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後舉行的陸氏長老會議上陸恆代表自己的父親出席再次根據當前形勢提出了武力擴張的方案。
方案最終以三比一的優勢得到了通過。
從某種意義而言這個方案充滿了罪惡的理念是對傳統門閥豪族勢力聯盟的背叛是分裂、是蠶食、是吞併是昔日勢力範圍的再次大劃分這樣的劃分在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兩次每一次都伴隨著一些老舊門閥豪族的轟然倒下和另外一些新興門閥豪族的昂然站起這是一條有著血淋淋的殺戮和雲波詭譎的陰謀之路。
江北陸氏很有可能會因為這個罪惡的方案而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更有可能一躍成為天下門閥豪族之首。
昭泰元年夏八月十一日。
秦翔率領陸氏族兵的大隊人馬以赫赫軍威的顯示英雄歸來的招搖正式回到了江北陸氏老宅受到了萬人空巷的熱烈歡迎為門閥豪族出兵征伐匈奴一事點上了結束的句號。
從此以後一些手無縛雞之力但舌頭上卻能翻江攪海的大齊帝國士子和奉命出使域外之國的大齊帝國使節都因為陸氏族兵的這次成功奔襲和勝利歸來有了更多吹噓的內容。
陸恆的名望一時間在大齊帝國的國民之間得到空前的提高更有人說陸恆是一顆最為璀璨亮麗的將星。
昭泰元年夏八月十七日。
在朝堂之上主政的後宮何昭儀。王美人共同下旨傳詔晉封陸恆為關內侯轄千戶。領從三品的威遠將軍銜並赦免了陸恆當年的大不敬之罪招陸恆即刻入京覲見。
明天便是陸恆離開江北陸氏老宅。回返京都的日子晚上在長字門的大堂上舉行了豐盛的餞行酒宴在燭光高照中侍者們穿梭如魚酒氣和菜香讓窗外地月色都多了一層朦朧喧鬧聲更是驚天動地。
客人大多都是和陸恆一齊出征匈奴的族兵統領當然像長字門的執事明輝公、副執事陸青。還有長字門的後起之秀陸展也都有出席只是他們地斯文談吐和席間的喧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當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之後坐在陸恆下首位置的秦翔。在座席之上轉身敬酒。忍不住輕聲提醒道「恆少爺這次回京都你可是要多加小心啊。」
也就是在剛才陸恆已經宣佈他走以後鷹揚堂堂主的位置。將由秦翔代為接掌大家對秦翔的命令不可有絲毫違背。
在奔襲匈奴穹廬山城的軍事行動中秦翔曾多次暫代陸恆行使主帥的權力顯露出來的軍事才能還有為人處事方面的公正性眾人倒是都很服氣。所以對陸恆的這個任命大家一致擁護。
「小心?你讓恆少爺小心?」已經喝得半醉的駱義聽了秦翔的話語發出不以為然的冷嗤「秦翔你是不是喝多了?」
「是啊是啊。小說整理發佈於」
眾人齊聲應和更有人說道「秦翔你應該說~~恆少爺要回京都了那些住在京都的傢伙可是要更加小心啊~~這樣說才對啊。」
身穿孝服腦門剃得珵亮吃地滿嘴流油地陸石武此刻也插話進來「其實都用不著恆少爺出面就憑我到了京都之後跺一下腳城牆還不跟著顫上三顫啊!」
眾人哄堂大笑齊聲說從陸石武的嘴中能跑出一頭牛來。
陸石武將跟隨陸恆一起前往京都把這小子興奮的在宴席上彷彿猴子一般的蹦來跳去到處跟人拼酒此刻已然接近半瘋狀態說出話語舌頭都伸不直了覺得陸恆對自己實在是太夠意思而秦翔卻心裡明白陸恆之所以要把陸石武也一起帶走卻是擔心自己管束不了陸石武畢竟在陸氏老宅之中他秦翔只能算是一個外姓門客而陸石武的身份又太過特殊。
坐在宴席上首位置的陸恆卻是知道秦翔是個很慎重地人向來言不輕發在此時忽然提醒自己定然是發現了一些很實際性的危險東西當下停杯注目微笑的示意秦翔繼續說下去。
「恆少爺我率領陸氏族兵一路慢行的回返江北在路上倒是聽到了不少關於京都方面的傳言說現在的京都很是混亂朝堂之上明著看上去是何昭儀和王美人共同主政但在骨子裡卻仍然是楚王和洛王的皇位之爭大家合縱連橫現在已經分不清什麼皇族勢力和門閥豪族勢力了這種爭奪最是陰詭莫測要是站錯隊列、、、、」
雖然秦翔的話語沒有說完但陸恆已然明白了其中地含意。
當年自己的老爹太尉陸平不就是因為在秋華之亂時站錯隊伍所以在後來的二十多年裡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而這還算是最好的結局呢有很多優秀的人因為在最高權力的爭奪時站錯隊伍而被誅家滅族屍骨無存。
「這個麼秦翔在這次舉行的長老會議上已經同意了咱們鷹揚堂擴軍到八千人的初步方案所以我走後這八千人可就要全部都交給你了你要把他們都給我訓練出來訓練成為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無敵勁旅。」
陸恆微笑的看著秦翔在他的眼眸中閃動著意味深長的寒光有著說不出的睥睨和桀傲「現在在京都附近的八關之中駐紮有忠於朝廷的六萬精銳南軍聽說就連那號稱天下第一強兵的衝鋒營也在其中呢如果有一天你訓練出來的兵馬和岐盛的衝鋒營進行比試。可不要丟了我恆少爺地臉面啊。」
秦翔一愣隨即他那已然酒意升騰的容顏湧上了一層更為濃烈的血色。抱拳高聲應道「這個請恆少爺你放心!」
從陸恆的話語中秦翔聽到了這樣地一層含義那就是——如果站錯隊伍了那麼大家就動武讓我任人宰割那可是門都沒有~~這可是標準的亡命之徒的##但不可否認在這樣的話語裡面又有著一種讓人義無反顧。熱血沸騰的東西。
「還有一件事情也請恆少爺你要有所提防。」
飲下一杯酒後秦翔繼續說道「我率軍經過寧城的時候在晚上宿營時遇到了五個身佩長劍的道人。他們手持平湖公主的令符。前來詢問玉琉公主的蹤跡言辭很是無禮雙方險些發生衝突、、、、」
「詢問玉琉公主的蹤跡?言辭無禮?險些發生衝突?」提起玉琉公主陸恆就覺得有一肚子地鬱悶無處發洩呢他冷笑道「這五個道人膽子也太大了難道他們想死?!」
讓陸恆萬萬想不到的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秦翔竟然說道「這個怎麼說呢恆少爺當時這五個道人給我的感覺卻是如果雙方真的發生衝突很有可能是我地性命已然不在了。」
「什麼?」
陸恆吃了一驚秦翔在武道方面。雖然不能跟自己相比但也算是一個難得地好手啊再說了在秦翔的周圍都有親衛的保護那區區的五名道人如何竟會讓秦翔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呢?
