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人,這次何大人派下官前來,是想和大人和談的。」
「哦,我和何大人有什麼好談?」
「上官大人,請聽下官一言。這次戰鬥,先不說誰勝誰負,就算上官大人和林浪思勝了,請問大人,大人得到什麼好處呢?」何定南的使者,運用其三寸不爛之舌,企圖遊說上官撤軍。
「上官大人,這次何大人和林浪思開戰,有大部份是因為商業貿易糾紛,上官大人在先前糾紛中,並沒有遭受多少損失。林浪思可能對大人提出一些利益,不過,林浪思也以作得到,為什麼何大人作不到?下官認為,只要上官大人肯撤退,何定南大人必定可以將林浪思生擒,北海勢必群龍無首,對我們都有好處。若果何大人一敗,林浪思勢力入侵江東,下一個目標,必定就是大人你了。」
「那麼,如果我現在撤軍,我會得到一些什麼呢?」
「這個嘛,上官大人,現在一切言之過早,很難對大人作出實質的承諾。何大人答應全面開放長江口岸,另外將會用一半價錢,將海鹽賣給大人。此外,如果我們兩家可以聯手攻擊北海,到時,我們兩家便可瓜分北海的財富了。」
上官武一向老謀深算,對何定南的承諾鬼話連篇毫不相信。只是他心中在想一件事,林浪思這次孤軍前來長江,抱在決一死戰之心,現在自己牽制著何定南一大半水軍,令何定南處於一定的劣勢。嘿嘿,如果自己放了眼前三十萬大軍,讓何定南作個回馬槍,全力攻擊林浪思,自己可以在旁看戲,這個主意實在不錯。看著林浪思和何定南兩軍打得兩敗俱傷,到時誰勝誰負,去撿個便宜就可以了。不花費半分氣力,就令大漢其餘兩支水軍拚個你死我話,這個結果上官武倒是樂意看到。
若果有人事後指責自己,最多說被對方障眼法或疑兵所迷惑之類借口推諉,沒有人敢說自己的不是。就算被人說又如何?利益是決定一切的東西。想到這裡,上官武露出和清梅差不多的奸商笑容了。「對於這點…。本官…………」
「前軍向敵軍追擊。」「左翼到衝前包抄。」用我們的樓船撞散他們吧。「宋永祥前揮著水軍,不斷向何定南的水軍攻擊。幾天來,何定南用盡可以動用的二十萬水軍,在自己前面晃動著,每次接戰時,都表現出很差勁的樣子。
「哈哈,這就是江東的水軍?根本就不堪一擊。」「還未打就先逃,何定南養的那門子水軍呀!」「天呀,這就是大漢最強的水軍?比起我們學院的學生還差得遠。」藍鮫軍團不斷的嘲笑對手。連續幾天都是在打勝仗,對手的主力士兵還未接戰,就倉卒逃跑。每次上前追擊都大有斬獲,對手很多走不掉的水軍,都一一成了長浪軍的俘虜。長浪軍的水軍,已經過了建業城,劃到了瀘江附近。再過幾天,就可以和夏口港的上官武的水軍合兵一處了。
浪思將三十萬水軍分成兩半,前軍交由宋永祥和楊儀帶領,擔任先鋒攻堅。自己和宋天心的後軍從後支援,同時也防範著何定南可能隱藏一些軍隊,以免被抄了自己後路,不能離開長江。
幾天以來,何定南的二十萬士兵,都是且戰且退,沒有和長浪軍決一死戰的跡象。單就是宋永祥和楊儀的前軍,就足以應付前線需要。長浪軍上下感到愉快之餘,幾位將領心中的不安感卻擴大著。
「姐夫,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說話的是宋天心。他自少就跟著長生,打架的氣力不可小看,連浪思也不能自信可以用拳頭擊倒他。宋天心自從來到北海後,沒有像長生那樣學習槍法,反而喜歡在水上和敵人博鬥。自少他就懂得水性,其實是宋永祥的功勞,宋永祥時常領著天香和他出海遊玩,天香也不怕坐船的等水上生活。宋天心覺得,和敵人在戰船上戰鬥,就和對方在打混混架一樣,他十分喜歡那樣的感覺。要他老老實實的苦學槍法,實在比要了他的命更難受。
