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陳玄風 人狼英雄卷 第四十三章 仙靈渡海綻蓮花
    地處赤道線以南的精靈國度,四季的分野和北方正好相反,因此雖然此時獸人聯盟的領地應該已經降落下初雪,但是在這片南海島國之上,卻正是夏季來臨的時節。

    夏季的海洋往往變幻莫測,隨時會出現狂暴的變化。不過在精靈國度附近卻有所不同,由於「自然女神的王座」這個涵蓋上百萬平方公里面積的超級魔法護罩的存在,時時刻刻干涉著附近海域的元素變化,無論風暴也好,潮汐也好,只要靠近這裡,就會被抽乾能量,使得它附近的數百公里海域永遠平靜安詳。

    平靜的海面上,一個人類少女緩步行走著。

    她的容貌雖然清秀,卻並不是一位絕色的佳麗,至少和精靈中的美女想必平凡了許多,黑色的柔順長髮只用一條藍布帶束起,身上的服飾也僅僅是一套樸素的淡黃色布衣,但是,當她行走在天海只見的時候,卻如同與廣袤遼闊至極的世界融為了一體似的,雖不耀眼,卻也絲毫也沒有渺小的感覺。

    她走得很慢,慢得就像熱戀中的情侶攜手散步一樣悠閒,但是她頭頂天空中的海鳥,卻無論如何努力,也沒法超過她。

    她行進的方向正是精靈國度,當太陽升上當空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那分割海洋與天空的巨大魔法罩外面。

    迎接她的,是三艘華美的精靈戰船,船上至少有十位以上的精靈長老,這個迎接的規格,比之陳玄風之前的場面,無疑是要高出幾個等級,也表明了人類四百年來對於精靈國度的軟性滲透,絕對不是沒有成果的。

    精靈王國的戰船上,為首的一個高精靈長老看到少女遠遠行來,抬起手中的法杖,一道風系魔力立刻將聲音遠遠送出:「請問是『月天女』殿下嗎,精靈國度長老,竭誠會歡迎殿下的到來。」

    那少女聽到精靈長老的話,也開口答道:「長老閣下客氣,正是檀月兒,萬分感謝諸位長老的辛勞,我也同樣帶來了整個人類世界的敬意和善意。」

    當自稱檀月兒的少女開口的時候,一道無形的力量波動同時從她的腳下蕩漾開去,當她說完的時候,異變已經完成。精靈長老們驚訝地發現,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以少女為中心,直徑一公里的圓形水面竟然瞬間凝固,變得光潔如同明鏡,倒映著天光雲影分毫畢現,卻並非凍結成冰,沒有半點寒氣。

    緊接著,在靠近精靈戰船的地方,一塊海面彷彿被切割琢磨得圓潤無比的玉石一樣,緩緩升起,直到和船舷齊平的高度,繼而不斷分解變化,最終行程了一條完全由凝固的水構成,有著東方風格裝飾欄杆的台階,從海面直通船上。

    而少女檀月兒也恰恰在這個時候來到了船下,緩緩踏著階梯登上了戰船的甲板。

    這絕不是魔法。

    在場的精靈都是法師中的宗師,自然可以感覺到對方這一手的沒有一絲魔法運作的痕跡,因此所有精靈都知道————這個人類少女完全是以鬥氣的力量,掌控了這片廣闊海域的所有水流,才能作出如此的效果。

    鬥氣效果集中而迅捷,魔法威力浩大而廣闊,這是整個大陸公認的,反過來講,想要以魔法達成鬥氣的效果,或者以鬥氣實現魔法的威力,難度就要提高幾個層級了。而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以鬥氣修為達成十級魔法效果的,只有一種力量————聖域的力量。

    這名人族少女檀月兒,正是來自東方黃龍帝國的第五位「聖紋章」聖域,同時也是月光塔代代單傳的「月天女」,「天劍無名」的正統繼承者————「天女騎士」。

    同時,她也擁有「檀」這個姓氏,黃龍帝國皇室獨有的姓氏,代表著她是黃龍皇帝眾多女兒中,正式得到冊封的高貴公主,因此,才會被尊稱為「殿下」。

    以完美的風采,同時展現親和的善意和威懾的力量,這樣行為的含義,處於權利中心的長老們自然瞭解,而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們倒向人類一邊的原因。雖然恥於承認,但是實際上已經有一些精靈長老被人類恩威並施的手段「馴化」了。他們畏懼於人類的力量和多變的手段,同時也滿足於人類給予的地位和生活,再加上一些其他手段,即使沒有魔法契約之類東西的束縛,他們也幾乎是完全倒向人類一邊了。

