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上官武不斷派出使者前商討,浪思感到極討厭。那個卑鄙無恥的人,在戰爭上什麼都不幹,出賣盟友,趁虛而入,貪小便宜……其後又想多次借先前訂下的協議,前來向他佔小便宜,又要求這個,要求那個,卻什麼都不想付出,簡直令浪思氣炸了肺。於是,浪思便向宗永要求,將東海海賊洗劫頻率,瘋狂提升,特別是上官武的商船,統統有殺錯,無放過。
一時間,東海海盜表現得猖狂,大有不將朝廷放在眼內的樣子。基本上所有用商船運貨的商家,在這一年內,有二成被洗劫的次數。簡單來說,令五次行船,就有一次被海盜洗劫。不過在邱家商會的「損失賠償」下,他們都沒有什麼損失,最多浪費一點時間而已。
上官武同時組織了商船,直接前往華北貿易,以避開邱家商會這位中間人。只是他的商船,兩艘就有一艘遇劫,損失慘重。他想向邱家商會買下「損失賠償」,卻因為金花蝶舞會說「擴張在江東揚州的生意,暫時不接新的客戶,舊有客戶不受影響」下,邱家商會皆不受理,氣得上官武牙癢癢。
他試過將水軍士兵扮成水手,安排到商船上,只是他每艘商船,都被瀘江水軍徹頭徹尾的搜查過,若擁有武器超過一定數量,就會被視為戰船,以「影響商業秩序」為由拒絕放行。
上官武為了海盜的事,曾經派使者去找林浪思。「林公爺,東海海盜猖獗,林公爺是否應該去打擊一下呢?」
不過李傑的答覆是這樣:「這位大人,我們水軍在攻打江東中,受到很大損傷,現在還沒有能力去圍剿海盜。特別是在長江一戰中,我軍水軍死傷了十五萬人。」李傑特地在最後那句話中,加重了語氣,暗示上官武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路過的商船,很多都面對過海盜,只是他們渾不在意,有邱家的賠償下,他們都沒有多少損失。甚至一些浪漫的戀愛故事,經常借海盜來貪小便宜,發生在東海之上。這個可以從一段商人,護衛,海盜之間的三角關係中瞭解到………
某天,一位商人領著他的商船,從建業城出發到梅香城,在茫茫東海中,他們遇劫了。
「前面的船停下。你們已經被洗劫了,若你們作出反抗,我並不保證你們生命的安全。」那位年輕的海盜頭子,在海盜船上發話。
那位姓張的商人,連忙吩咐商船停下,對於被劫,他好像有點興奮似的。
「喂,老張,又是你?」海盜頭子說。
「呀,是龍小兄弟?我們真是有緣了。這是我們兩年來,第三次碰頭吧。」海盜打劫的次數太頻密,令海盜和一些商人都互相認識。由於大家和平相處,從來沒有流血事件發生,被害者可以從邱家那兒取回貨物,一點損失都沒有,所以也不害怕面對海盜。有時碰到「老朋友」,見面還會寒暄兩句。
「嗯,對不起了,老張,雖然我們算是認識,但為了吃飯,不得不向你動手了。」作為海盜頭子,向被害者這麼客氣,倒是十分少見。
「不打緊,不打緊,這是應該的。隨便隨便,不用客氣。」老張說。受害者對向他行劫的人這樣說話,確實令人驚訝。不過,老張跟著卻這樣向海盜頭子說。
「小兄弟,我有兩個不情之請,希望小兄弟協助一下。」
「老張,什麼事呢?」
「小兄弟,你們可否連我的商船都一起劫走好嗎?」
海盜頭子滿面疑惑,老張連忙向他解釋說:「小兄弟,是這樣的,現在邱家商會的船又大又新,若果小兄弟連船劫走的話,邱家商會就會連那種船一起賠給我的。你看,我的船很多地方都破了,也是時候換一艘新船。」
那名海盜頭子是年輕一代,並不知道邱家商會和他的老大宗永之間的關係。對於老張的商人的智慧,他佩服得很,竟然想到這個不花一分一毫的方法換船。「好吧。」舉手之勞之已,又成人之美,海盜頭子隨口便同意了。
「對了,小兄弟,還有還有,這次我帶了幾十桶梅花酒。看在我這麼合作份上,小兄弟將它們劫走了,再請我喝好嗎?」老張滿面奸笑的說他的如意算盤,是若果由海盜先劫了梅花酒,再請他喝,那麼邱家商會也一樣要賠償的,這就等於免費喝酒一樣。惟不得他遇到海盜時,一面興奮的樣子。
對於這位奸商,海盜頭子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一把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向起來。
「張先生,要不要我們幫忙呢?」舞會的護衛來到了。那位舞會的護衛首領,是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孩子,雖然從來沒有人要求他們擊退海盜,但禮貌上也要先問問的。
