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山,作為光明聖殿的大本營,從十二賢者時代開始,就被建立成了龐大的宗教中心。在山腳下,是龐大的光明聖城,居住著十幾萬虔誠的信徒,並且負責接待整個大陸所有前來朝拜和參觀的人士。從聖城西門出去,就是長達幾十公里的漫長朝聖山路,山頂上,是光明聖殿最著名的西斯廷大教堂,它高達百米,佔地寬廣,全部用雪白的雲晶石修建,恢弘莊嚴,森然大氣,讓人瞻仰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生出膜拜之心。同時,周圍另外的四座高峰上,另有四個巨大的魔法建築,分別供奉著十二賢者中,地水火風四大賢者親手佈置的大型魔法陣,它們和光賢者佈置在西斯廷大教堂的光輝魔法陣互相結合,融合成為龐大的防禦體系,將整個聖靈山保護在巨大的結界之中。
而在教堂地下,還有七層龐大的地下宮殿,裡面重重封印著許多不能流入人世的寶物神器,用光明賢者聯合其他賢者佈置的「七重鎖獄」嚴密保護,這些禁制下連地脈,上應星河,導引天地之間龐大的能源,貫通「星幽之海」,直達四大元素位面和光明神界,其恐怖的力量連當年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的「白髮魔獅王」雷門,也只能望洋興歎,無法踏入一步。
光明聖殿自從八百年前建立起,一直是人類第一大宗教,曾經在人類建國戰爭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雖然在七大國度時代有過一些劣跡,在那以後也不斷和各國的王權發生爭執,但是它在平民之中的地位聲望和號召力都是無與倫比的。每年,都有數以百萬記的信徒千里迢迢來到聖靈山,朝拜光明神,同時瞻仰這裡供奉的無數人類英雄。
光明聖殿的體系以教皇為領袖,下設四位大神官長和十二位紅衣大神官,在下面是大神官和高中低級神官,另外,設立四位光明聖女,統轄部分女性神職人員,負責聖殿的一些親善活動。同時,聖殿還擁有七大聖騎士團,負責戰鬥,高手如雲的「聖劍騎士團」,負責保衛聖殿的「聖盾騎士團」,由女性聖騎士組成的「聖女騎士團」,人數最龐大的「聖十字騎士團」,負責追捕聖殿通緝的罪犯的「聖鎖鏈騎士團」,供奉聖殿招攬的高手的「聖冠騎士團」,以及人數最少的「聖盃騎士團」。
盜賊公會不愧是消息第一的組織,當日會面之後,第三天就在路上將我需要的紅色檔案送來了。我一路教導金蘿紗內功法門,一路詳閱所有資料,最後全數記在心裡,一把火將資料燒個精光。經過半個月的旅程,我帶著金蘿紗和莜麗佳,晃晃悠悠地來到了聖靈山腳下的光明聖城。
光明聖城本來是信封光明神的信徒,自發聚集到聖靈山腳下建立的城市,論規模自然比不上碎星淵那樣的大城,就是比之利馬城也頗有不如,不過全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狂熱的信徒,加上絡繹不絕的朝聖者,在大陸上獨此一家,與眾不同。
我們來到此處,自有迎接的聖殿人員接待,讓我們不必象普通朝聖者一樣等候每日上山的特定時刻,而可以立刻向山上的西斯廷大教堂出發。不過這一條上山的道路,卻還是要自己走上去的。聖靈山雖然不是什麼高聳入雲的崇山峻嶺,卻也有數百丈高,普通人一路走上去總要花費幾個時辰的時間,如果是聖殿內部的人員,自然有另外的辦法快速到達,不過其他人就必須自己爬上去,以顯示對於光明神的尊敬,就算是大國國王親自前來也不能例外。不過這種問題我自然並不放在心上,一路抱著金蘿紗,跟著聖殿的神官爬上山頂。
