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次襲擊來說,洪家佈置縝密,甚至擴展到三條街以外的警戒根本毫無用處。因為對方襲擊的方式,是在直升機上用火箭筒發射四枚火箭彈。火箭彈非常精準地,直接攻進洪天生所住的那間小客房。進攻路線精確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在發射了四枚火箭彈之後,直升機迅速離去,紅色搏擊公社的人,對著天空毫無意義地放了一陣空槍。正坐在唐風的房間,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突然聽到那一系列的巨響,便馬上第一時間衝到他父親那邊去。
當他到那裡的時候,只看到一片廢墟。不過洪佑生並沒有像電視劇中的那些男主角一樣,馬上大哭著喊出一個拖長音的「爹——」,而是冷靜地走進廢墟中,迅速地察看著現場。
很快,他就發現了仆倒在地上的洪天生,他的後背被撕開一個大洞,自後而前,穿胸而過。他雙目圓睜,牙關緊咬,似乎是死不瞑目的樣子。
就在洪佑生找到洪天生的屍體的時候,唐風也已經跟到了他的身後。不久之後,游雲龍也馬上帶著人趕到了二樓這個客房。游雲龍看到這個樣子,馬上撲在洪天生身上,大哭了起來。
但是洪佑生此時卻是一滴淚也沒有流下來,他雙唇緊閉,目光冷酷,但是整個身體卻難以自抑地,劇烈地抖動著。
過了一會,他輕輕地把洪天生的屍體放下,一把拔出腰間的槍,頂著游雲龍的腦袋,聲嘶力竭地喝道:「是不是你出賣了我們?」
在場的紅色搏擊公社的人,頓時都被這一幕搞得有點暈了,誰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游雲龍也不辯解,只是撲在洪天生的屍體上一直大哭不止。
洪佑生後退一步,打開槍栓,一手抓著游雲龍的後衣領,一手拿槍頂著游雲龍的後腦勺,身子和聲音都焦躁不安地顫抖起來,「說,到底是不是你出賣我爸爸!」
游雲龍依舊不辯解,跪在洪天生的屍體旁大哭著。
洪佑生簡直覺得自己要瘋掉了,他感到腦子裡一片轟鳴,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癲狂狀態,完全無法自控。他一把把游雲龍拖過來,將他的臉按到洪天生那死不瞑目的表情前,用嘶啞地聲音大聲叫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還是不是!」
游雲龍猛地一回頭,一把把洪佑生的槍擋開,瞪著他大喝道:「我說我不是,你會信嗎?」
他這一聲回喝把洪佑生震得有些呆了,他愣了一陣,滿腹懷疑地問道:「不是你?」
「就是你也不會是我!」游雲龍的聲音陡然變得詭異而尖刻。
洪佑生喝道:「游雲龍,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為了加入天龍會,你煞費苦心,拚命地巴結蘇豪那個王八蛋,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現在社長為了紅色搏擊公社的大局,毅然斷絕跟那個老狐狸的關係,而你到手的天龍會會員的資格也飛了。你為了成全你自己的前程,為了當上天龍會集團的成員,你就出賣了自己的父親。」游雲龍聲音越來越大,「佑生,天龍會會員的資格就那麼重要嗎?榮華富貴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甚至可以為了這個出賣社長,出賣整個公社嗎?」
就在游雲龍慷慨激昂的陳詞的時候,門外不遠處已經傳來陣陣的警鈴聲。
此時此刻的洪佑生完全喪失了理智,他一把把槍頂在游雲龍的頭頂,「有種你再說一次,我一定一槍幹掉你。」
「你開槍啊,你開槍啊,你只要開槍打死我,你的醜事就沒有人知道了。」游雲龍說著,冷笑了一下,「社長住在哪個房間是你親自安排的,就連我都不知道。而為什麼火箭筒就偏偏哪兒都不打,專門打到社長的房間?你怎麼解釋?你怎麼解釋?」
洪佑生轉過臉,看了看周圍的幾員總部的主要干將,他看到他們都是一臉茫然。
一個是洪天生的親生兒子,一個是跟隨洪天生四十年,視為兄弟的軍師。對於他們來說,這兩個人的權威都是絕對的,不容懷疑的。
但是現在,他們卻互相指責起來,這……這該怎麼辦?
雖然正式進入紅色搏擊公社已經十幾年,但是遇到危機,這還是真正的第一次。在這個時候,洪佑生的腦子裡拚命地轉著,但是卻始終只有無數的問題在腦中環繞,卻想不到任何像樣的東西。
「游雲龍到底是不是叛徒?」
「確實只有我知道父親在哪,為什麼火箭彈會那麼準的打進來?」
「為什麼游雲龍會懷疑我?是反咬一口,還是真的是在懷疑我?」
因為突然面對最親愛的父親的身亡,以及最信任的老師的不可捉摸,洪佑生頓時有些亂了方寸了。但是這時候唐風卻顯得格外的冷靜,做為一半局內人,一半局外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事情是怎麼回事。
但是他知道,身為外人的他在這個時候的證詞不會有任何意義。而他所關心的,是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那就是洪佑生馬上要面臨的一個危機——馬上就要包圍這裡的德國警察。
從事發到現在,也不過是五六分鐘的事情,而聽窗外警鈴聲的規模,起碼有幾十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然有這麼多警車出現,這未免太奇怪了。毫無疑問,這是事先就安排好的。
唐風非常清晰地想到一件事——就算現在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活著和自由,只有活著,只要擁有自由,事情遲早有一點會搞清楚。
而這些突如其來的警察,讓唐風不得不有一個聯想。那就是洪佑生將會被抓起來,押到警察局去訊問,而在路上,洪佑生被以拒捕之名槍殺。
想到這裡,唐風整個人身子微微一震,「毫無疑問,陰謀,一切都是個計劃周密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