「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恆大感興趣的追問道。
「這個就是當時的一種感覺那五名道人站在那裡彷彿是五柄長劍讓人有著裸身臥雪通體涼透地寒意。」秦翔的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我懷疑他們是聽潮閣的道人。」
還沒等陸恆說話陸石武已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一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神情喊叫道「聽潮閣?聽潮閣算是什麼東西?!」
大堂上的喧嘩吵鬧聲卻因為陸石武的這聲喊叫一下子變地安靜下來彷彿『聽潮閣』這三個字有著某種奇異力量。
聽潮閣是一個道家門派位處南海據說門派中曾修行出來過飛昇的神仙在太祖年間聽潮閣的張天師奉詔入京和天下十八家道派共同聚集在朝堂之上一起設壇說法張天師顯露出來的大神通讓另外的十七家道派甘拜下風張天師當時便被太祖皇帝封為國師統領天下道教並賜號為通微真人可謂顯赫一時。
於是聽潮閣在大齊帝國民眾的心目中便有了崇高的地位。
而陸恆更是知道玉琉公主的劍術便是跟張天師的師妹現任聽潮閣的閣主青玄真人學的所以秦翔的猜測大有可能。
「秦翔你是擔心這些聽潮閣的道士會在京都之中找我的麻煩吧。」
陸恆臉顯獰厲的笑了笑「媽了個巴子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還真得就有殺不死的神仙?!」
這是一間沒有點燈的房屋月光從窗扉之間照射進來給地板上鋪就了一層淡淡霜雪兩張沉浸在黑暗之中的面孔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無語在每一張的面孔上面都能感覺到歷經歲月磨練的蒼桑和久已品嚐人世間悲苦的深沉。
良久陸奉川終於忍耐不住了揚聲問道「父親你說這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半晌之後黑暗中響起了陸順低沉的回答「雖然在這次競選中因為陸恆的搗亂我沒能當選為陸氏長老但我以後還有機會!」
「陸黃氏已經年過七十陸平和陸北辰那兩個老傢伙也都是半截身子埋在土裡面的老幫子這三人的身體哪怕是再好也活不了多少天而你爹我才四十多歲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下一次的競選我看還有誰能與我再次爭奪!」
「今日我所遭受的恥辱在以後我當以十倍還之!」
「所以現在對於你爹我而言最主要的就是——忍耐!臥薪嘗膽般的忍耐!」
因為手指間的倏然用力茶盞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而四分五裂茶水迸射飛濺陸順臉上的側影顯露出磐石般的堅定那是一種既充滿力量又含蘊著刻骨仇恨的堅定。
「奉川你又打算如何呢?這次陸恆以鷹揚堂堂主的身份詔令你跟隨他一起入京你是打算去?還是不去呢?」
陸奉川大為激動揚聲道「我才不去呢!父親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每時每刻都是在死亡的邊緣線上掙扎啊!陸恆那個王八蛋千方百計的想殺死我只要我有一件事情做得不夠完美而被陸恆抓住把柄那麼我就死定了!我現在晚上睡覺都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呢!」
「想想我曾經受到過的那些可怕威脅我恨不能扒陸恆的皮抽陸恆的筋!把他挫骨揚灰!」陸奉川咬牙切齒的嘶吼道他雙目血紅的樣子就像是一隻擇人欲噬的瘋狂野獸。
「任何承諾還有詛咒都是要靠實際行動來完成的否則那些承諾和詛咒便沒有任何意義了。」
陸順瞅著陸奉川眼睛跳動著鬼火般的光亮「我能看得出來在征伐匈奴的那些日子裡你承受了太多的恐懼和苦難但現在的你跟以前相比我又不得不說現在的你已經變得更加成熟和強大了陸恆對你的威脅就像是一塊磨刀石把你打磨得愈發鋒銳。」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的話麼?排解心中恐懼的最佳方法不是逃避而是迎上去想盡方法把那個讓你害怕的人讓你恐懼的人殺死到那時你就會獲得更大的力量你就會覺得在這個世上再無畏懼。」
「奉川你自己要想清楚了你是想成為了一個碌碌無為的人呢還是想成為了一個能夠超越前人的強者。」
陸順說罷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而陸奉川仍然盤膝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雕像夏夜的清涼的晚風游動在屋幔之間不知在何時竟有了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