聖靈山絕頂上一片開闊,在宏偉的西斯廷大教堂前面,是比之獸人聯盟聖都的戰神廣場更加廣大的勝利廣場。廣場上矗立著二十二座數丈高的巨大塑像,左面是十二賢者的群像,右面是人類開國七君王的塑像,而正中間,則是人類「三大國父」————左側的「劍聖之祖」雷因斯特,右側的「封龍大帝」克雷斯,以及正中的「永恆先知」甘迪。
「封龍大帝」建立了人類第一個國家,為人類帶來了龍族的幫助,可以說,他給了人類爭霸大陸的基礎。「劍聖之祖」為人類創造了「無名劍訣」,讓人類擁有了真正過硬的軍隊,他給了人類稱霸的力量。而「永恆先知」甘迪,則給了人類以信念和精神。
甘迪出生在一千兩百年前,從小就是獸人圈養的奴隸,由於沒有武學天賦,備受欺凌。但是和其他屈服於命運,或者激烈反抗的人類不同,甘迪陷入了漫長的思考之中,他不僅想要解救自己,更想要解救所有的同胞。後來偶然逃脫,獲得自由的甘迪,到處苦行,尋找解救人類的方法,為此踏遍了整個大陸。後來經過多年的觀察和思考,他終於認識到,人類想要獨立自主,首先必須讓所有人類擁有解放自己的願望和信心。所以他開始到處宣揚光明神的信仰,獨立編纂了整個屬於人類的歷史和神話,宣稱光明神是諸神之長,人類是光明神創造的眷族,是神選的大陸主人,但是因為人類沉迷享樂忘卻了對神的尊敬,才被神懲罰,接受十萬年的磨難。如今十萬年已經過去,人類將會重新取回神的恩寵,變成大陸的主人。
儘管這些明顯竄改真相的神話,讓真正瞭解歷史的人嗤之以鼻,但是對於處在大陸最底層的人類而言,卻是一種無限光明的希望,無數人跟隨在甘迪身邊,聽他傳道,然後將這些鼓舞人心的東西再將給其他人聽。當人,甘迪的工作遠遠不止如此,他不斷地將人們組織起來,傳授各種知識,並且選拔人才,建立組織,大陸上的人類開始有了自己的村鎮、城市和文化,有了自己的信仰和價值觀,這些,最終成為了人類獨佔大陸的力量源泉。
終其一生,沒有練成一種武功,沒有學會一個魔法或者神術,也任何過人的勢力和財富,但是他的思想和智慧,卻成為了改變世界格局的終極力量。他死後,數十萬信徒為他舉行葬禮,光明神降下神跡,在他火化的灰燼裡,一顆鑽石一樣璀璨的結晶顱骨出現在人類面前,其中蘊涵的神力讓戰慄膜拜,從此才有了光明神術,而這顆顱骨,就是流傳後世的人類鎮族神器「永恆聖盃」。
甘迪死後兩百年,「封龍大帝」建國之時,由甘迪的傳人建立了光明聖殿,並且將光明神定為人類的守護神。至此,甘迪在人類中第一國父的地位再無任何人可以動搖。雖然我認為甘迪純粹是一個神棍,一輩子靠編瞎話騙人成事,但是就算如此,他可以在帶領著幾十萬信徒的情況下,一輩子不斂財享受,不娶妻生子,終生披麻乞食,赤足苦行,將全部心血貢獻給自己的種族,最終成就不世功勳,其大慈悲大宏願大功德,縱然是前世的佛祖釋迦牟尼也有所不及,就是狂傲如我師父黃藥師在此,也會長揖行禮,恭敬歎服。
誠心參拜過甘迪的雕像之後,我們正式進入了西斯廷大教堂,這座高大教堂佔地寬廣,包括上百座建築,然而最高的一座大禮拜堂卻通體只有一層,站在大禮拜堂大廳中心仰望,穹頂上用彩色琉璃製成的一千八百四十二面天窗構成的天堂畫卷,彷彿真的高懸雲端一般,確實是前世今生從未見過的人間奇跡。
已經等待許久的聖殿神官將我們迎進了一座偏殿內,在其中的一間古樸凝重的房間裡,我見到了這次負責和我會見的人員。
接待我們的人並不多,只有三個。為首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一頭這世間少見的烏黑長髮,面容如畫,目似點漆,姿色不在凱瑟琳之下,肌膚象白瓷美玉一般細膩光潔,氣質華貴典雅,看起來就像是哪個大帝國的公主甚至女王一般。她身側站著兩位老人,一個穿著大神官長的法衣,另外一個卻是一身魔法師裝束,胸前還掛著一枚象徵魔法師最高榮譽的大魔導師徽章。