這麼多年來,他從不懂水軍,到現在可以指揮一隊水軍了,看來他有他老爹的遺傳,都是喜歡海上征戰的。宋天心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水軍將領,不過他很細心,他看出有問題,便向浪思說了。
「統帥,對方不肯和我軍接戰,會不會是想引我們孤軍深入,再抄了我們的後路?」楊儀鄒著眉頭。楊儀是水軍中最出色的將領,他的統率能力,連宋永祥也自愧不如。船上戰鬥也不遜色,很明顯,楊儀將會是浪思和宋永祥心目中的接班人,未來藍鮫軍團的統帥。宋永祥已經四十六歲了,過多幾年,浪思也會讓這位喜好水戰的岳父退役。「引誘我軍深入,再設伏打我們措手不及?」這點好像行不通。長江基本上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設伏,全條河流都是一目瞭然,如何埋伏?在後面封了我們退路,我看不太像。建業,吳郡,會稽水軍加起來不到五萬,我軍一個衝鋒就擊散他們了,又如何封了我們的退路?「浪思慢慢的分析著。
「那麼,若果他們是在拖延時間,莫非是在等待援軍?」楊儀繼續分析著。「援軍?他們有什麼援軍?何定南和他的水軍,現在都在陸口港,和上官武對峙著,又可以從那兒派出援軍?除非他不怕陸口港被佔領嗎?唔,小菊,夏口港和陸口港的戰事怎樣?」
邱清菊本來是紅蝶軍的將領,這次和何定南的戰爭,她死活的纏著宋天心,一定要和宋天心跟著來,說要親手殺了何定南,為她兩位哥哥報仇。她的撒嬌就像天香對浪思一樣,連邱老先生也沒有辦法,深愛著她的宋天心自然無法抵擋了,只好帶著她一起來。在天香的壓力下,浪思默許了她的跟隨。清梅本來還想跟來的,可是北海實在很需要她,清梅知道妹妹跟來時,便乖乖的留在北海了。畢竟她不能戰鬥,又不懂指揮,隨軍出擊反成了累贅。
從商業戰時,清梅就已經加強了對何定南勢力的情報,大軍當前,邱家的情報人員更不敢怠慢。邱清菊不善水戰,身為邱家家族的四小姐,處理邱家傳來情報反而是最好人選。「姐夫,最近一次是三天前從陸口港傳來消息,何定南和上官武各三十萬士兵,依然在慢慢打著,看來正等待決戰的機會。」浪思是宋天心的姐夫,又是邱清菊的姐夫,身份不可謂不怪,不知情的人可能會想歪了。
浪思長考了一段時間,便說。「那麼他們應該沒有援軍?難道想引我們到某個地方,再用火攻?」「統帥,末將認為不可能。不論對方如何用火,我們總會逃得脫的。而且用火攻應該沒有地區的分別吧。」浪思認為楊儀說得很有道理,便放下這件事了。
第二天,何定南的水軍一反常態,在長浪軍面前擺出陣型,意圖來個正面戰鬥。浪思心中大喜,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興奮之餘,卻將昨天晚上的憂慮拋之腦後了。
「前軍排成橫列式佈陣。」宋永祥下令說。橫列式佈陣,一向是以多打少的一種方法。利用優勢兵力,向對方作包圍之勢,又可以隨意分成左中右三方向攻擊。兩軍的先鋒已經劃到了射程範圍了,千萬枝箭在互相射擊著,走舸上的盾牌兵為弓箭手擋著對方弓箭,沒有盾牌守衛著的士兵,只好祈求自己的身體不是敵人的箭靶了。
大量的箭矢在飛舞,中箭的士兵紛紛跌下水中,一具又一具屍體在水中飄浮著,還有一口氣的戰士,都向著自己軍隊的救生艇游去,企圖為自己的生存在最後的奮鬥。雙方的船終於作近距離接觸了,對戰的戰船上,放著一條又一條的木板,借它來作橋樑,意圖殺到對方的船上。彼此守備著自己的船,卻又想取得木橋的控制權。北海水軍的單兵作戰能力較好,畢竟他們在水軍學院至少呆上一年,何定南水兵經驗豐富,兩軍對木橋的控制易手了幾次,兩邊都沒有佔到上風。