「啊,不用了,我和這位海盜兄弟是老相識……………」只是他還未說完,那位海盜頭子便打斷他的話道。「咦,小妞兒,是你?你弟弟的病好了嗎?」
小妞兒看到那名海盜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回話道:「龍哥是你?多謝龍哥關心,我弟弟的病已經好了。」
老張疑惑的看著兩人,那位龍哥首先解開他的疑惑:「我和小妞兒見過十多次了。」老張恍然大悟。原來海盜猖獗的情形,連舞會的護衛,也認識不少海盜,熟絡的程度甚至可以閒話家常。對於遇到被海盜打劫的次數,比起舞會的護衛,老張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只見小妞兒羞澀的向龍哥發出邀請:「龍哥,現在天快黑了,不如找個小島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好嗎?我們今次有新的歌舞,也令龍哥欣賞一下。」這位小妞兒,早就對龍哥心有所屬了,龍哥也對小妞兒有點意思。只是一個是海盜,一個是護衛,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事實上,舞會的護衛邀請海盜一起欣賞歌舞和休息,有點匪夷所思。
「對了,對了,不如今天就休息一下好嗎?有美酒喝,有歌舞看,何樂而不為?」老張連忙也發出邀請。龍哥也想多和小妞兒相處一下,便同意了。
晚上,商船上的水手,舞會的護衛,海盜頭子的兄弟,就在附近一座小島上,無分彼此的作樂起來。他們一起唱歌,跳舞,喝酒,談心……。完全忘了他們原來是什麼身份。
「小妞兒,我有件事想和你說。」龍哥喝得有點醉。
「龍哥,有什麼事呢?」
「這個嘛,其實我很喜歡你。」藉著梅花酒壯膽,龍哥鼓起勇氣求愛,終於說了出來。
小妞兒不知是梅花酒關係,還是聽了這話,面色紅紅的。低低的說:「其實,龍哥,我……,我……也是。」
對望了一眼,兩人明白彼此心意,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兩人輕輕的擁抱著接吻。
最後,小妞兒也將心裡最想說的話說出來。「龍哥……,不如……,不如你不要做海盜好嗎?我們會主周夫人很好的,龍哥可以在舞會找一份差事的。」這句話,差不多等於許諾終身一樣。舞會的人邀請海盜從良,實在有點兒那個。
那名海盜聽了後有點猶豫,不過看到小妞兒微醉的面色,和閃著戀愛幸福的希望眼神下,便同意了。「好吧,這次我帶著商船回去海盜島後,便到北海找你好嗎?」年輕人就是這樣子,為了愛情,甘心拋棄過往擁有的一切。
北海。金花蝶舞會總會址。
「周夫人,這位就是龍哥,他原來是東海的海盜。我們……我們……。」小妞兒有點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向彩霞介紹龍哥。
彩霞看到小妞兒這副模樣,自然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她轉眼望向龍哥問:「龍小兄弟嗎?你老大是宗永?」其實彩霞只是二十三歲,比那位龍哥大不了多少。
「不錯。我老大就是宗永。周夫人和我們老大有過節?」宗永是海盜,舞會是護衛,中間的恩怨實在多得數不清。
「東海大盜有誰不認識?只是,這位龍兄弟,你真的願意為了小妞兒,留在北海嗎?你不怕你老大找你麻煩嗎?」彩霞問。
「是的,為了小妞兒一赴湯蹈火在所不措。」龍哥堅決的回答,貿然脫離海盜行列,很可能遭到追殺的。小妞兒聽了後,不禁流下情淚。
不過彩霞卻噗哧一笑,看著龍哥應該是守得秘密的人,便慢慢說出長浪軍,邱家商會,金花蝶舞會,海盜宗永之間的關係。
「這個……,這個……,對了,這就是我們的關係哦。所以說呢,龍小兄弟,其實你算是長浪軍的士兵,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龍小兄弟,以你的身份,足夠配得上小妞兒有餘了。還有,我們現在舞會很需要人手,特別是熟悉航線海道的人,不如小兄弟你就留在舞會,我把你和小妞兒編在一隊好嗎?記著哦,不要向其他人說,要守秘密哦。你老大宗永那兒,我叫林公爺寫封信給他就是了。」
兩人聽了後呆若木雞,足足失神了一刻鐘,龍哥極為震撼,那些在海盜島上,有很多叔伯兄弟早就投靠了林浪思,怪不得他們只命令行劫商船,不得殺人了。同時劫來的貨物,又不淮兄弟們拿來分贓,只是不知從那兒換來大批銀子。小妞兒這刻也瞭解,為什麼海盜這麼多年來,也沒有向舞會的人攻擊過。