「您好,風玄騎士,我是光明神的侍女海倫,歡迎回到光明神的懷抱。」那女子見我進來,點頭向我問好。光明神的侍女,是聖殿四大光明聖女的自稱,也只有她們才能夠使用這種說法,其他女神官雖然也會被人稱為聖女,但實際上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且慢,我不知道維安大神官長是怎麼轉達的,不過我這次來聖殿,純粹是為了送還十二賢者關於水晶龍的遺作,並沒有加入聖殿的意思,所以請你們不要胡亂給我加一些奇怪的稱呼。」我知道此刻正是演戲的時候,甚至知道對面的三人和藏在附近的人都在用精神魔法窺測我的心意,不過仗著「移魂大法」護身,我毫不在乎地大放厥詞。
「哼,忘恩負義的東西,難怪維安說你是個驕傲狂妄的小子,難道你忘記了是光明神賜予你的力量,才讓你活到今天的嗎?」那個大神官長聽了我的話,立刻勃然大怒。
「狂妄的是你吧?不要把自己當成光明神陛下,我信仰光明神,得到光明神的賜福,並不是聖殿的恩惠,反而前兩個月在沙漠上被人當作聖殿的探子,讓炎聖李維斯一劍劈得吐血三升,想和我談恩惠,先讓我砍一劍再說。」我索性開始耍賴,看聖殿如何反應,反正我越是看不上聖殿,被懷疑的機會就越小。
「等一下,兩位,請不要爭執。」那光明聖女海倫連忙插話,組織了我們的爭吵。「先介紹一下,這位是聖殿金徽大神官長戴維裡安大人,他是聖盃騎士團的領導者,也是「永恆聖盃」的守護者,這一位是聖殿首席光明大魔導師朱比諾先生,也是煉金術的大宗師,今天聽說風玄先生帶來了十二賢者的遺作才會出現,平時連教皇陛下也沒辦法請動他呢。我首先感謝風玄先生不遠千里,為聖殿送回了重要的寶物,請接受我們的謝意。」
「不必多說了,水晶龍本來就是聖殿的東西,沒有感謝我的必要,那個大魔導師先生,你是煉金術的權威吧?先看看東西是不是真的,免得鬧出笑話就丟臉了。」我隨手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布袋,遞給朱比諾大魔導師。
容納萬物的空間袋是不存在的,但是「星空賢者」親手製作的口袋卻可以利用空間扭曲,將物品的尺度縮小十倍,也就是說,將直徑三尺的東西,放進直徑三寸的口袋裡,再在外面繪製反重力魔法陣,就可以隨身攜帶了。這個空間袋裡面裝著我讓莜麗佳修改過贗品製造記錄,和幾本貨真價實的古老魔法書,以及一些珍貴的材料和工具,絕對可以讓對方滿意。
「這是……這是崇明賢者的手跡沒錯,絕對沒錯,這些公式和陣法都是十二賢者的手筆,和聖殿收藏的完全沒有出入,還有這些魔法書,也都是真品,還帶著賢者們的印記呢,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可以一睹這種寶物……」大魔導師明顯是一個狂熱的研究者,同時還是十二賢者的崇拜者,看到偶像的作品,他已經徹底陷入狂亂,就差沒有開始親吻這些東西了。不過對方還是明確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些資料都是真的,這樣一來,連那個本來對我橫眉立目的大神官長的臉色都緩和了下來。自然,他們想像不到,我會有能夠解讀這些資料,並竄改仿造的幫手。
「請不要見笑,魔法師們往往不會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他們有自己的世界存在。」
