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看著跪倒在地驚恐顫抖、面色慘白的張進看著在張進的周圍那些目光黯淡下意識躲避自己注視其他的門閥世族的領軍者看著那些一臉驚畏的禁衛軍統領們
甚至李壽覺得自己的視線穿越了距離和黑暗透過火把的光亮能夠清楚的看見在廣場上那兩萬多名被圍困的族兵們投射向高台之上目光中的怨恨、憤怒和深深的懼怕
此刻整個廣場之上除了火焰跳躍並發出的辟啪聲還有戰馬的嘶鳴便是沉重壓抑的呼吸掠過的北風似乎也被這肅殺的場面所驚駭而凝滯停頓。
李壽覺得這場在他可以安排下的殺戮已經達到了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這場殺戮對於李壽來說是一場豪賭的開始。
李壽知道景宗皇帝懼怕自己掌握兵權但同樣在皇族之中有沒有人比自己更適合領軍出征於是景宗皇帝讓自己來擔當右路軍的統帥來擔當這些門閥族兵們的統帥這樣就算是自己真的想造反那些族兵們也絕對不會擁護自己。
不過景宗皇帝在擔心自己造反的同時又絕對不希望自己死亡。
因為自己如果在征戰中被殺死或者被門閥族兵們暗算而死變少了一個對付門閥世族的強力抗衡人物從皇族勢力方面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所以景宗皇帝從他最精銳的禁衛軍中挑出了五千人來跟隨自己一起出征並且再三叮囑那些禁衛軍的統領者。一切都要聽從自己的吩咐不得稍有違逆。
對於李壽而言他真正可以信託的力量是那三百多名貼身親衛這些親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大多數還隨他一起在戰場上征殺過不但是用錢喂出來的同時也經歷過鐵與火的考驗。
不過那五千多名禁衛軍士卒暫時也是李壽手中極具有威懾性的力量。
其實按照李壽的計劃應該是在更早的時候在聚集到無終城大營的族兵們還沒有達到上萬人的時候。就應該上演今夜的這一幕給這些族兵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對自己產生懼怕、懾服的心理然後當每一批新的族兵加入再以殘暴的手段打壓那些新到的族兵這樣更容易控制場面更有把握一些。
恐懼是一種需要日積月累並不斷加強的感覺先以雷霆之威再通過打壓新到的族兵才能使老的族兵更加畏服這時候再施捨弱小的利益好處。就能夠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因為有幾件事情需要同時展開李壽到達無終城大營的時間便晚了些時日無終城大營的族兵已經聚集到了二萬多人使李壽的計劃變得有些冒險了起來。
現在看來雖然冒險。但局面已經被成功控制住了整個事情還算是圓滿。
李壽知道自己以這種血腥手段來控制這些族兵是很冒險的一種行為。更不用談不上忠誠度的問題了如果真的領這些族兵們上戰場打仗很有可能會有人在背後捅自己的黑刀子呢。
但李壽不在乎因為他之所以想控制這些族兵想讓他們對自己產生畏服心理根本就是想要利用他們根本就沒指望他們會真心追隨自己。
就算是那些禁衛軍的士卒因為忠於景宗皇帝所以也是李壽暫時利用的力量。
其實一個統帥要想把軍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有更多更隱蔽的方法完全可以不用這樣血腥、暴力和直接只要行兵打仗就可以利用敵人的刀來完成自己的心意有著多年領兵征戰的李壽對那些陰詭的害人方法都是爛熟於心只是他完全沒有機會去施展那樣的手段。
之所以沒有機會是因為整個右路軍的征伐計劃實在、實在是太他媽的陰毒了雖然他是右路軍的統帥也根本就沒有領軍出戰的機會。
據瞭解右路軍征伐計劃的制定者便是在武英殿中用參贊軍機之權大齊帝國的一代軍神太尉陸平。
李壽坐在虎皮大椅中感覺整個廣場上那種緊張的氣氛漸漸的平緩了下來他臉上露出一絲既嘲諷又滿意的笑容他值得最危險的時候已經渡過。
任何事情都要有張有弛才更容易掌控如果過份的壓迫反倒會使事情激化而出現不可以測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只選擇二百多名族兵來殺死立威的原因。
