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沙海,是大陸中部分割東西南世界的巨大沙漠,面積超過半獸人荒原和日不落山脈的總和,氣候惡劣,黃沙漫天,自古以來就是讓人望而卻步的地方。不過和真正無法生存的半獸人荒原相比,無垠沙海卻擁有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生命綠洲,使得這裡依然生存了無數部落,甚至構成了龐大的國家。而沙漠國家的概念和其他地方不同,這裡沒有任何需要守衛的國境線,理論上講,你可以大搖大擺地穿越整個沙漠,沒有任何人會攔阻你,只要,你不想染指綠洲和水源。沙漠的子民從不認為沙漠是屬於他們的,他們守衛的,只是維護生存的綠洲和水源而已。
嚴酷的生存環境,讓沙漠的孩子天生就剽悍武勇,為了生存,他們不斷進行戰鬥,爭奪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同時為了賺錢,他們也會離開沙漠,以傭兵的身份加入到各國的軍隊當中,參與戰爭,靠著佣金和戰利品維持家鄉親人的生活。這些優秀的沙漠輕騎兵不僅擅長彎刀和弓箭,而且吃苦耐勞,奮不顧身,是軍隊裡最受歡迎的成員。四百年前的人類立國戰爭之中,沙漠傭兵作為人類軍團的一員,和獸人的狼騎兵展開了無數大小戰役,犧牲的戰士數不勝數,為人類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
輝煌戰役之後,傭兵國度以無垠沙海為中心建立起來,從戰場歸來的沙漠子孫,立志要建立一個用傭兵的自由和勇敢精神維繫的國度。然而殘酷的現實,教給了這些熱血傭兵以國家的概念,軍隊、法律、和政權才是國家的基礎,首次建國的人類傭兵們終於發現他們心目中的國家根本就是空中樓閣,層出不窮的叛亂和割據,在這裡不斷發生,很多傭兵最終變成了可恥的強盜,七大國度之一的傭兵國度也終於土崩瓦解,被光明聖殿領導的神聖國度所吞併。直到後來神聖國度也因為教皇被刺而分崩離析,在沙漠上才再次崛起了傳奇的英雄——「傭兵王」裡休,他統合各個部族,建立合理的制度,融合部落和國家的組織於一體,靠向其他國家輸送傭兵為收入,終於建立起來了一個屬於無垠沙海的國家。
不過「傭兵王」的手段遠遠不只如此,當大陸上烽火遍地,無數勢力競相爭奪「神聖國度」解體之後遺留下來的利益的時候,裡休悄悄控制著傭兵們的流向,影響左右著大陸爭霸的進程,儘管這種影響遠遠不是決定性的,但是聚沙成塔,也大大拖延了大陸重新安定的時間,更阻止了一家獨大的情況出現,等到各國重新安定下來,將目光再次投降沙漠的時候,才發現一座雄偉無比的堅城已經矗立在南北交通動脈必經的「沉星谷」之前,徹底佔據了這條大陸最富有的商路,在幾十次攻略不果的情況下,各國不得不承認了傭兵帝國對於南北動脈的所有權,而「傭兵王」的睿智和「不落要塞碎星淵」的名聲,也成為了史詩中的篇章。
世事變幻無常,即使是如何強大的國家也難以長存,當年的傭兵帝國已經再次分裂,盤踞在「碎星淵」的國家雖然依舊稱作傭兵帝國,卻已經沒有多少國民以傭兵為職業了,南北動脈的巨大利潤養活了無數本地貴族和富商,只有外來人才會用性命卻博取金錢,成為傭兵。倒是依舊生活在沙漠之中的庫塔部落聯盟,依然有無數貧窮子弟踏上了傭兵之路。
茫茫大漠,蘊涵無限危險,但是對於有經驗的人來說,就如老船長面對大海一樣,穿梭自如。何況數百來,來往不斷的旅人商客已經踏出了幾條安全暢通的商路,就算沙漠變化無窮,只要有嚮導指引,就不會有事。
為了前往傭兵帝國的首都「碎星淵」,我帶著金蘿紗向著沙漠前進沙漠,受到通緝的我們,因為冰風飛行能力的幫助,行蹤飄忽不定,在法辛王國之中,只是受到了幾次小規模的攻擊,都被我一一化解,只有衝出邊境的時候,受到了邊境巡邏軍的阻擊,明顯是受到王國某些高層的指揮,使我不得不再次大開殺戒,將數百命邊防軍斬殺一空,才脫身離開。
數日之後,我們來到了傭兵帝國邊境的一座叫做砂眼的小鎮。這裡是進出沙漠的起點,各種旅行工具、腳力牲畜,以及傭兵嚮導都可以在這裡獲得,所以相當繁榮。本來沙漠旅行,加入大型商隊是最安全合理的方式,但是我們屬於被通緝追殺的人物,自然沒有大型商隊肯於接受,好在這裡民風剽悍野蠻,自然有無數亡命之徒願意高價為各種棘手人物服務,只要我能付得起佣金,自己僱傭嚮導絕對沒有問題。