「不必客氣,我明白您的意思,聖女閣下。」
「那麼。其實聖殿對於風玄先生本身也同樣關注,能否請問您是如何得到『聖冰荊棘光環』的嗎?如果不方便,我們也不會追問,畢竟得到光明神眷顧的騎士都是品格高潔的人,這一點從風玄先生義助孤女,不貪寶物的行為上就可以證實。」
「沒什麼可以保密的。我的父親是以為隱士,一直在西西特山脈隱居,十二年前,父親救回了一個重傷瀕死的聖盃騎士,叫做西德,他臨死之前把聖血珠傳給了我,讓我領悟『聖冰荊棘光環』以後來聖殿繼承聖盃騎士的位置。」我把準備好的謊話說了出來。
「哦?原來是西德聖騎士的傳人,那麼既然當初您答應了他的請求,為什麼又……」
「我答應過他來聖殿,卻沒有答應過什麼時候來。當初他死的時候,已經是一位劍皇了,卻依然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可見聖盃騎士絕對是危險至極的工作,所以我早就決定,沒有達到劍皇頂級之前,決不繼承聖盃騎士的稱號。」我現在肉體的年齡只有十六歲,年輕就是優勢,這種弱智的理由現在說來卻更加讓人相信。「何況,這次我在沙漠,又因為聖殿的關係,惹上了炎聖李維斯,更加證明了我的擔心,所以我打算帶著金蘿紗找個地方潛心修行一段時間,等到晉身劍皇以後再出來遊歷。麻煩你們公開宣佈一下,說我得到的資料已經交給你們了,而且不是聖盃騎士,免得以後有人找我麻煩。」
我進入人類世界以來,先是在傭兵公會出名,然後是「見義勇為」保護金蘿紗,接著在聖殿敵對的碎星淵亮出「聖冰荊棘光環」,又不知天高地厚地闖入三大勢力角逐地魔法塔,重回法辛帝國之後硬闖王室別墅,現在又將無價的十二賢者筆記平白送出,加上剛才一番不明世事可笑言語,就是為了塑造出容易哄騙的形象,讓聖殿順利地把握「騙」進其中,這樣將來他們才不會輕易懷疑我是臥底。畢竟這裡是光明神信徒的大本營,萬一露出破綻,我連逃命都沒有機會。
「風玄先生的要求,我們自然照辦。不過請述海倫直言,這種聲明並不會讓先生免去煩惱。因為多數人不敢來聖靈山下手,自然會猜想先生是否保留了拓本或者其他東西,就算希望渺茫,但是被貪婪左右的人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至於聖盃騎士,您認為是一個有聖殿背景的聖盃騎士安全,還是一個沒有背景,卻終將加入聖殿成為聖盃騎士的人安全?」
「這個……」我故作遲疑。
「何況他們如果下手,恐怕首選不會是您,而是金蘿紗小姐吧?但是如果您留在聖殿,就不會有任何人敢於打擾您,而且金蘿紗小姐也會得到最好的教育。」光明聖女的目光向我凝視,又說道:「您可能對於聖盃騎士的事情不太瞭解,事實上,聖盃騎士地位超然,除非是重大危機,平時幾年也不一定會有出動的命令,和您的想法一樣,他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提升武功上。人類世界裡,沒有比聖靈山更加適合練武的地方了,我們有幾乎整個人類世界和大量獸人的武學資料,每個聖殿高手都會無私地指導您武學的困難和疑惑,別說您想要成為劍皇,就是劍聖也並非夢想。除此以外,您手上的『神罰光雷』的真正用法也保存在聖殿的秘密圖書館裡面,一旦您成為聖盃騎士,那些資料也會對您開放。」
「這……讓我再好好考慮一下。」
成功了,終於把他(她)騙到了。
非常默契的是,我和海倫聖女此刻的心裡,同時滑過了一摸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