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公主懷疑的反問著「不知道?!你不知道?!」
在這一刻可是萬萬不能鬆口的尉遲疾的臉上露出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堅定和真誠「是啊我是不知道!你不信可以問問那些族兵在殺人後情緒出現迷亂的人從來都是採用打耳光的方法來讓他們重新清醒。」
「你不知道難道陸恆還不知道?」玉疏公主的聲音中出現一絲猶豫。
「我都不知道陸恆又怎麼能知道!」尉遲疾彷彿是在說繞口令。
「那、那……」
玉疏公主恨恨不已的語氣鬆緩了下來就在尉遲疾暗暗慶幸自己勸說有效的時候卻不了玉疏公主忽然用羞怒的聲音說道「那我也不回去陸恆那個混蛋當著眾人的面打我就算是抱著要把我從迷亂中喚醒的想法那也太過分了啊想想我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我不回去我要回京都我是死是活用不著你們管!」
你要回京都?!
你要回京都你就悄悄的就走唄在這裡喊得驚天動地卻又不肯挪動半下腳步這分明就是想找一個陪伴的那我豈不是也要跟著一起倒霉?
「公主你不就是覺得受委屈了有氣憋著心中難受麼這好辦啊!」
尉遲疾鬼鬼鬼祟祟的向四周環視了一眼黑暗中負責保護玉疏公主的族兵相距最近者也有二、三十步遠不用擔心能夠聽到他的話語但尉遲疾還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神秘的說道「你也可以打陸恆啊。你也可以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給陸恆一巴掌那不是什麼氣都出了麼?」
「打陸恆?」
這個提議讓玉疏公主一下子從草地上蹦了起來是啊我也是可以打陸恆啊光顧著傷心了怎麼把這碴給忘了?
玉疏公主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幻想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給陸恆一巴掌讓陸恆的身子隨著一聲脆響在空中就像陀螺一樣快速旋轉。那情景真是越想越覺得痛快。
玉疏公主兩眼發光修長美好的身段洋溢著躍躍欲試的衝動就如發現老鼠的貓。
而尉遲疾也在一旁咧著嘴角悄無聲息的偷樂不已心想陸恆叫你逼迫我這次我也讓你出出醜。
卻不了興奮了一會兒玉疏公主臉上的喜悅神情漸漸收斂最終變為了為難的樣子。用蚊蚋般的聲音說道「不行我、我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怎麼會下不了手呢?
在這瞬間尉遲疾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向刁蠻任性、強橫霸道、毫無道理可言的玉疏公主竟然說她下不了人?難道讓陸恆一巴掌給打傻了?難道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尉遲疾用怪異的眼神瞅著玉疏公主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我是下不了手啊!」
玉疏公主苦悶的說道「這些日子每當陸恆那個混蛋欺負我時我都想過拿著馬鞭狠狠的抽他一頓可每次馬鞭揚起來後看見他臉上的那道傷疤我就又不忍心下獵手了。每次馬鞭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上一次在廷尉府的大堂上就是因為我把他打得太犯了所以才留下了那道傷疤而陸恆說他一點都不怪我……」
此刻的玉疏公主在月色下清純如夢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羞澀和甜美。
尉遲疾瞪大了眼睛嘴張的能吞下一枚鵝蛋。
陸恆臉上的那道傷疤?陸恆臉上的傷疤分明是自己當初用箭射陸恆時陸恆閃避不及而留下來的傷疤啊!怎麼跟玉疏公主扯上關係了呢?
噢我明白了陸恆你這個混蛋一邊跟我賣好~~尉遲你看你把我臉上整出這麼一道傷疤破了我的相我可都沒怪胸我夠朋友吧!~~讓自己心生愧疚一邊又用同樣的話去麻木玉疏公主陸恆你小子也太、太……
尉遲疾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世上一切有關卑鄙、無恥之類的形容詞用在陸恆身上似乎都不過分在義憤填膺之下尉遲疾決定他要向玉疏公主舉報陸恆他要讓陸恆布下的騙局大白於天下。
就在這時卻聽玉疏公主繼續說道「是陸恆那混蛋喊你來找我的吧聽你這麼一解釋我覺得也可能是我錯怪陸恆那混蛋了但這口氣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出的可我又狠不下心來打陸恆那混蛋……」
但慢、慢、慢!
從玉疏公主的話語中可以聽出這個小丫頭片子分明中毒已深對陸恆可是大有情義如果自己跟這小丫頭片子說陸恆臉上那道傷疤是我整出來的跟你沒什麼關係這小丫頭片子會不會因為心痛陸恆而遷怒於我?會不會代替陸恆來報復我?