我抱著金蘿紗走進一間酒館,坐在吧檯旁邊要了一杯麥酒,準備打聽嚮導的消息,金蘿紗對那大杯的麥酒十分好奇,總想試一試,我連忙又點了一倍昂貴的酸甜沙棘棗果汁,讓她慢慢品嚐,才算引開小丫頭的注意力。
「老闆,我想要去碎星淵,單獨去,有沒有老練的嚮導介紹一下?」
「單獨進入沙漠嗎?本來我們這裡有不少嚮導可以接這種工作的,不過前一段,那個什麼探索遺跡的人物引來了不少傭兵,大多數嚮導都被他們僱傭走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其他的嚮導多半有熟悉的商團,也不太容易……」胖胖的老闆邊想邊說。
「彭——」一隻大號酒杯重重落在吧檯上,打斷了老闆的話,「想要嚮導嗎,找我沙漠第一領路人巴林就對了,我從六歲就穿梭在沙漠裡,至今二十多年,什麼沙暴,流沙,魔獸和強盜都瞭解得清清楚楚,只要由我保護你們,整個沙漠就像你們家裡一樣。」
插話的巴林是一個高大的青年,皮膚黝黑,面容是典型的沙漠種族的相貌,一臉絡腮鬍子,全身肌肉發達,透露出旺盛的精力。身上穿的是有些破舊的黑袍和皮甲,腰間掛著兩柄彎月刀,從刀柄磨損的程度來看,應該是使用很久的兵器了。
「你叫巴林,你不是沒到二十歲嗎?怎麼就在沙漠裡混了二十多年了?」我轉頭問道。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那個巴林一臉驚訝地問道。
「猜的,不過你不是承認了嗎?」我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周圍剛才被巴林吸引過來目光的酒客爆發出一片笑聲,看來瞭解這個巴林老底的人並不少。
我自然不認識這個傢伙,不過畢竟前世在蒙古大漠生活了多年,瞭解大漠子民的生活形態。從這個巴林的打扮舉止來看,他從小出入大漠應該是真的,可是如果真的在沙漠裡呆了二十多年,他的相貌皮膚體魄絕對不會是這樣年輕有活力,所以隨口一猜,就讓他露出破綻。
「不管你幾歲也好,我現在確實需要一個嚮導,送我們去碎星淵,佣金五個金幣,先付兩個,物資五個金幣,你負責購買,沒有問題吧?」我不管巴林的尷尬,直接說出我的條件。只要巴林真的是熟悉沙漠的嚮導,其他的我也不太在乎,反正去碎星淵的路並沒有什麼特別危險的地方,只是害怕迷路而已,至於巴林會打什麼不好的主意,我也全然無懼。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我的佣金是二十個金幣,怎麼可以用普通嚮導的價錢來敷衍我。」
「哦?你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我饒有興趣地問道。
「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我是一名青銅武士,我可以為你提供保護,讓你在那些沙盜和魔獸地手中安全逃脫,像我這樣的保鏢,價錢從來都在十五個金幣的水平上,加上嚮導的佣金,當然就是二十個金幣了。」巴林拍拍自己地彎月刀,理所當然地說道。
「叔叔,青銅武士好弱哦。」金蘿紗從我懷裡探出頭來,小聲說道。她自然不懂得武士力量地高下,只是以前星盾商會地普通武士也是青銅級別的,這一路上又見到我輕易橫掃無數白銀黃金武士,雖然我有意避免她看到血腥場面,但是這聰明的小丫頭還是明白了力量之間的差距。也不知是幸運或者不幸,似乎由於她年紀還小,尚無基本常識和是非觀,這一路竟然也漸漸適應了我的殺戮行為,再無害怕的樣子。
「什麼?青銅武士很弱?白毛小子,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的強大力量吧!」巴林大喝一聲,伸手向我抓來。金蘿紗的聲音雖小,卻也被耳目靈敏的巴林聽到了,千辛萬苦才取得青銅武士資格的他,自然不甘受到侮辱,又不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只好把怒氣發洩在我身上,順便也讓我這個僱主感受一下他這位保鏢的力量。