不管如何,兩人沒有了身份的苦惱,兩人的愛情再沒有障礙,彼此的結合成為可能,情不自禁下,就在彩霞面前相擁起來。彩霞也開心的看著這對小情侶,默默的祝福他們。
「你知道嗎?我們的龍老大,為了泡妞,竟然走去舞會做護衛。」「哈哈,為了美女,我也會這樣做的。」「對呀,龍老大真令人羨慕,咦,那不是龍老大嗎?」海盜甲指著舞會的護衛船。
「喂,龍老大,龍大嫂,北海生活如何?什麼時候到島上來探我們呀?」那些海盜一邊將被劫的貨物運到自己船上,一邊和龍哥攀談起來。不過若是邀請對方到海盜島,豈不是引狼入室,將海盜的基地暴露出來?只是他們都好像渾不在意。「龍老大,對不起了,雖然你曾經是我們老大,但我們要回交待,不得不在龍老大手下混口飯吃了。龍大嫂,什麼時候介紹一下舞會的女孩子給我呀……」
這樣的情況,時常發生在茫茫一片東海上。東海海盜的猖獗,實在令上官武損失不菲。本來他以為,和他敵對的何定南死後,他的商隊可以自由出入長江,放手去幹買賣,和長浪軍一樣,靠著貿易賺錢來擴軍。卻被這麼一群海盜,令他嘗不到任何甜頭,而且還損失慘重,又不能派軍保護商船,和何定南還控制江東時差不多。
上官武明白,這就是林浪思對他的報復。對於這個情況,他心中對林浪思和邱清梅恨之入骨,卻又對他們毫無辦法。要和長浪軍開戰麼?用什麼借口呢?他們又沒有違反任何協定,林浪思干所有事都是有根有據。所以上官武只能將怨氣往肚裡吞,承受先前出賣長浪軍的苦果了。
江東揚州的商業秩序正在慢慢復甦,人民生活漸漸的好起來。另外,對於一些社會的問題,浪思另一位好幫手海琳,也慢慢的替他解決。對此,經過戰亂後的江東,社會秩序混亂不堪,打架,搶劫每天都會發生,總不能每次都用軍隊鎮壓吧。揚州的情況好些,但要做到像北海一樣,首先要做的,就是要重新控制各地的秩序。
「大哥,小琳想向大哥介紹一個人。」海琳領著一位比她年輕的女子。
「大哥,這位是思妮,她在監察處表現出色,本身是來自江東,小琳認為派她到江東去控制社會秩序是最好的人選。」
浪思打量一下思妮,大概二十二歲左右,長得頗為美艷動人,只是外表看來一片冷漠,活像一個冰美人一樣。當然,比起自己那位奸商妻子,思妮還差了一個層次。既然是海琳推薦,也不會是庸碌之輩,浪思便向她發問道。
「思小姐你好,若果你是江東最高監察官,你會如何幹呢?」
「林公爺,下官瞭解北海的律法制度,發覺北海官吏的清廉,分別在於審議廳的公平制度,以及清廉執法隊的存在。下官認為,要立刻引入這兩項制度到江東。江東官吏十分腐敗,若果不嚴加整頓,會令江東的百姓誤會,是林公爺令他們受苦的。當地官府官官相護,首先要打擊的是貪官污吏,再讓北海一些官員填補空缺。
其次,我們必須宣傳長浪軍的律法制度,令江東和揚州的人瞭解我們的廉潔和公平精神,甚至令他們知道,當官的權力沒有大到可以隻手遮天,要賄賂當官的人,不但沒有多少好處,還要面對死刑的威脅。
最後,和北海一樣,在江東成立平民討論會,由平民監察著官府。這樣一來,官府除了不敢在律法上包庇犯罪的人外,也不會在執行政策上有所偏私。
林公爺,其實這些都是北海現在的秩序,下官只是照抄而已。不過這套制度簡單而有效,下官相信可以很快控制好江東的社會秩序。致於民生方面,就不是下官認識範圍之內了。「浪思心中有數,其實思妮所說的話,大概都是海琳教她說的吧。浪思看了海琳一眼,看到海琳有點祈求的神色,海琳叫思妮到江東去,除了相信她的能力外,應該還有一些原因的。事實上,對於長浪軍領地內的律法,甚至很多內政,浪思不懂得去處理,也不想去處理。浪思現時的做法,就是統統丟給海琳,讓這位極富正義感,和緊守著老百姓福祉的女子去幹,甚至連人事的任命,浪思也從來不過問海琳的。
「那麼好吧,我就任命你為江東最高監察官。除了太守宋天心將軍外,其他人的處置,你一概可以自由行事吧。」說完,轉頭向海琳說,「小琳你留下,我還有事問你。」
思妮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躬身說道,「多謝林公爺,下官先行告退。」說完便離開了。
「小琳,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找她去江東嗎?」浪思和藹的問海琳。
海琳罕有的向浪思伸伸舌頭,就像頑皮的妹妹做錯事,向哥哥請求原諒一樣。「這個嘛,大哥,其實小妮子她很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