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陳玄風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離心手足荊棘道
    人類世界泛指從日不落山脈向南,南北一萬兩千公里,東西八千公里的大陸。除了海洋中人魚的尼奧爾德帝國,海外夫雷島的精靈國度,地底世界,還有獸人聯盟之外,其他地方都劃入人類世界的地盤。

    四百年前,人類奠定大陸霸主的地位之後,依照戰爭中的功勳和勢力,分封了七大國度。光明聖殿的「神聖國度」,魔法師們的「魔法國度」,龍騎士們的「龍之國度」,騎士們的「騎士國度」,起義軍們的「英雄國度」,傭兵們的「傭兵國度」,以及商人們的「自由國度」。七大國度歃血為盟,相約牢記友誼,互相守望,永不背棄,稱為「永世盟約」。

    不過,就如同大陸所有種族都知道的諺語,「相信人類的諾言,不如相信粘液怪的智慧。」七大國度的「永世盟約」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笑話。在盟約訂立的十年之後,專心追尋十二賢者遺跡的魔法師們,就被光明聖殿以「解民倒懸」的理由,聯合其他國家瓜分了國土。之後,龍之國度爆發內戰,三頭巨龍戰死,龍族因此宣佈,除非人類面臨滅族,否則永遠禁止使用「龍神諭令」(十級巨龍召集亞龍,飛龍,地龍的號令,可以隨時組建龍之軍團),從此,龍騎士從統帥兵種變成了決戰兵種,失去龍之軍團的國度,成為第二個被瓜分的國家。之後百年,或用武力,或用計謀,剩下的國度逐一被光明聖殿吞併,然而,就在教皇西斯一世加冕成為人類世界神聖大帝國皇帝的時候,一柄短劍割斷了他的喉嚨。

    人類在這四百年裡,爆發的各種戰爭超過五百次,大大小小的國家超過百個,當年輝煌一時的七大國度,光明聖殿如今只有兩百公里方圓的領土,龍騎士支配的聖龍山人口不過百萬,魔法師之中,只有亡靈法師擁有幽靈島這塊領土,騎士、傭兵、英雄三國早就被歷史淹沒,倒是商人們的自由聯盟,網羅了許多沿海城市,卻是欣欣向榮。

    人類愛好內戰,擅長內戰,是其他種族的福音,否則,憑現在人類幾億人口的龐大數量,沒有那個種族可以逃過滅亡的危機。

    蘭頓公國是原來英雄國度分裂再分裂產生的國度。蘭頓大公的祖先據說是當年輝煌戰役裡的一位英雄,不過,也僅僅是據說而已。如今的蘭頓公國,大約擁有六百萬人口,十幾座城市,屬於中小型國家。不過,國家背靠日不落山脈,山川險峻,又毗鄰獸人聯盟,易守難攻,所以立國兩多百年,依然沒有消亡。

    目前蘭頓公國有正規軍五萬,地方軍五萬,貴族私兵大約八萬,四支正規騎士團共計兩萬人,如果這二十萬大軍一起開到楓丹白露,我只有死路一條,不過,一來蘭頓公國還要面對紅河上游幾個小國,以及南面神聖奧斯帝國的威脅,不可能抽調太多的部隊,二來紅河流域依然算是半獸人荒原的領域,雖然河流可以幫助軍隊解決部分後勤問題,但是想要大規模用兵,還是不太現實。

    根據商人們傳回的消息,這次領兵的是公國第一繼承人巴斯滕伯爵,和第二繼承人西林伯爵。巴斯滕本身武技高強,以三十五歲達到劍宗級別,戰功顯赫,又有出身名門的母親家族,基本取得了軍方和大貴族的。不過第二繼承人西林則擁有商人和文職大臣們擁護,也並非沒有對抗的實力。至於現在被我關在地牢的第三繼承人蘭斯特,則選擇成為了光明聖殿的代表。

    光明聖殿雖然失去了廣闊的領土,但是專心發展宗教的他們,影響力卻越發廣闊,毗鄰蘭頓公國的神聖奧斯帝國就尊聖殿為國教,國王繼位須要接受聖殿加冕,所以蘭斯特得到這個外援,也有足夠的資本角逐公國王位。不過,這次聖殿主導的探測沼澤通道行動,卻因為蘭斯特被俘,而使聖殿失去了插手通道的內應,反而被蘭頓公國排除在行動之外。

