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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很簡單,西紅柿炒雞蛋,青椒肉絲,大白菜,還有一份湯。(小說~網看小說)吃飯過程中,吳明心暖洋洋的,他很久沒有過這種家的感覺。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粗茶淡飯也快樂。
女孩兒叫木婉清,長相甜甜的,皮膚有點黑,十一歲,身體略顯瘦弱,臉色因為營養不良有些蒼白,但是一個美人胚子,再長大些,會越來越漂亮。老人的身體不太好,吃飯時的手一直顫抖著。
中年婦女叫木青,男人的名字,女人的身體,卻承擔起整個家。她的身體不強壯,甚至看起來很脆弱,可是在吳明眼中顯得那麼偉大。
比起尸位素餐的人,木青的形象,高大得難以想像,就算生活重擔沉重的可怕,她仍然以微笑著接納了陌生人,給他們晚飯,給他們溫暖。
木婉清害羞不肯動筷子,時不時瞥眼身邊狼吞虎嚥的人。吳明夾了一塊肉給她,笑道:「多吃些。」
木婉清看了自己的母親,得到肯定後,說聲謝謝。
木青笑道:「我們一個月難得葷菜,你們來得巧,今天剛好是加餐時候。」
聽到這話,柳非煙的手不覺抖動,鼻尖酸酸的,她胃口不大,更加吃不下去,道:「阿姨,我們……」
木青呵呵笑道:「是不是覺得天底下還有人過這些日子?」
柳非煙點頭。
木青說道:「其實,我們生活並不是最差,現在我反倒覺得挺好。等琬清長大了,日子就好了。現在她成績可好呢,每年班上第一,是學校少數不用交學費的優等生。」
說起自己的女兒,木青眼中滿是驕傲。
「哎,就是現在出了問題。」木青歎道,「房地產開發商心太黑,給的錢太少,一千五一平米,廠子裡面的人接受不了,所以僵持著。」
柳非煙怒道:「這也太過分了,怎麼才這點錢,東郊的前段,商品房最起碼三萬。」
「人家有後台,不怕我們鬧事。前兩天王家老漢在屋頂**,還不是被壓下去,沒事一樣。要不是廠裡的二黑子聚集一些人日夜守著,估計這一片被強拆了。」木青搖頭道,「窮人呀,總是鬥不過有錢人的。人家戴著搞建設的帽子,咱要是不答應,準得進去蹲著。」
柳非煙官家子弟,自然清楚其中的貓膩,可是又能怎麼樣,明文規定的東西,總不能和國家對著幹。請願的事情都沒有用,誰在乎小小的老百姓?
吳明端著碗,繼續吃著,沒有插話,很快桌子上的菜都沒了。吃飯後,發個飽嗝,吳明揉著肚子,笑道:「阿姨的手藝很好。」
木青笑道:「很久沒有客人來。你們是大學生,將來琬清也要上大學。」
木婉清輕聲道:「媽,我一定會考上大學,還要上最好的大學。」
「加油,你肯定可以考上的。」柳非煙放下筷子,笑道,「我夠了。阿姨,奶奶,慢吃。」說完走出門口。
吳明覺得柳非煙的不正常,跟著出去。木青看著兩人的背影,微笑的眼神逐漸散去,對女兒說道:「飽了嗎?」
柳非煙站在自來水接口處,背對著門口,肩膀微微鬆動,夕陽的餘暉灑在美麗的倩影上,顯得纖柔動人。接近一米六五的身高,完美的身材比例,絕美之中,又帶著些微美人特有的羸弱。
「這就是生活。」吳明淡淡道。
柳非煙轉過身,眼眶紅紅的,咬著嘴唇道:「我們可以做點什麼嗎?」
「你想做什麼?」
想了一會兒,柳非煙皺眉道:「我有點積蓄,可以幫助她們。」
「想法不錯。」吳明蹲下身子,點燃一支中南海,吞雲吐霧,煙霧在餘暉之中,方圓幾米都迷茫起來,「我還以為你要幫助整個紅星廠。」
「我沒有那本事。紅星廠有幾十戶人家,幫得了一家,已經很不錯。」柳非煙歎道。
吳明掐滅手中的煙頭,起身道:「進去吧,跑出來哭,讓人感覺不好。」
柳非煙氣道:「你才哭呢?跑出來不安慰算了,還笑人家!」
兩人進去時,木青收拾好桌子,倒上茶水,微笑坐在椅子上。老人眼睛盯著一台13寸的老式彩電,木婉清則是拿著作業,在角落裡安靜寫著。吵雜的電視下,昏黃的光線中,木青慈愛看著女兒,眼中閃過莫名的希冀。
柳非煙走過去,問道:「幾年級了?」
「五年級。」木婉清小聲道,抬起頭來,柳非煙漂亮的外表下,她顯得像是醜小鴨,極度的害羞的立馬低下頭。
柳非煙摸著她的頭,說道:「我叫柳非煙,叫我柳姐吧。婉清妹妹,讓我看看你的作業吧。姐姐以前的功課可是不錯的哦。」