    「月天女殿下,這次提前將您請來,實在是因為…………」一個女性精靈長老走到檀月兒身邊,低聲說道,從她的行為和語氣看來,她應該是屬於長老會中完全被人類左右的那一小部分成員之一。

    檀月兒微微擺手道:「不必擔心,對方是出名的狡詐獸人,這樣的情況也在預期之中,否則我也不會跟著趕來,你們能夠拖延三天已經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只希望這一次能夠阻止獸人挑起的戰爭,讓兩族的平民可以安寧地生活。」

    「是的,願殿下的慈愛挽救萬千生靈。」那精靈長老微微鞠躬之後退了開去。

    精靈國度雖然是海島,卻也甚為廣闊。

    因此當陳玄風得到人類使者接踵而至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清晨了。

    「哦?你是說人類使者帶了最後一件『王之御器』過來,要和精靈王國訂立三百年互不侵犯的條約?」正在進早餐的狼人聽了木精靈親王派人帶來的消息,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帶來消息的木精靈是親王手下的一名親信的智囊幕僚,對於相關的消息瞭解不少,因此接著說道:「是的,閣下。原本我們一直以為『詠夜月環』是在月精靈一族手中,沒想到竟然一直保存在黃龍帝國。這次黃龍帝國的守護劍聖『天女騎士』親自將它帶來,明顯是為了抵消領主閣下手中的『夢幻星冠』的影響,看來長老會中某些的長老和人類的聯繫,比預想的還要近。」

    陳玄風點點頭說道:「我本來以為滲透進精靈國度的人類勢力是商業聯盟領頭,沒想到反而是遠在東方的黃龍帝國佔了上風,不過長老會上百位精靈長老,人類真的有把握靠說服來阻止戰爭嗎?」

    旁邊的金蘿紗正在讓人造人少女麗嘉給自己添果汁,這時聽到陳玄風的話,不由得說道:「黃龍那邊將『詠夜月環』當作禮物送出過來,還不足以打動精靈嗎?」

    陳玄風還沒說話,那個精靈已經作出了解答:「金蘿紗小姐,『王之三御器』雖然意義重大,但是終究只是物品而已,還沒有重要到了左右國家走向的地步,頂多只能贏得部分精靈的好感。如果真的那麼有用的話,恐怕暴雪領主大人早就用『夢幻星冠』和高精靈談條件了。不過要說人類方面的打算的話,恐怕是時間吧。」

    「時間?」陳玄風若有所思,金蘿紗卻完全沒有聽懂。

    那精靈點頭答道:「諸位可能不太理解,事實上對於擁有數千年壽命,而且大半時光都是青春不減的精靈而言,時間概念是和人類以及獸人完全不同的,三百年對於人類可能已經是一個帝國興衰的全部壽命了,但是對於精靈而言不過是生命的十分之一而已。人類的使者沒有提出永遠友好,只是要求三百年時間的和平,在很多精靈看來,都會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條件,因為精靈不會在乎等待,而且自我感覺極好,很多同胞都會浪漫地認為,在未來漫長的時間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一定可以碰到比現在更好的機會……」

    陳玄風介面道:「而那些擅長算計的長老們也會認為,與其現在就插手,不如等獸人和人類分出高下之後在動手,反正有中央沙漠阻隔,獸人即使大勝也沒機會侵入南方,人類方面如果失敗,自然經不起精靈的趁火打劫,即使勝利,也必然抽調大量的人力物力重建西方大陸的基礎,無論怎麼看都會合算。」

    事實恰好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當天上午,陳玄風就接到了讓他出席長老會的邀請,不過,同時被邀請的,自然還有人類的特使「天女騎士」檀月兒。

    很明顯,長老會的意思就是讓雙方正面碰撞,一方面可以聽取兩邊的意見,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抬高價碼,謀取好處。不過從這裡面也可看出,高精靈的長老會尚未被親人類派系的長老把持,倒也讓陳玄風等人稍微放心。

