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說不出來的悶熱。
今年的天氣完全不同以往自從進入七月以來便一日勝似一日的暴熱起來讓人覺得彷彿是被架在了火爐上接受著陽光的煎烤。
雖然在每個屋角處都放有多個瓷盆在盆中裝有冰塊但推磨般在屋中來回走動的辛道明仍然覺得自己臉上的熱汗象溪水似的流淌而下。
熱太熱了但更煩!
天下十大門閥北三南七辛氏門閥便屬於南七閥之一以經營牲畜馬匹為主業在大齊帝國水草豐茂的郡縣都有辛氏馬場的身影而辛道明在辛氏門閥中更被稱譽為年青一代最有發展前途最有升級潛力的希望之星有很多人都毫不懷疑的認為辛道明這位辛氏的大公子長房長孫定然是辛氏門閥的未來家主。
其實辛道明自己也毫不懷疑他將來會成為辛氏門閥的家主但他是否能有那麼長的壽命活到那一天呢?就算是熬到了家方之位又能做上幾日呢?
現在辛氏門閥的家主是辛道明的爺爺已日五十多歲的老人了但吃麻麻香身體倍棒估計再活個十年、二十年都不成問題。
在他爺爺之後由他三叔繼位的可能性最大這位三叔在經營方面並沒有多大的本事但卻佔了保守、勤儉兩項優點也就是說這樣的人你指望他引領家族發財致富走向輝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同時這樣的人也不會輕易敗家。
最最讓辛道明鬱悶的是他的這位三叔今年才三十出頭也是吃麻麻香身體倍棒的主。
這樣算下來等輪到辛道明能夠繼承家主之位時他恐怕已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了那時候的家主之位還有屁用啊!
人生七十古來稀自己能不能活到六、七十歲還要看上天是否保佑。但自己的雄材大略自己那讓天下的曠野間到處都有我辛氏駿馬奔跑身影的夢想難道就這樣。消耗在無盡地歲月等待之中了麼?
我不甘心!我決不甘心!!
平日裡在細聲和語的談吐中在謙恭微笑的表情下便隱藏著如此的心中烈焰。
經過周密詳細的算計辛道明覺得他要想越過他的三叔。而提前繼承家主的尊位便需要有大地動作大的作為。和遠超前人的功績要讓所有的家族族老們都急不可耐的產生這樣的感覺他辛道明提前一天當上家主大家的財富便會提前一天跨入更高的階層。
如果再順勢施展一定的政治手腕便是他爺爺。都有可能會提前讓出家主的位置呢那時我辛道明便有可能是歷代辛氏最年輕的家主了。
這個念頭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拿定主意以後辛道明便一直用鷹隼似地目光尋找著適當機會但機會太難找了這世上誰都不傻誰都瞪著眼睛想掙錢啊。
直到陸恆的出現。(一路看,wap)
因此在去年的下半年裡辛道明便決定跟陸恆合作他利用自己地身份從各地的辛氏馬場調來了最優良的戰馬交付給陸恆使用。
十匹成年馬只有六、七匹良駒才有可能被選為戰馬而十匹被選中的戰馬在經過訓練後能夠留存下來的只有四、五匹陸氏族兵對馬匹的訓練更為嚴苛留存的概率便成了十中取一但整個交易風險的最大之處卻是陸恆竟然毫不知廉恥的宣佈他現在沒錢所以他要求賒帳錢等他從匈奴劫掠回財富以後再算。
這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
戰爭便存在著種種可能如果陸恆在征伐匈奴的過程中全軍覆沒了怎麼辦?到時找誰要錢去?
如果陸恆戰敗了或者雖然勝利但劫掠而回的財富卻不夠抵帳的怎麼辦?
如果……
到時東窗事發自己就有可能被一無所有的逐出家門象野狗般的到處流浪更有可能是在族議之後被浸豬籠被家法處死。
說實話當時的辛道明真的猶豫了他足足考慮了三天三夜頭髮都白了數十根最後才咬破舌頭的決定允許陸恆賒帳不過要算上高額的利息同時陸恆必須從匈奴草原上為他無條件的帶回匈奴人的優良馬種。
自從陸恆出兵走後辛道明便住進了京都的辛氏別院中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接近國家中樞以便能更早的得到陸恆和陸氏族兵的消息。
辛道明每天早上早起時都要燒上三柱香祈求過往的神靈保佑然後抬臉北望一幅爹死娘改嫁的茫然他在心中不停的問自己究竟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在短短的二、三個月裡辛道明這個被人稱為辛大個子的魁梧青年竟然奇跡般的瘦成了一根竹竿多了些許翩翩之姿。
征伐匈奴右路軍族兵們的消息是最先傳回到京都∼∼陸恆率領的陸氏族兵卻在草原上失蹤了∼∼辛道明的心一下子便懸在了半空他雖然不是軍人但他也清楚戰場上的失蹤往往意味著意外死亡或者已成為了俘虜的現實但想想陸恆想想當初在江北的隱龍營地裡所見過的陸氏族兵的強橫辛道明又不停的給自己打氣陸氏族兵之所以還沒有消息傳回很有可能是為了去劫掠更大的財富啊。
那幾日忽懼忽喜的辛道明整個臉都是半面鐵青半面赤紅每個時辰。對於他而言都比一萬年還要漫長。
當征北大將軍李壽的軍報上傳到了朝庭軍報上說跟隨自己一起攻擊飲馬潭地族兵全部戰死∼∼辛道明當時便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幸虧軍報中的死亡名單沒有提到陸恆和陸氏族兵這一線希望的存在才讓辛道明沒有真的去投進跳河。
