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牛角號聲響徹天地。
隨著中軍指示旗旌的搖動從叛軍的陣營裡交錯奔出三隊人馬分別是長盾兵、弓弩兵和突擊兵每隊大概有千人。
叛軍連列陣都還沒有完成更不曾派出使者進行常規的戰前勸降談判就悍然決然的發動攻擊這或可以說明叛軍希望能夠早日攻下江夏城的急切。
當然更有可能的原因卻是做為叛軍主帥的南方三王對吳氏二公子吳良前些日子的無賴嘴臉、坑蒙拐騙的由衷憤怒。
那憤怒已經讓他們不屑對吳良進行常規的勸降了。
快步奔行的長盾兵雙手舉著寬大盾牌沖在隊伍的最前列弓弩兵緊隨其後在距離城牆三百多步遠時長盾兵率先停下了前進的步履而弓弩兵則站在長盾兵的身後舉著早已上滿箭矢的弓弩隨著一聲令下同時扣動機括。
「咻∼∼」
瞬間天空出現一片巨大黑雲向著城牆上傾洩而來高速裂空的顫音刺耳驚心。
「趴下!趴下!」
陸奉川縮在城碟後面大聲喊叫道遊目一掃發現沒有一個人是傻子都躲得比他還牢靠呢特別是剛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吳良此刻連人都找不到了。
一時間漫天箭雨砸落在城牆頂上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有的箭矢是拋物線的從空中斜落而下還有的箭矢是射在堅硬的城磚上又勁道十足的向四處彈射於是受傷地慘呼還是會偶然響起。
而雲樓的木質頂、立柱、門窗上。到處都插滿箭矢。
陸奉川挪動著身子向一個瞭望口湊去他現在可是江夏城城防的總指揮∼∼吳良認為陸恆把陸奉川派來。就是讓陸奉川吃點苦頭的既然如此那就乾脆把所有地重任都交給陸奉川如果出現什麼紕漏他也好推脫責任∼∼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須把這江夏城守住。
「嗖」
一點寒星由遠而近陸奉川頭一偏一枝長桿羽箭竟從窄小的瞭望口射了進來幾乎是擦著眼角插立在他腳前的城磚上箭身抖動不已。發出的『嗡嗡』顫聲。像是死神的獰笑。
陸奉川一陣心悸覺得自己地頭髮都立了起來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冷汗他掃了一眼那箭矢驀然發現。在箭桿上竟刻著有『江北陸氏軍械』的字樣。
這這也太他媽的了!
陸奉川後悔了他是真的後愧了當初從匈奴回到江北他是可以留在陸氏老宅而不用再跟隨陸恆的但因為不服氣因為想要打倒陸恆而證明自己。所以他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選擇了再次跟隨陸恆可現在看來他很有可能要戰死沙場呢。
只是現在便後悔也晚了陸奉川強忍著心中恐懼再次把頭向瞭望口湊去。
此刻箭矢已經顯得稀疏了只見從長盾兵和弓弩兵留下的過道上叛軍地突擊兵每十人為一組攜帶著數丈長地登城雲梯正疾跑而出在每具登城雲梯的後面是二十多人的破城小隊個個身著輕甲;一手拿刀一手拿盾吼叫著衝了出來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
藉著剛才的疾射掩護在寬大地護城河上早已經放上十多塊木板形成數條簡易浮橋。
「轟、、、、、、轟、、、、、、轟轟轟、、、、、、」
牛角號聲已經停止替代它的是震耳欲聾的鼓聲隨著越來越密集的鼓點抬著雲梯的突擊兵和破城小隊的步伐明顯加快當鼓聲彷彿搞掠過天驚的滾雷突擊兵和破城小隊已踩著簡易浮橋衝過了護城河開始架設雲梯。
陸奉川從城碟後跳了起來瞪著眼睛狂叫道「叛軍進攻了射!射死他們!投石器呢?把那些簡易浮橋給我砸了!」
他一邊吼叫著一邊抱起身邊的一塊石頭便用力扔了下去。