    長老會常駐的「和諧之殿」(和諧啊 ̄ ̄和諧)位於「森林之島」的中心,正是高精靈最大城邦的所在地。不過和名號相反,這裡終年充斥著激烈的爭吵和喝罵。

    從某種意義上講,精靈的確是愛好和平的生物,但是正因為他們不喜歡打鬥,所以他們往往更傾向於將所有的爭端用語言解決,加上精靈語系的豐富多彩,以及精靈本身可以肆意揮霍的時間,導致了很多時候一個議題爭論十幾年的情況發生,因此在私下裡,長老會的駐地往往被稱為「喧囂之殿」。

    而今天,這個「喧囂之殿」比往日更加的熱鬧。

    由於某些長老的運作,人類的代表搶在了陳玄風一行之前進行講演,充分發揮了先聲奪人的效果。

    繼承「劍聖之祖」武技的女性武學流派————月光塔,從建成之日,就和東方大陸的人類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據說論血脈,那黃龍帝國的開國皇帝還是初代「月天女」的遠房子孫,人類建國之後,月光塔更是不斷在重大的事件中發揮自身的影響力,並且經常招收黃龍皇室的子女入門,或者嫁出弟子進入皇室,歷經幾百年時光,幾乎已經成為了皇室的御用門派了。因此和其他武技流派相比,月光塔的弟子在習武之外,掌握各種政治技能也是必備的修行。

    檀月兒雖然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但是無論武功還是才學智慧,都是月光塔出類拔萃的精英,加上本身就是皇室公主的身份,在面對整個精靈長老會的時候,她絲毫沒有慌亂,反而將自身的風采發揮得淋漓盡致,一時間光彩四射,讓眾多長老為之歎服。

    她的講演,組織著典雅華麗的辭藻,引用諸多精妙而深奧的典故,首先利用東方黃龍帝國和精靈沒有直接衝突仇恨的便利,充分表達了自身的善意,拉近了和精靈長老們的關係;繼而講述了一個曲折傳奇的感人故事,將黃龍帝國擁有「詠夜月環」的原因解釋得合情合理,著實讓比較感性的一些精靈長老感動了一把;然後,她充分表達了自己對於戰爭的厭惡和排斥,以及對於戰爭中死難者的同情和對於和平的嚮往,贏得了所有反戰長老的好感;最後,又充分分析了此刻精靈加入戰局將會帶來的死傷,和必要承擔的風險損失,給出了一個讓那些本來主戰的長老們也觸目驚心的可怕數字,將他們的戰鬥熱情徹底熄滅,才風度翩翩地結束了自己的講演。

    完美的語言,完美的風度,完美的才華,完美的感染,所謂舌燦蓮花,天花亂墜,只怕也不外如是吧。

    檀月兒的一番表現,迎來了所有長老的長時間的掌聲,姑且不論是否同意檀月兒的意見本身是否得到贊同,單單以演講的水準而論,就足以讓這些終年以口舌為樂趣的精靈長老們兩眼發光了。比起殘暴而淫虐的獸人,雖然人類同樣和精靈有著血海深仇,而且更實際地威脅著精靈的生存,但是偏向唯美主義和浪漫主義,依然容易對人類,尤其是優雅的人類產生好感。這,也算一種種族的本性吧。

    之後就輪到陳玄風的演講了。

    親近人類的精靈長老們的機會相當陰險,他們早就知道這位狼人領主的平民出身,如果銀髮狼人真的是一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獸人的話,無論天賦和武學修為多麼出色,也無法彌補在修養學識,尤其是氣質上的缺陷,畢竟「三代才能培養一個貴族」並非無稽之談,那時在檀月兒的比照之下,立時會失去大量精靈長老的贊同。可惜他們碰上的是一支轉世重生的狼人,前世的陳玄風出身桃花島,師父黃藥師一向以魏晉清流和春秋先賢為楷模,不僅擅長清談論道,對於縱橫家的一套也毫不陌生,所謂近朱者赤,在這樣的師門的薰陶下,陳玄風雖然平時沒什麼風度氣質可言,但是一旦需要,卻能夠比誰都來得瀟灑典雅,大度從容。