吳明開心看著眼前一幕,剛要拿出煙,想到這是室內,失笑收回。
木青到電視下面拿出一隻煙灰缸,說道:「拿這個吧。婉清的爸爸,一直用這個。他的煙癮很大。」
然後從房中拿出兩條黃果樹,說道:「便宜的煙,婉清的爸爸不在了,你喜歡拿去吧。放在家裡浪費了。」
黃果樹很便宜,在南方才看得到,兩塊五一包。吳明猶豫片刻,發現伸向煙的手格外沉重,似乎無形的命運在上面加上沉重的砝碼。
夕陽降落,緩慢消失在地平線,吳明和木青聊了片刻,見天色將黑,起身告辭。
他從懷裡拿出兩疊鈔票,全部放下,說道:「一點心意,請收下。」
六千,送外賣得到的,一分不少,留了下來,吳明對木婉清說道:「補補身子,太瘦弱了。」
木青臉色變了,把錢拿起來,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吃頓飯,還用錢?拿回去,不然我生氣了。」
雖然貧窮,木青卻不需要別人的施捨,對於吳明的行為很生氣。吳明知道肯定會遭遇拒絕,笑道:「阿姨,你錯了,這些錢,不是給您的,而是給婉清的。她身體不好,補補身子吧。正在長身體,需要這些。」
木青還待拒絕,吳明又道:「算我欠你們的。」
木青的手臂依舊很直,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吳明最後只得歎道:「婉清以後就是我的妹妹,哥哥給妹妹錢,應不應該?」
木青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搖頭歎氣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們不能平白無故用人家的錢。和恆源地產鬥爭贏了之後,說不定會得到一筆巨款,以後的經濟問題就會得到解決。」
「恆源地產可是滬海市本地大企業,後台極為強硬,你們十幾個人可能力量不夠呀。」吳明皺眉道。
木青笑道:「不是有法律嗎?我不相信把事情捅出去,他們不服軟!」
木青說話的目光很自信,相信世界上有光明,本著善良的心,去看待任何一切。
吳明心中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說實話,沒有吳家勢力做後盾,他吳明什麼都不是。十歲以來,他不斷想脫離吳家的影響,到最後,他受到的尊重,全部來自於深不可測的吳剛以及龐大的吳家嶺。
他走的路,是一條完全依靠自己實力打拼出來的路。他不要別人成他為吳家太子爺,只想聽到吳剛之外,還有一個瘋狂的名字,那就是吳明。
吳明很想告訴她法律不過是有錢人想要統治窮人的工具,而道德也只是窮人為了約束有錢人的工具。在利益面前,法律和道德都可以視而不見。社會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一切都還在黑暗之中等待著黎明。
百姓的黎明簡單可盼。而他吳明期望的黎明又在何方?
外面傳來幾聲怒吼,打斷吳明的思緒。吳明向外望去,疑惑徵詢木青。木青跑出門外,一會兒回來時,憤怒道:「又是他們!」
「誰?」柳非煙問道。
「紅星拆遷公司。他們是這一帶的流氓,專弄些斷子絕孫的事情。前些天,把七十歲的馬叔從家裡拉出來,直接把房子給推了。」木青咬牙道,「馬叔只能守著門口的雜貨店過活,他兒子媳婦和我那口子都死在同一個工地。」
「強拆不是不允許嗎?」柳非煙,想到門口的佝僂背影,跟著憤憤道。
「咱們上報派出所,警員說會調查,現在都沒有結果呢。」木青眼色暗淡,知道事情準沒戲,歎道。
「出去看看吧。」吳明皺眉道,「晚上鬧事,感覺不對勁。」
紅星廠寬大的草坪上,以前這裡是大廠房,好幾千人齊幹活,場面壯觀無比,可今非昔比,都變了。
「各位,我們紅星拆遷公司,不會做出那種蠻橫無理的事情,存在誤會,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微弱火光下,一個矮胖子大聲叫道,「我們是以德服人,不使用暴力,再說犯法的事情,咱可不敢幹!」
「以德服人!」吳明聽著,不僅失笑搖頭,「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