陸奉川忘記了恐懼在這個時候他腦海裡就一個的念頭那就是殺敵唯有殺死敵人守住江夏城他才有可能活者。
周圍的吳氏族兵在陸奉川地吼叫聲裡也哆哆嗦嗦的從躲避處站了出來開始奮勇還擊射箭的射箭扔石頭的扔石頭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兵卒把磨盤大小的槽石放在投石器上拋出城牆下面隨著聲雷霆般的巨響地動山搖接著是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射射死這幫狗日的!」
「老子讓你往上爬!砸死你個傻逼!」
喊殺聲一時間充斥戰場。
就如活動開身子一般那些吳氏族兵漸漸變得勇悍起來他們可也都是精銳城破身亡的道理還是明白的當下射箭的射箭扔石頭的扔石頭每個人的臉都變得凶神惡煞城牆下面的叛軍不時有人中箭摔倒也有被石頭砸得痛呼慘叫幾架簡易浮橋轉眼間就被砸斷了大半塌陷在護城河裡。
「咻∼咻∼咻∼∼」
城牆外叛軍的壓制性射擊再次變得密集有十來個抱著石頭正在往城下投拋的吳氏族兵身子一震發出一聲垂死慘叫便跳舞般的扭動著插滿箭羽的身子從城牆上摔落下去。
半空中拋落著一串串鮮紅血珠。
「射!你們也給我射啊!」
在城牆最高的哨樓上伸出了一桿寫有『令』字的紅色小旗看不見手更不知道是什麼人拿著的正抽風般的揮動著聽那歇斯底里的喊聲到像是吳氏二公子吳良。
架設在另外幾座哨樓上的城防弩升了起來。巨大的弩身曲線優美地弩臂彷彿是展翅欲飛的蒼鷹兒臂粗細的三稜箭簇。更流動著嗜血寒芒開始對城下三百多步遠的叛軍弓弩兵進行還擊。
這種大型城防弩便是這次江北陸氏送來守城地軍械之一可以說是最新版本、最新研製出來的秘密武器。要四個人通力合作才能發射矢長四尺射程有一千多步遠再加上居高臨下隨著刺耳的弓弦顫動聲一個個射出的箭矢就像是黑色流光。帶著讓人心都能跳出腔子的銳嘯。疾閃而出。負有保護之責地叛軍長盾兵面對這樣的箭矢手中的盾牌就跟紙瑚的一樣毫無滯礙的被射透被劈破成兩半。更有許多人被箭矢穿身而過瞅著胸前的巨大血洞一邊發出難以置信的絕望喊叫一邊軟倒在了地上而那箭矢兀自又穿了三、四個人地身子才停了勢頭。
轉眼間在城下劍陣地長盾兵和弓弩兵便已死傷枕藉人人躲閃逃命。
而這時候。投石器已把另外幾座簡易浮橋都給砸斷了陸奉川領著吳氏族兵拿著大鐵勺正順著幾架搭在城牆上的雲梯往下倒沸油呢一股焦爛的惡臭立刻瀰漫開來無數名叛軍在城牆下面哀號翻滾痛不欲生。
燃燒的火把投了下去立刻出現了無數人形火球慘嗥聲能讓天地變色所謂的修羅獄境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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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到處都是千奇百怪地屍體鮮血匯在一起象小溪似的汩汩流動反射著陽光。
叛軍的第一波功擊便這樣被打退了大概算一下叛軍的死傷人數至少也有七、八百人之多而守城的吳氏族兵則只傷亡了百人也算是個不小勝利。
「我們勝了?我們勝了?我們真的勝利了麼?」
只見吳氏二公子吳良搖搖晃晃的從哨樓上走了下來衣甲蹭擦著灰塵他臉色清白兩條腿像是在彈棉花一樣顫粟著目光呆滯平視。
一名護衛來到吳良身邊歡喜報告道「是的二公子我們把叛軍擊退了。」
「擊退了?真的擊退了?!」
吳良轉動著眼眸從周圍人的臉上掃視過去再看看天又看看地這才相信了。
他臉上的表情忽然生動了起來整個人也有了力氣變得活蹦亂跳指著城外大軍破口大罵「想攻江夏城也不看看這江夏城是誰守著的?!是我吳二公子吳良啊我他媽的放個屁都能讓雲梯崩斷!浮橋塌裂!小心老子撒一泡尿把你們這幫孫子會給淹死、、、、、、」