    這次公國派出的是雷霆騎士團五千人,正規軍第二軍團一萬人,地方軍五千人,貴族私兵五千人,以及招募的赤蠍傭兵團和鐵十字傭兵團合計五千人。其中巴斯滕統帥的是騎士團、第二軍團、貴族私兵總共兩萬人,而第二繼承人西林則帶領地方軍和傭兵團一萬人。雙方都把這次出兵當作爭奪王位的決戰,因為無論誰把握了商路,勢力都會成十倍百倍上漲,到時別說王位,即使開疆裂土,立國稱帝也並非夢想。所以雙方根本沒有配合,各自沿著紅河兩岸進兵,試圖在對方之前趕到楓丹白露。而這種明顯屬於內鬥的戰略佈局,卻被美其名曰「雙頭龍」計劃,堂而皇之地宣揚出來。

    雖然公國已經透過之前逃回的傭兵,瞭解到了楓丹白露落入狼人之手,但是公國的決策者們並沒有將這裡作為真正需要考慮的戰場,因為失去了廣闊草原的,即使聚集上萬狼人,也無法在正面威脅兵種齊備,裝備精良的人類部隊,而其他獸人種族也沒有大量調兵增援的跡象。至於狼人在楓丹白露修建龐大城堡的傳聞,則被所有人當作笑話看待,「連房子都不會蓋的狼人」是大陸聞名的,與其相信狼人建立人類都不可能建造的城堡,不如相信地精學會「武帝霸皇訣」。真正發動大軍的目的,是對抗通道對面來的獸人軍隊,形成對峙局面,在制定條約劃分商路利益。

    「以上,就是敵人的情況,根據這些情報,我們的對策,就是設法令兩支部隊的抵達時間錯開,予以各個擊破。剩下的問題是,讓哪一個先到,以及如何行動。」

    在青城要塞的作戰會議上,統合情報,分析對策的,是受過精英教育,曾經參加過西方戰線不少戰爭的凱瑟琳。在我不在的兩個月,她憑借自身的能力,超額完成了我的備戰計劃,使得我們的勝算大幅提高。

    「我的建議,是首先擊潰西林的傭兵軍團,再解決巴斯滕的正規軍團。因為傭兵部隊擅長應變,如果我們和正規軍團先交手陷入膠著,那麼傭兵就會變成一支奇兵,根據戰局改變策略,對我們的計劃產生變數。反之,首先打擊傭兵軍團,很容易瓦解這些非正規部隊,同時還可以打擊後面巴斯滕軍團的士氣。而且,根據傳聞,『紅蠍』應該是紅河上游四個小國的,而『鐵十字』則是光明聖殿的下屬,這兩方勢力,通過這種方式介入通道的爭奪,絕對不會齊心合力,是最佳的突破口。」

    「好的,凱瑟琳殿下的分析非常有說服力,我相信這個戰略必定會取得勝利。至於如何拖延人類部隊的速度,我早就有所準備,而擊潰傭兵軍團的任務,則需要大家一起完成。諸位,請一起努力吧。」

    「是,大人。」

    等到所有手下離開,我才起身,卻看到凱瑟琳站在門口。

    「還有什麼事情嗎?」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不要肆意使用虎魄的能力提升力量,儘管我不知道你使用何種方法消除了精氣的反撲,但是除了苦修得到的力量之外,任何外力都會成為你將來晉陞劍皇的阻礙,如果你和我一樣,有興趣挑戰劍聖境界的話,就更需要體會每一分力量的真諦。這是歷代劍皇的經驗,和我師父那雷門的教導。」

    說罷,她立刻轉身離去。看著她美好的背影,我不由得一陣感慨。那夜一戰之後,我曾經窺看了凱瑟琳女武神背後的真實的她,不過,從那以後,她再沒有流露出過任何軟弱。

    關於凱瑟琳投入我方陣營的事情,瞭解真相的幾位高層,都曾經向我表示擔憂,因為這位地位崇高的女子,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講,都沒有真心投靠的理由,一旦她再次倒戈,對我們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不過對於這一點,我卻力排眾議,將極大的權利交給了凱瑟琳,以至於楓丹白露頗有我追求凱瑟琳的傳聞。

    我當然不會因為美色而變成傻子,我的信心來自於凱瑟琳修煉的「武帝霸皇訣」的瞭解。按道理來說,雖然獅族天賦強橫,超凡絕倫,可是其他種族裡也不是沒出過一兩個怪胎,擁有可以匹敵獅族的體質,卻從未有獅虎兩族以外的人練成這門天下第一的武學。起初,我也以為,憑借我千錘百煉,更勝獅族的體魄,必定可以練成「霸皇訣」。

