個結論至少有一定的道理。不然,劉表除非發了妖瘋,幹嘛不留在商賈雲集,人口集中,富庶勝襄陽十倍的江陵,而要耗費人力物力,改遷治所到他地兩大臂助蔡氏和蒯氏勢力盤據的荊州北部?
「公子你看,就是那裡了。」突然間,貞兒指著前方遠處的一座食坊所掛的酒旗歡呼一聲。陳祗一抬頭,嗯,那面酒旗,正是江陽陳氏所開的酒樓統一的樣式與顏色,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好,總算是到了。」
一行人全湧入了這間看起來並不算寬大的食坊之中,頓時將整個食坊地前庭給擠得滿滿當當,有些正自在飲酒用餐地食客不由得一愣,皆盡抬眼望著這一群不速之客。孟廣美倒是毫不在意地踏前一步,沖那正欲迎上前來,看到人多卻不由得一呆的店夥計道:「汝去喚主事之人來,就說公子已經到了襄陽,讓他速速來見。」
「公子,哎呀,這位莫不是陳管事常常提起了江陽陳公子。」那位店夥計先是一愣,旋及喜道。然後,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前庭通往後邊地門簾之外,看得陳祗等人面面相窺。還好,不過幾個呼吸之前,門簾掀起,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而來,到得陳祗跟前跪伏行禮:「老奴見過公子。公子既來何不提前打聲招呼,老奴也好使人前往迎候。「達叔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嗯,有沒有清靜一些的地方,我們這人太多,擾了生意可不好。」陳祗踏前一步,扶起了這位陳府的老人笑言道。
「嗯,不錯不錯,想不到裡邊倒是別有一番天地嘛。」陳祗頗為興至盎然地打量著內院,嗯,很大,不僅僅有一個很寬的空地,房間不少,似乎後邊還有一個拱門,通往一個別院似的所在。
「老奴也是得到了公子的傳訊,所以,就出了高價,將咱們這陳氏食坊左近的這戶人家的院子給盤了下來,為的就是能讓公子能在襄陽能安住。這裡共有大小二十餘間,後邊還有一個別院,到時公子可以在別院安生住下,這裡也能安頓公子的屬下。」陳達,這位兩年前讓陳祗給委派到了襄陽來開食坊的陳府老人恭敬地道。
「嗯,辦得不錯,達叔辛苦了。這兩年來,靠達叔您一人遠離江陽,在此獨撐產業,著實辛苦了。」陳祗回過了頭來,沖達叔溫言笑道,隨後,沖身邊的一位表情激動的少年醫童笑道:「汝還不來見過你阿父?」
「孩兒拜見阿父。」那位醫童當下跪拜於地,向著陳達長揖不起。陳達也不由得老淚縱橫,上前兩步,扶起了這位醫童,看到自家孩兒已然比自己離起之時長大了許多,而且成熟了,不由得連連點頭:「好,雲兒,你也長大了,比起阿父離開江陽之時,足足高了一頭,都快趕上阿父了,這兩年來,你與你阿弟可好。」
「好,家中一切都安好,若非公子,孩兒與阿弟還是個一字不識,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村夫爾,幸得公子收為醫童,讀書識字,孩兒與阿弟不敢懈怠,日日苦讀,就是為了日後能有報公子浩恩之能。」醫童陳雲面色發紅,雖然忍住了熱淚,不過語氣仍舊顯得相當的激動。
陳祗聽得心中發軟,輕言撫慰了一番之後,陳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奴失態了,還望公子恕罪才是。蒙公子收留我家兩個不成器的犬子讀書識字,老奴實在不知以何為報。雲兒,好好跟隨公子,切不可有違公子之令,不然,就算是公子能饒你,阿父也饒你不得。」
「孩兒謹遵父命。」陳雲恭敬地答道。
「達叔不必如此,汝家兩子,皆是聰慧之輩,倒是學了我不少本事去,日後稍加磨練,必能成器,今日,我們就先在此居住,陳雲,你這幾日,就多跟你阿父在一塊,述述父子之情吧。」陳祗笑著拍了拍陳達的肩膀很是體諒地道。
是夜,陳祗端坐於主榻之上,案几上擺著酒食,別院的正廳之內,除了孟廣美、陳忠等幾位得力心腹之外,其他人等皆在外院用食,自然,陳達陪席於下首。而一路之上,為了免除麻煩,女扮男裝的貞兒已經梳洗,更回了女式衣著,青絲用花巾束於腦後,眉宇如畫,櫻唇點紅,恢復了小女兒嬌態的貞兒正候在陳祗身邊專伺酒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