城上的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想到平日裡也算的上是風度翩翩的吳二公子竟會流露出這麼粗俗的一面。
出人意料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這一番叫罵足有一柱香的功夫當吳良看見陸奉川陰著臉走了過來鷹勾鼻低垂的似乎都能碰到地面這才興盡收聲問道「奉川兄怎麼了?咱們不是把叛軍打退了麼?很容易啊!」
「打退了?很容易?哼!」
陸奉川的臉色就像是他的老婆被別人**了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這些日子我可是沒少向退伍老兵請教城防的事情剛才的攻擊應該只是拭探性的叛軍想瞭解一下咱們城防的手段真正的攻擊還在後面呢。」
「可你到好!」
陸奉川指著吳良的鼻子罵道「你不是說由我來當總指揮麼?既然我是總指揮就應該一切都聽我的誰讓你用城防弩的?現在就用城防弩叛軍就會有所準備再說了城防弩的箭矢都是特製的數量有限你現在就使用這武器以後還用個屁啊!」
陸奉川越說越憤怒「你他媽的還挺能耐的放個屁就能讓雲梯崩斷浮橋塌裂撒泡尿就能把叛軍淹死那你撒呢我他媽的到要看看了你能有多大的**!」
吳良被陸奉川訓的眨動著小眼睛欲辯無詞。
這一個原因是此刻聽陸奉川說來他越權指揮城防弩提前射擊到確實是個錯誤第二個原因卻是陸奉川曾跟他約好要找個機會當眾訓斥他一回借此在吳氏族兵面前豎立威信而他也答應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陸奉川訓人話語會是這樣難聽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特別是還關係到男人生理尊嚴的問題。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吳良的臉給憋的彷彿都能滴出血來他瞅著陸奉川雙眸睚眥欲裂呼呼地喘著粗氣半晌之後忽然冒出了一句「那那你還倒油呢你知道油現在多少錢一斤?」
便在這時進攻的牛角號再次吹響緊接著轟隆隆的戰鼓聲直衝霄漢把天上的太陽都給嚇的躲到了烏雲裡面去了。
叛軍的第二波攻擊開始了。
發動這次攻擊的叛軍足有萬人之多按照圍三闕一的原則從三面攻擊而來一名長盾兵保護著一名弓弩兵站的距離很是分散在這樣的情況下便是再有城防弩射擊也不能造成太大的傷亡。
「殺∼∼」
喊殺聲驚天動地象無數條細蛇奔行而來的攻城小隊更流露出一股勢在必得的悍猛氣勢。
吳良的腿又開始彈棉花了他對陸奉川說道「奉川兄我給你準備油去。」便轉身逃離下城。
陸奉川衝著吳良的背影嘶聲吼叫道「再多準備些後木滾石、、、、、」
話音沒落吳良的身影卻早已不見也不知聽見了沒有。
象驚濤拍岸的浪潮從下午到黃昏叛軍總共發動了七次攻擊一次比一次兇猛一次比一次狂烈有二、三次叛軍都爬上了城牆和吳氏族兵展開了血腥肉搏特別是在最後一次情況實在是太危急了陸奉川把自己帶來的充當預備隊的三百陸氏族兵也派上了戰場這才把攻到城牆上的叛軍又給趕了下去。
最後的這一次攻擊雙方似乎都傷了元氣當如血夕陽緩緩墮下群山從叛軍的大纛下面響起了收兵的號角。
清點了一下人數八千吳氏族兵只剩下三千多人了其中的一千多人還是帶著傷的而這才是叛軍的第一天攻擊啊。
聞嗅著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息陸奉川的心就如那夜色一樣越來越深沉越來越黑暗忽然間他既痛恨又無比強烈的想念陸恆。
陸恆啊陸恆你究竟還打算不打算來救我們?來救江夏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