「力量?給我飛吧。」我之所以不用九陰白骨爪,主要是它出手五個血洞的特色實在太明顯了,不過不用它殺人並不影響它作為擒拿手的效果,我反手擒拿巴林的手腕,一擰一甩,就將沙漠青年那百多斤的身體甩出了酒館大門。
「嗷嗷∼∼再來!」欺軟怕硬不是沙漠傭兵的性格,越挫越勇才是他們的精神,轉眼之間,巴林就再次殺入酒館,手舞兩把彎月刀,大呼邀戰。沙漠的風俗明顯接近獸人聯盟,旁邊的酒客一看有打架,立刻熟練地清理出一塊場地,讓我們方便動手。
可惜這片場地注定是多餘的了,我在巴林衝來的時候,已經消失在坐位上,緊接著出現在巴林身邊,在他沒有反應的時候,用手拍飛了他的雙刀,再一腳踢飛出去。
不過,我也不得不讚歎這個巴林的戰意和堅韌鬥志,在反覆被我打飛的情況之下,依然堅定地戰鬥了七次,才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周圍地看客們紛紛開始鼓掌叫好,不只為我的戰力,也為了巴林的勇敢。
就在這時,一件我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金蘿紗忽然跑到巴林身邊,兩隻小手對著巴林虛張,口中唱起了奇妙的聖歌,稚嫩的聲音清脆悅耳,晃若天籟降臨,讓整個酒館都安靜了下來。隨著歌聲響起,點點滴滴的細碎星屑閃亮著純白的光暈,從金蘿紗手中降落在巴林的身上,轉瞬融入沙漠青年體內,在眾人的目光裡,巴林那鼻青臉腫的傷勢,像被一隻神秘的手抹去一樣,飛快地回復了平時地樣子,巴林沒等到歌聲結束,就已經一挺身坐了起來。
我不管那個巴林如何,一把將金蘿紗抱起來,緊張地詢問她地狀況。
「金蘿紗,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方才金蘿紗使用的法術我自然見過,就是光明神的初級神術「治癒光華」,在楓丹白露的時候就見白蘭苓使用過,只是一來白蘭苓當日使用的時候,用的是光明禱言,二來效果也遠遠沒有金蘿紗此刻使用的有效,這不得不讓我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可能————神官薩滿和魔法師都可以燃燒自己的生命力補充精神力的不足,而由生命力發動的魔法神術往往會比正常的情況更強大。
不過我用自己半吊子的醫術又是診脈又是望氣,卻沒有發現金蘿紗有什麼生命流失的狀況或者灰敗的神色,可惜我的九陰真氣並非依照內家法門修煉而來,沒辦法自如操縱,這個世界的人類的經脈也有別於前世,否則我只要內力在金蘿紗體內探測,就會確認究竟有沒有事情。
「叔叔,金蘿紗沒事啊,你怎麼了?」金蘿紗一臉天真地問道。
「沒事嗎?那你剛才的神術是怎麼發出來的?」
「神術是什麼?金蘿紗不知道啊。」
「就是那首歌,還有那些光粒,你怎麼學到的?」
「好聽的歌嗎?是髮帶裡的姐姐教給金蘿紗的,她說那首歌可以讓人不再痛痛哦,好靈的。」說著金蘿紗解下頭上的堇色髮帶,遞到我面前。
這條髮帶我自然認識,事實上,它是我給金蘿紗的飾物,本來是被「戰聖」雷門斬殺的聖盃騎士西德的遺物之一,附帶奇怪的光明波動,被雷門認為是西德的情人的信物而轉交給我。前幾日金蘿紗的髮帶損壞,我才順手將這條髮帶給她扎上。仔細問過金蘿紗,才大致知道,繫上這條髮帶之後,金蘿紗每晚睡覺的時候,都會夢到一名美麗的女子在歌唱,更將擁有奇特能力的歌聲教給了金蘿紗,而今天金蘿紗看到有人受傷,就跑出來試驗了一下。
「咦?竟然有這等怪事。」我自然還不能完全放心,運起移魂大法,向金蘿紗眼中看去。即使不進行懾魂,這種目光也可以看出對方的精神修為大致如何,前些天我還用移魂大法讓金蘿紗忘卻一些悲傷的記憶,僅僅幾天時間,她的精神力竟然已經提升了三倍左右,儘管總量依然微乎其微,但是這種提升的勢頭卻已經顯露了神官或者法師的天賦。
「看來,咱們家的小丫頭也是了不得的天才啊。」我終於感歎起來。
「師父,請你收下我作弟子吧!」
某個被我遺忘的沙漠青年忽然跳起來跪倒在我面前,大聲說道。
「我理你這白癡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