二百多名族兵是一個既能讓所有人恐懼、懾服又不至冒著殺頭危險而發動嘩變的數目。
李壽站起身來宣佈道「今天的點卯就到這裡了希望所有人回去後都來學習軍紀軍紀如山不容違背五十四斬、十七律這是所有人都要背熟的我李壽奉命統軍便是要嚴格要求絕不容情!」
「其實我這樣嚴格要求也是為了大家好啊訓練時多流汗戰鬥時才能少流血今天殺了這麼多人本帥也是萬不得已啊因為唯有這樣才能讓各位明白軍紀的殘酷和不容違背。」
「不遵號令者殺無赦!」
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斬釘截鐵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殺氣騰騰和濃濃的血腥氣味。
在李壽以整肅軍紀這頂大帽子的扣壓下在閃著血光的槍尖刀鋒的威脅下那些門閥世族的領軍者那些族兵根本就駁辯不得只能自認倒霉。
隨著李壽的手勢禁衛軍們開始收隊。一些族兵們從禁衛軍讓出的缺口衝了出去來到那二百多人伏屍血流成河的修羅殺場中尋找自己的族人慘慟的哭聲響了起來只是在那些黃金甲士惡狠狠目光的注目下。便是痛哭也不敢放聲盡情。
看著那些門閥世族的領軍者面露畏懼和悻悻之色的離開高台李壽心中明白這些門閥世族的領軍者打著小算盤恐怕是等代表門閥世族利益的監軍。江南李氏門閥的揚烈將軍李敢來到大營之後再聯合起來與自己為難。
李壽冷笑不已因為監軍李敢永遠都不可能出現在無終城的大營之中了李敢的身軀在這個時候應該已被江魚啄食的只剩下纍纍白骨了吧。
或許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呢~~李壽充滿惡意的想~~
當晚李壽睡夢正酣忽然一名親衛把他喚醒小聲說道「稟報大帥在大營門口站崗的禁衛軍過來報告說。來了一隊門閥世族的族兵此刻正在大營的門口呢請求入營、覲見、休息。」
「來了一隊族兵?」
李壽睡意朦朧漫不經心的問道「現在時什麼時辰?這隊族兵有多少人?是那個門閥世家的族兵?領軍者是誰?」
「報大帥現在已是寅時外面正下著雪冷的緊呢聽站崗通稟的禁衛軍士卒說這隊族兵是冒雪前來的。有三千多人是江北陸氏門閥的族兵領軍者叫陸恆。」
「陸恆?」
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啊。
隨後李壽從床上坐了起來眼中睡意全無。他想起來了這個陸恆是太尉陸平的幼子在去年年初時因為五十多名禁衛軍士卒死亡的兇殺案而鬧騰地沸沸揚揚的那傢伙。
在審理陸恆的案子時自己還收到了太尉陸平的黃金呢請求保持沉默因為當時正跟龐休鬧得不可開交不希望再得罪太尉陸平所以也就閉口不言目睹了整個案子在太尉陸平的操縱下使陸恆無罪釋放最後被景宗皇帝逐出京都。
想不到偌大的江北陸氏竟然會派一個少年來擔當領軍征伐匈奴這樣的重要職務?
李壽一邊在心中感到奇怪一邊又清楚的知道陸恆那可是一個人所周知的膽大包天的傢伙小小年紀便敢殺禁衛軍如果不能把這小子懾服很有可能會破壞自己的大計呢。
如果不能懾服便要想個由頭把陸恆這小子殺死不但可以再次立威還可以借此報復一下太尉陸平那個老不死的制定出這樣一個陰損計劃來便自己有力難使。
「現在時什麼時候?!現在時半夜豈有半夜入軍營的道理如果有敵軍或奸細混進大營怎麼辦?我李壽身為一軍統帥豈能視全軍安危與不顧。」
李壽叮囑自己的親衛道「你現在就去到大門口把這話原原本本的告訴那個陸恆就說我右路軍統帥李壽命令他們在營門口肅立等候等到明日天亮升帳時再報名入營。」
那名親衛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全部記下掀簾從帳篷中走出。
一股凜冽的寒風順著被掀起的門簾吹了進來還帶入了幾片鵝毛般的雪花。
李壽打了個寒顫連忙把身子縮回溫暖的熊皮大氈中心中盤算著陸恆領著的江北陸氏的族兵半夜來叩營定然是因為什麼原因錯過了宿頭想來一定又閒又乏自己命令他們在營門口肅立等候但這樣大的風雪這樣冷的天氣他們一定會想辦法來紮營露宿哼到時候自己便可以治陸恆一個不聽號令的罪名。
陸恆到了明日你的小命便掌握在本帥的手中是死是活就要看本帥明日醒來時的心情了。
李壽帶著冷酷而得意的笑容再次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