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想喝這果汁了,我想吃荔枝糖。」小妹陳玫藉機掙脫了大姐的懷抱,擠到了陳祗邊上,拉著陳祗的衣袖,眨著那對亮若點漆的雙眸,沖陳祗膩聲道。陳祗最是受不得這小丫頭如此,或許是因為後世自己是家中最小的,所以,對於陳玫的要求,陳祗幾乎沒有辦法拒絕過,特別是看到她那兩猶如晴朗的星空一般清徹的雙眸,陳祗就忍不住心軟。
看樣子,自己還真是一個軟心腸的好人吶,陳祗抱著這小丫頭,狠狠地親了一口,一面感慨道。
「可以,但是,只能吃一顆,不然,以後牙疼了,小心大兄我把你的小牙齒全都卡嚓了。」陳祗比劃了個拔牙的姿勢咧嘴笑道,這小姑娘拚命地點著腦袋,嗯,因為她有一顆可愛的牙齒,就是因為吃糖多了,最後變成了蟲牙,犧牲在了陳祗手中的夾鉗裡,當初,這個既愛漂亮又怕疼的小丫頭可是哭了整整一個時辰,一聽到陳祗拿這事來威脅,原本自鳴得意能順利吃到那香甜糖果的小丫頭片子立馬服軟,可憐巴巴地撅起了小嘴,伸出了一根白嫩嫩的指頭:「玫就吃一顆,不會多吃了。」
「對了祗弟,沒兩月,你也就十六了,叔公昨個又來了封家書,說是準備在你十六生辰之前來到江陽,到時候,好好來看看你這個名聲日隆的侄孫到底這兩年多來做了哪些事,變了多大的模樣;二來嘛,也是為了給你行加冠之禮,小傢伙,阿姐都有些嫉妒你了,當年阿姐及笄的時候,叔公連面都不露,就來了一封賀信罷了,倒是你啊,能耐,能得叔公主持加冠,天下有幾人能有這樣的福氣。」
「小弟我辛辛苦苦這兩年多近三年的時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用嘔心泣血來形容也亦不為過,才讓咱們陳氏繼續在這江陽扎得更深,坐得更穩,這叫什麼來著,有付出,就會有收穫,叔公的到來,對於小弟,也算得是一種回報和鼓勵。叔公到時候替小弟我加了冠,嘿嘿……大姐你就不許以大欺小了。」陳祗拔身而起,活動了下兩條胳膊叉在腰上得意地笑道,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得大姐直撇嘴,沖姐夫嗔道:「瞅瞅,這小傢伙,尾巴都快翹上了天了。哼,莫說你現在沒加冠,就算是加了冠,娶了妻子,有了孩子,阿姐我該收拾你還是照樣收拾你。」嘴裡說的凶狠,可滿眼裡儘是寵溺與喜色,這個祗弟,已然成為了大姐繡娘心目中的驕傲。
「姐,好歹您得給我留點面子嘛,成年人了都。」聽了大姐繡娘這話,陳祗不由得苦笑道。
「嗯,那是自然,好歹你是我弟弟,莫非當姐的還向著外人不成,瞅你那垂頭喪氣的樣,還是我們家以少年之身而聞名於東川的江陽陳氏的那個家主?」大姐瞇起了兩眼,眼中全是促狹之意。
「得得得,正反都是您有理,總成了吧,姐夫啊,好歹咱們也是一家人,怎麼也不幫我這個小舅子說說話,你也太沒義氣了。」陳祗悻悻然地坐回了榻上。
「呵呵,是啊,祗弟不小了,都快十六了,說不得,都已經是大人嘍……」姐夫哥看到了已經提著酒罈款步而入的貞兒,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毛,沖大姐繡娘詭笑道。大姐也掩唇眉眼含笑地擠到了陳祗的身邊低聲道:「祗弟,有哪家相中的閨秀沒?」
「阿姐,咱們不提這事成不?我才多大,十五,都還沒十六了,少年時光,再說了,小弟我已經決定了,等孝期一滿,就去中原遊歷一番,長長見識,看看我的巍巍河山,見識見識那些中原英雄,順便去瞅瞅春花秋月什麼的……」原本想說看看三國時代的頂尖美女,想想還是算了,免得大姐又要逼婚。
大姐聽了陳祗這話,恨恨地伸出一根纖指點在陳祗的腦門上:「成天就不知道安生,也不知道你怎麼把你叔公給說動的,哼,要不是你叔公說了話,你要是敢出江陽半步,看阿姐還不打斷你的腿!成天讓人擔憂……」
「好了好了,夫人啊,祗弟也是大人了,別成天打斷這打折那的,別人還以為你這個當大姐的,嗯,上菜了,都坐下吧。」王累不好意思說自個媳婦的壞話,決定把最後幾個字給省略掉。
「好酒,每次飲酒,還是祗弟你這兒的酒帶勁,前幾日,那些同僚到我府中作客,你可不知道,一個二個,對祗弟你拿來的酒可謂是讚不絕口,最後,沒有一個能走著回去的。」飲著這醇香的酒美,姐夫哥王累那眉飛色舞的勁頭,跟後世的酒鬼沒什麼區別,不過,這年頭,不飲酒的人幾乎不存在,就算是大姐繡娘,也在淺抿著那陳祗特釀的糯米甜醇。
聽到了姐夫哥這話,大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虧得夫君您說這話,祇弟拿給你的好酒,本是讓你自個嘗的,你倒好,朋友一來,全都拿了去,一瓶都沒落下。」
「夫人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呼,以美酒而款良朋,方到上禮,為夫豈能因吝嗇失了禮數,祗弟你說是吧?」王累趕緊沖陳祗打了個眼色。陳祗只能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對,姐夫哥您說的太對了,當浮三大盞。小弟我先干為盡。」
「瞧瞧,為夫說的沒錯吧,你弟弟都覺得該這樣。」王累現如今也知道轉移視線,尋找擋箭牌了,陳祗心中很是鬱悶,難道真是學壞容易學好難?