大量的艨艟聚集在一起,等候著機會攻擊對方的樓船,意圖一舉撞沈它。很多樓船已經在正面交鋒了,比起走舸上只有一兩條木橋,樓船上的士兵搭起了多達十條的橋樑,幾百名的士兵,正為殺上敵軍的樓船或守備自己的船而奮戰著,和敵軍肉博,展開白刃戰了。樓船上的弓箭手並沒有閒著,對於比他較低了而又沒有掩護的小船士兵,毫不客氣地將他們射成刺蝟。
很多走舸圍繞著樓船附近,攻擊著企圖聯群結隊衝上來的艨艟。走舸行動靈活,絲毫不怕艨艟船頭上,那條長長的撞角。很多戰船都相斷沉沒,在控制了對方的戰船後,戰士便繼續著找尋他下一個目標。這場龐大的戰鬥,牽涉到幾十萬士兵的水戰,為浪思和何定南一連串水戰,掀起了開幕的鐘聲。
浪思見宋永祥和楊儀的前軍陷入膠著狀態,便指揮著後軍,從何定南水軍的左邊殺入,意圖趁早擊潰對方。這些生力軍,早就對戰場上的情況一目瞭然,各自去找尋自己的目標。何定南的水軍被浪思的後軍打亂了陣腳,不少樓船都被艨艟撞沈,很明顯這是浪思精明指揮的結果。樓船的數量開始減少,意味著何定南的主力逐漸喪失,小船越來越越少的掩護。浪思,宋永祥,楊儀三人都是一流的水戰統領,對長浪軍在戰場上的優勢有很大作用。慢慢的,藍鮫軍團控制著戰局。
忽然,邱清菊氣急敗壞的跑向浪思面前說。「姐夫,緊急戰報。我們的探子秘密的發現,三天前何定南在陸口港的水軍,只剩下十萬左右。其餘的戰士不知去向。這名探子一再確認,肯定陸口港只餘下十萬水軍。這幾天上官武和何定南沒有甚麼戰鬥,沒可能會死傷得那麼多的。」
浪思正在和宋天心指揮著大軍,聽到邱清菊這條線報後,心中大驚。浪思剎那間瞭解到何定南的部署了。
夏口港和陸口港距離雖遠,卻很容易看到對方的行軍。上官武沒可能走漏了二十萬大軍的行蹤。就算上官武看丟了,以他的情報能力,沒可能不知道陸口港現在的情況。連邱家的情報人員都打聽到了,距離這麼近的夏口港,也必定收到一樣的消息。為什麼上官武不攻擊只有十萬水軍的陸口港呢?
浪思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氣,上官武按兵不動,只得一個可能性,就是他和何定南達成了某些協議。上官武放了那二十萬水軍離開陸口港,必然是讓他們前來攻擊自己。浪思可以肯定,上官武出賣了長浪軍了。這些天何定南水軍且戰且退,引誘自己深入長江,就是等待著這批二十萬的援軍,好一舉全殲自己。
浪思心中大罵著上官武的無恥,在戰場上叛盟,如此陣前變卦的事都做出來,他不怕天下人恥笑嗎?浪思回想起幾天前和宋永祥的對話,自己還是給上官武擺了一道了。
浪思心中極其憤怒,但他是全軍統帥,不能被感情用事。於是他壓下怒氣,向傳令兵說。「緊急傳令宋統領和楊將軍,全軍立刻撤退,不得戀戰。」說完,便率先領著後軍離開戰場了。
「什麼?現在鳴金收兵?發生什麼事了?」宋永祥和楊儀在不同的指揮船上,發出相同的疑問。眼前形勢大好,再多打一會,便能壓制著何定南的水軍了。現在撤退,不但將到手的勝利拱手讓人,而且還可能面臨死傷慘重的後果。「回將軍,為什麼退兵末將並不清楚,那是林統帥的旗艦發出的緊急通知,而且林統帥的後軍已經開始撤退了。」
宋永祥和楊儀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軍令如山,而且他們一向絕對信任這位年輕的最高統帥。平時浪思很少干涉宋永祥和楊儀的戰鬥方式,只是簡略交帶一下戰略意圖,各人緊守的崗位,每隊負責的作戰目標。具體如何作戰,怎樣指揮浪思從不影響著他們。浪思如此命令兩人撤退,而且是用緊急通知,一定有他的理由。
「全軍撤退。」帶著疑問和不捨的心情,楊儀和宋永祥同時下了這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