尉遲疾越想越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太有可能了陸恆和玉疏公主這對公母從來都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怪胎。
想想玉疏公主的諸多可怕手段尉遲疾下意識的渾身打了個冷顫幸虧沒有說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啊!此刻的尉遲疾就跟吃了一隻蒼蠅還不能吐出來似的噁心。
只聽玉疏公主說道「尉遲我想到了一個方法既能讓我出了心中這口惡氣又不用擔心下不了手如果你肯答應我便跟你回去!」
「辦法?什麼辦法?」尉遲疾好奇的問道。
玉疏公主眨動著亮晶晶的眼睛問道「尉遲你跟陸恆是女朋友吧?」
「這個……」尉遲疾不明所以的回答道「可以這麼說吧。」
「這樣吧你便把你當成陸恆給上一巴掌。這樣我就可以出氣了……」
「你是說要打我?!」
尉遲疾身子猛的一晃覺得自己彷彿挨了一悶棍這世上還有天理麼?他臉紅脖子粗指著自己的鼻子再次大聲確認道「你是說要打我?!讓我代替陸恆挨你一巴掌?」
「是啊!是啊!這樣不但我出氣了而且陸恆那混蛋因為自己而連累女朋友挨揍他一定也會心感愧疚以後就不敢再打我了。」
「我打你打得越狠陸恆那混蛋的心中就越會愧疚的……」
玉疏公主因為自己想出了如此絕妙的主意而滿臉發光。連連點頭全然不顧尉遲疾的臉色已然發青在那裡自顧自的挽起袖子來看那架式一巴掌能把人抽出二里地遠。
愧疚?就算是陸恆曾經有過愧疚的這種情緒恐怕也早就讓狗給吃了。
「公主你還是回京都去吧一路走好。」
見勢不妙尉遲疾掉頭就跑只是他身負重傷渾身上下裹滿傷巾嚴重影響了行動的迅速沒跑兩步便被玉疏公主攔住了去路看著一步步逼近的玉疏公主尉遲疾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被惡狼盯住的小白兔。
「公主你別打我我跟陸恆不是朋友我跟陸恆那混蛋是仇敵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啊……」可他已經閃避不及了。
「啪~~」
隨著一聲脆響尉遲疾的身子以拋物線的姿態飛向了半空又重重的砸在了草地上發出轟然巨響泥土和碎草飛濺他身上大小不一的作品登時迸裂傷巾倏然綻放的嫣紅觸目驚心。
就在尉遲疾趴在地上疼痛欲死、滿眼金星、不分天南地北之時耳邊傳來玉疏公主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這感覺真爽!尉遲你再讓我打一巴掌好不好?!」
蒼勁的牛角號響徹夜空。
黑暗中玉疏公主在前尉遲疾在後向聚兵處走去在玉疏公主晶瑩如玉的臉頰上還有著明顯的指痕雖用輕紗遮住但如果仔細瞅還是能夠看出不過玉疏公主的神情舉止卻已恢復了平日蹦蹦跳跳的輕鬆。
而尉遲疾呢唉還是不要提尉遲疾了那根本就不是一張人臉而是豬頭紫紅的嘴巴一張一張的發出無聲的咒罵目中流露出來的淒婉讓每一個目睹的人都心酸不已。
此刻關於氐卜族落群的屠殺已經接近到了尾聲玉疏公主和尉遲疾心中都明白馬上就要急行軍了不知這次的路線又有什麼新的變化。
玉疏公主看見陸氏族兵們用木桿搭成架子又在架子上堆放羊氈、牛皮等易燃物品把戰鬥中死去的陸氏族兵放在架子上然後點燃烈焰升騰不時發出「辟啪」炸響焦臭的氣味刺鼻難聞。
還有的族兵正在把戰鬥中的重傷者綁在馬背上因為一會急行軍時戰馬狂飆起來別人難照顧到他們只有綁在馬背上才不用擔心掉隊只是那種綁法便是一個好好的人在急行軍後恐怕骨頭也會被顛散。一名身受重傷的族兵痛苦的喊叫道「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眾人寂寂片刻後一名隊長正從腰間拔出短匕而無表情的走了過去不知他輕聲跟那名重傷者說了句什麼接著便以果斷的手勢把短匕刺入了重傷者的心口。
垂死的慘叫分外淒厲。
看到這一幕玉疏公主的腳步不由微微凝滯雖然她心中明白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但她還是無法接受「為什麼要自己人殺自己人呢可以找一個無人的地方把傷者藏起來可以……」
說著說著玉疏公主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說法不夠現實。
「對自己人狠才能對敵人更狠要想打敗凶悍的敵人就要先把自己變成惡魔!」尉遲疾沒好氣的解釋道他現在一說話渾身上下便沒有一處不痛。
「那那要是受重傷的人是我呢?陸恆會不會……」
玉疏公主在心中既有些期許又有些恐懼的悄然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