就在這時,廳堂之外傳來了聲音。「我的小祖宗,快放手,這玩意沾不得手,您別老伸手去摸,萬一有個好歹,小的該怎麼交待……」
一聲稚嫩的嬉笑聲:「廣美叔叔,你快放手,我就要拿給阿母看。阿父、阿母,我回來啦……」一個紮著兩個小髻,粉嫩可愛的小男娃子,跌跌撞撞地竄了進來,雙手還故意背在背後,身後邊,是陳府第一家將孟廣美,不過這一刻,原本應該收腹挺胸,按刀揚眉的孟廣美褲腿上全是半干的泥,頗有些狼狽地護著這小傢伙走了進來。
「小舅好啊,阿母,我回來了。」小屁孩笑得倒是挺歡的,王累原本正想和顏悅色地上前去跟兒子親熱,不過突然省起了方才自己所說的話,只得坐回了坐榻上,板起了臉,乾咳兩聲,沖那位已經笑得眉眼都瞇到了一塊的繡娘道:「夫人……」
「妾身曉得了,哲兒,今兒又上哪瘋去了,嗯,太不像話了,成天裹得像個泥猴似的,今兒阿母要不收拾你一頓,你就不知道阿母的厲害……」大姐也扮起了凶神惡煞的嘴臉,沖這個竄到了跟前的兒子嗔怒道。
「阿母,哲兒沒有鬧,就是在家裡無聊了,讓廣美叔叔帶我去抓了這個!」小傢伙漆黑的大眼睛左右掃了一眼,扮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然後,那兩隻藏在身後的手往前一伸,一個小竹籠裡邊,趴著一隻癩蛤蟆。
「……我的老天爺!」看到了自己夫人的表現,正覺得滿意,剛剛端起了酒盞王累,此刻兩眼發直地瞅著那小竹籠裡的事物,連酒傾到了身上都沒在意,陳祗更是翻著白眼拿手按在額頭上,先人的,這小屁孩子還真是越發的膽大了,自己看著都冒雞皮的動物,這小傢伙竟然還拿來玩兒?
「好的不學,怎麼成天跟阿母小時候學。這傢伙長的這麼難看,虧你還喜歡,沒點眼力,要抓就抓綠皮的,那才漂亮,小笨蛋。」原本惡形惡狀的大姐繡娘瞅著自家孩兒沖自個獻寶,臉上的煞氣早飛了九天雲外去了,顧不得這小傢伙臉上的粉塵,一口親了下去,親暱地捏了捏這小傢伙的鼻子道。
陳祗石化中……
王累亦石化中……
孟廣美則面不改色抬眼望房梁……
而貞兒,看到這一家子詭異的表現,不由得掩唇在邊上偷笑了起來。大姐繡娘這才省起這兒人挺多的,特別是那不知自個小時候底細的夫君,看到陳祗也作如此表現,不由得羞怒道:「瞅啥瞅,當年還不是你這混小子非要鬧著玩青娃,害得阿姐我在田畦裡都摔了好幾回……」
姐夫哥哭笑不得地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搖著腦袋,一副無語之色,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些啥。
「哦……」陳祗只能作恍然大悟狀,難得看到大姐如此窘態,陳祗此刻差點兒就想捧腹狂笑了都。不過,為免日後的報復,陳祗還是艱難地忍住了笑意,反正不管是不是自己小時候干的糗事,總之也有大姐你的份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