    當然,親人類派系的長老這樣的失策,也是因為他們之前並沒有瞭解陳玄風曾經在女王面前的表演的緣故。和陳玄風的預測有一點出入的是,當日站在女王身邊的安多菲婭長老雖然是仇視獸人的鐵桿成員,卻並非被人類收買的核心分子,因此之後並沒有詳細地透漏當時雙方交談的細節,加上長老會也沒權利用魔法監聽女王宮殿中的情況,因此真正決策的那幾個精靈長老的安排難免有些紕漏。

    不過,即使如此,陳玄風面對的困難也相當大,畢竟他的獸人身份本身就容易引起精靈的反感,加上之前檀月兒走的親善和平路線,明顯比他將要進行的戰爭煽動更加親近精靈的本性,因此想要打動精靈,成功的可能性相當的低。

    「禁咒印記結晶」的碎片已經被精靈們確認過了,而檀月兒那邊在知道無法抵賴的情況下,也大方地承認了這件事,只是依舊強調,人類依舊擁有著三顆禁咒印記,如果放手一戰,依舊是精靈的重大威脅。

    陳玄風沒有打算走感情路線,甚至不打算迴避精靈將會在戰爭中遭受的損失,因為他知道那無濟於事,自己面對的聽眾是一群活過幾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如果說他們對局勢沒有足夠的認知的話才是怪事,因此當陳玄風在自己的演講之中,以最冷靜的態度,最公正的姿態,將精靈是否參戰,如何參戰,以及各種選擇可能面對的後果一一列舉了出來,擺明了一副讓精靈自己選擇的態度,絲毫沒有發出煽動性的言論。

    著也是陳玄風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除此之外,無論是走親和路線也好,還是煽動路線也好,都只能取得反效果,唯有淡化講演者本身,才能將精靈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講演內容上來。

    在陳玄風前世的歷史上,有過蘇秦張儀那樣能夠用語言左右列國形勢的縱橫家,在轉生後的世界上,據說也有過憑藉一席話就勝過百萬大軍的講演,不過,語言的威力終究是根植於實際形式上的,因勢利導、借勢成人才是語言藝術的真諦,也許世間真的有人能夠用語言蠱惑一個國家的方向,但是那絕對不是在精靈國度,也就對不是陳玄風現在能夠做到的,畢竟他更擅長使用爪子而不是舌頭。

    「最後的結果……算是平局嗎?」旁聽了整個精靈長老會過程的金蘿紗,在等到了長老們說出「暫時休會討論」的決定之後,有些擔心地對陳玄風問道。

    「對於演講而言,大致算是打成平手,不過從結果來說,平手就是我們的失敗,因為對方會借助各種手段將這種平局一路拖延下去,最終讓精靈們適應這種拖延,從而將宣戰的熱情全部消磨掉。」陳玄風拉著金髮少女的手,走在返回駐地的路上,淡淡地說道。

    「那怎麼辦?哥哥,要不然我們再去精靈女王那裡說一下吧。」少女著急地說道。

    銀髮狼人卻絲毫沒有沮喪,反而邪邪地笑道:「不必擔心,雖然在長老會那邊,平局就是失敗,但是在整個精靈王國的局面上說————我們的失敗就是勝利。」

    金蘿紗完全不明所以,愣了愣才驚訝道:「啊?哥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陳玄風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能講,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可是……人家很擔心啦,告訴人家嘛,哥哥不要小氣啦,金蘿紗已經用魔法遮蔽附近的監視魔法了,那些精靈聽不到啦。」被挑起好奇心的少女忍不住嬌聲探問,同時拉住陳玄風的手臂搖晃起來。

    「呵呵,不是哥哥不說,只不過有客人在等我們啊,你說是不是……黃龍的……劍聖小姐?」銀髮的狼人說著,身上的白麻散袍乍如風捲般源源滾動,氣勢所指,遠處林中的一片喬木的樹葉突然彷彿走進了深秋一般,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紛飛的落葉之中,一個清麗的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早就聽說,在獸人佔領的原奧斯帝國領土之中,有一位幫助獸人統治同胞的人類女子,金蘿紗小姐,你身為人類,卻為獸人效力,就真的沒有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愧疚過嗎?」

    PS:這周搬家,亂七八糟,好累,好餓,差點沒地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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