早晨的燒香祈求不再是彎腰行禮了而是變成了跪拜許下的願望也更加寵大辛道明的虔誠能讓天女散花頑石點頭。
當西北商人的消息傳入了京都當陸恆那縱橫之鞭地名號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中心中的置疑和巨大的幸福感讓辛道明當場便昏死了過去醒來後他瘋子一般的抓住了那名口沫橫飛商人的衣領。神色獰厲的詢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真地是搶了很多很多的錢嗎?!」
在這瞬間從辛道明眼中驀然綻放出來的璀璨血光。把那名商人給嚇壞了那名商人甚至以為自己現在是在森林中行走忽然遇上了一條餓了一冬的狼他下意識的便喊叫起來「不要!不要吃我!我身後地那名夥計肉多!」
連接著幾日辛道明都覺得自己彷彿是生活在天堂特別是有風吹拂而來的時候已削瘦如竹竿的辛道明更有乘風欲飛的歡喜那種志得意滿如在雲端的感覺決非言語所能形容。
家主之位將垂手可得辛氏馬場在自己的領導下蓬勃壯大揚名天下更是可以預期便是晚上做夢時辛道明夢見地都是一張張昔日裡趾高氣揚但如今卻變得奉迎諂媚的笑臉而這些人長著的都是一條條能夠快速跑動地馬腿。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流逝而過但陸恆和陸氏族兵的消息仍然是傳言仍然沒有絲毫準確的消息而族中查帳的日子卻如表鍾般的撞響一天比一天臨近了如果如果……
蒼天啊!要麼你就永遠的讓我沉淪在地獄中好了!為何在給了我一線希望讓我看見燦爛光明之後又將它無情的扼殺?!
辛道明猛然站住了腳步只覺五內如焚他「呼呼」喘著粗氣他轉動著頭顱目光漸漸凝定在放置在屋中角落處盛放冰塊地瓷盆上竟產生了欲將其一飲而盡的衝動。
就在這時一名奴僕從外面快步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叫道「大公子大公子小人探聽到了一個極為古怪的消息。」
一向溫文爾雅的辛道明此刻連眼睛都不眨的便冷喝道「如果不夠古怪看我怎麼整死你!」
那名奴僕被嚇的腿一軟差一點沒有跪倒在地上。
辛氏別院裡的大多數奴僕都被辛道時每天打發到街上、茶館、車行等消息靈通處去探聽大齊帝國的最新消息只是這麼多天下來別的事情能聽的讓耳朵滴油卻從來都沒有探聽到絲毫關於陸恆和陸氏族兵的消息辛道明望著那名奴僕的臉心中惡毒無比的想一群廢物今天晚上便不給他們飯吃了。
那名奴僕小心翼翼的說道「從張掖、翼城、襄陵、陽城、沁水、端金等八個城市傳來消息這八個城市的門閥商戶竟然都在同一天遭到了強盜的洗劫據說這伙強盜行動快捷計劃周密不但心狠手辣來去如風而且搜刮錢財的本領更是讓人難以想像……」
「∼這跟我有屁相干!∼」辛道明冷笑道看著那名奴僕就如貓提量著爪下的老鼠。
「……古怪的就是在這八個城市中有的有錢的門閥商戶並沒有遭遇到絲毫損失而有的沒有什麼錢的門閥商戶卻被搶掠的底光底淨……」
「∼哼沒見識!這也能算古怪?多半是那些強盜欺軟怕硬門閥豪族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呢強盜在搶劫之前自然要打探清楚了∼」辛道明嘴角的冷笑依然。
「……比如###氏便沒有遭受到任何損失而比咱們辛氏更加勢大的嶺南崔氏卻被搶劫的一個個跪在地上哭求告那些強盜在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下一碗米明天早上好能熬碗粥喝……」
∼∼嗯?這到是有些古怪了。∼∼冷笑收斂不見辛道明的臉上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情而那名奴僕到了這時在心中才算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性命是留住了。
「……可那些強盜不但沒有留米還把崔方崔大掌櫃的褲子給扒了下來……」
「崔方崔大掌櫃?不就是崔胖子麼?雖然那廝平時保養的不錯但也有四十了吧莫非那些強盜喜歡那調調?」辛道明忍不住插話問道「為什麼不扒崔小胖子的褲子呢對比之下崔小胖子可比他爹看上去更加白淨更加招人疼呢。」
「大公子你可是想差了那些強盜之所以扒崔大掌櫃的褲子並不是想把崔大掌櫃當相公玩而是因為他們搶掠的財物太多沒有東西盛放了崔大掌櫃不是胖麼便把崔大掌櫃的褲子扒下兩個褲腿各打一個結來當麻袋使用……」
辛道明一個趔趄便四仰八叉的摔到在地他想起了當初在江北陸氏時陸黃氏舉行的連台之會上陸恆要扒自己褲子用來當麻袋盛裝黃金的往事沒錯這種扒褲子當麻袋使用的行為是陸恆的獨門招法還從來沒聽說別的人有類似的舉動呢。
那名奴僕看見大公子辛道明忽然摔了一跟頭著實嚇了一跳慌不迭的便過來攙扶卻見大公子辛道明竟賴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同時用手掌拍打著地面潑婦似的發聲號啕大哭。
一邊哭一邊嘶心裂肺的喊叫道「恆少爺啊你你終於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