    然而在仔細研讀秘笈之後,我才發現,「霸皇訣」的變態,在於對它增幅的八個方向,都有嚴酷的要求,任何一項的不足,都會導致最後的自爆。其他的力量、速度、反應之類要求我還可以達到,偏偏意志這一項,要求「言出如山,百死無悔,越挫越勇,千折不回」,卻讓拿諾言當飯吃的我無奈止步,轉而修煉更渺茫的「聖冰荊棘光環」。因為這些要求,不是讓人在修煉之後遵守的,而是自問本來就是這種人,才能在修煉之後,承受住那種恐怖到可以蒸發掉整個人的增幅力量。

    因為有這種認知,在結合歷代「霸皇訣」傳人的經歷,和對凱瑟琳的觀察瞭解,使我選擇完全了相信她,並且將她放到最適合的位置。因為即使有誓言,這樣驕傲的女子,也會對我一絲一毫的懷疑產生憤怒和失望,而反過來,當我完全相信她的時候,即使彼此的身份有多大差距,她也會誓死回報。

    而此時此刻,蘭頓公國的兩路大軍,卻是各有心思。

    取得了大臣們的西林伯爵,帶著由文官用盡心思才搞到的五千地方軍,以及心懷異志的兩路傭兵,急惶惶地趕路,他非常明白,雖然兩支傭兵都是精銳戰士,而且還配有各種高手和獨特的器械,確實可以發揮驚人的戰力,可是他們明顯不會聽從自己的指揮,想要指望他們給自己立下戰功,絕對是做夢。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搶在巴斯滕前面到達楓丹白露,佔領地盤,才能鞏固勢力,至於之後和獸人交鋒的工作,就讓給那個笨蛋吧,反正兩個傭兵團長,應該非常擅長用最恰當的方法搶奪勝利果實的。

    而相對的,巴斯滕卻是無比鬱悶。雖然自己手上擁有公國最精銳的部隊,可是卻不得不眼看著西林那個廢物的部隊遙遙領先。自己本來的計劃,是徵調紅河上的商船和木筏,水陸並進,快速抵達楓丹白露。可是那些該死的商人,居然趕在自己之前,將所有可以使用的船隻,都借給了西林的雜牌軍,想要從死對頭手上要回船隻,只會遭到嗤笑,看著那群討厭的傭兵坐著船隻,晝夜兼程,自己只能另想辦法。

    巴斯滕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在半獸人荒原上捕捉半獸人充當苦力,緩解因為春播而無法大量招募民夫的缺憾。事實上這個主意沒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春季正是半獸人饑荒的時候,很容易就讓他們妥協,而力大如牛的半獸人充當後勤士兵,只要管理妥當,確實會成為行軍的重要保證。

    然而,巴斯滕的噩夢就此開始。

    「伯爵大人,昨夜一夥半獸人燒燬了四輛糧車,逃出了大營。」

    「大人,今天早上半獸人們說沒有吃飽,如果不加餐的話,就死也不工作,我們派去監督的弟兄反而被打了。」

    「巴斯滕大人,半獸人說他們拉肚子,需要休息。見鬼,他們吃毒藥也活蹦亂跳,居然會拉肚子。」

    「大人,今天又有一批半獸人家族混進隊伍,騙吃騙喝,屬下建議殺一儆百,給他們一個教訓,這些該死的綠皮怪,現在每天的糧食消耗升了一倍,干的活卻越來越少。」

    「統帥大人,半獸人說今天是他們的宰牲節,需要吃肉,就把車隊的十幾匹馬殺了。」

    巴斯滕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如此鬱悶過,本來想要提高行軍速度,可是現在部隊的進程完全被這些半獸人拖住了。眼看死對頭西林的隊伍越跑越遠,巴斯滕有心甩開麻煩的半獸人,卻發現多數車輛已經被半獸人粗劣的使用方法損壞了,現在大多數軍需物資都是靠半獸人運輸,如果放棄半獸人,恐怕他永遠也到不了楓丹白露了。

    在人類眼中,半獸人的相貌都是一樣的,所以巴斯滕和他的手下也從來沒有想過,那些挑頭鬧事的,破壞車輛的和焚燒糧食逃亡的半獸人,竟然總是同一夥,而他們更沒有想到,竟然有數以千計的半獸人間諜埋伏在他們身邊,靜靜地等待著給他們致命一擊的機會。

    從蘭頓帝國最北方的紫荊城到楓丹白露坐船需要十五天,西林的雜牌軍團雖然無法將上萬人用船隻運走,卻可以運載輜重,同時讓士兵輪流上船休息,自然速度飛快,相信用不了一個月,就會到達楓丹白露。至於到現在還團團轉的巴斯滕,恐怕還要再多一個月才會到達。

    「總之,到目前為止,我們的戰略構想已經實現,剩下的,就是請諸位的盡情發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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