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縱橫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山雨欲來
    原本充滿傷情離意的盛舞之會因為陸恆的一句調笑眾女或嬌嗔或輕啐恰似百花迎風綻放各自有著萬千風情一時間讓人感傷的離意倒可忽略不計了整個大廳春意迥然。

    當陸恆把他的那雙魔爪極為**地向一名舞孃伸出本來整齊如一的歌舞隊列便在接二連三傳出的嬌呼聲中破壞無遺就連坐在高台之上白衣似雪的趙萱撫出的琴音都陡然有了幾分蕩意。

    「今夜少爺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神勇無敵!」

    正因為即將的遠離正因為歲月的流逝充滿了未知的恐懼所有人都知道良宵苦短歡會難再所以隨著陸恆豪情萬丈的話語之後大家都不再顧忌放開懷抱就連最為羞澀而嫩的趙萱最後也在眾人的攛掇下放下了矜持在亮如白晝的燭光中和陸恆當眾歡好。

    幾家歡樂幾家愁。

    也是在這個夜晚在陸恆胡天胡帝肆意荒唐的時候冷清如鬼域的廷尉署裡面色慘白的郭寶忠在臥室之中以毅然決然、慷慨取義的姿勢飲下了一杯烈性毒酒。

    ∼∼阿玉月兒∼∼

    他忍受著腹中傳來刀刮般的疼痛輕聲呼喊著早已逝去的愛妻的名字和這十多年來生怕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所以只能採取偷窺或在夢中與之相見的女兒名字怒目而亡。

    在生命離去的最後一瞬間郭寶忠的腦海裡浮現的竟然是在當日抓捕陸恆時在蒼鷹展翅般的天台上所看見的那雙眼眸。冷酷、冰寒、無有感情這讓郭寶忠忽然想起一個極為尖銳的問題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陸恆這樣的兇手和讓女兒生不如死相比有何區別??!!

    郭寶忠那雙如商參二星永遠分離的瞳孔因為這個問題的忽然性和殘酷性猛然睜大到了極限。他臉色猙獰定定望向虛空的一點。當生命的最後一絲氣息離他而去時他的兩個瞳孔竟然奇跡般的鎖定在了一處。

    薄霧初起的清晨。

    距離太尉府大門東南角地三百多米處就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樓——醉仙樓樓高五層環軒雕欄丹漆青瓦極為氣派。在飛簷斗拱處斜斜伸出青色巨幅酒幌在清晨的微風中飄搖飛舞。

    正對著太尉府大門的五樓雅座可以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大門處的一切動靜。

    一名漢子哨兵般的站在窗口凝目遠眺。

    還有四名漢子坐在桌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盤水煮花生米。

    雖然所有的人穿的都是尋常衣衫但他們身上流露出來的慘烈森殺氣息還有無論是站立還是端坐都充滿力量的肌肉再加上放在桌邊的制式腰刀都昭示著他們的身份來歷。

    坐著的四名漢子中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頭束紅纓冠垂著兩條青色絲帶風采峻然。

    這少年身材削瘦但手臂卻極長坐在那裡玩弄著一張鐵臂強弓。

    這張鐵臂強弓顯然是特製的精鐵為體玄黑晶瑩的牛角為柱有著優美的弧度就如半輪彎月在掛弦處是兩頭雕刻精美的怒龍而弓弦不知用的是什麼材料所製幾近膠質泛著暗紅色隨著少年扣指輕彈嗡嗡輕響弓弦顫抖著如遊走不定的一抹火焰。

    「今天啊我估計是白等。」

    一名首領模樣的大漢落筷如飛的夾著花生米含糊不清的說道「皇上雖然命令陸恆離開京都卻沒有說出具體的時間陸恆就算是呆上七八天再走也不算違制。」

    「那我們就這樣一直盯下去!」旁邊的一名矮壯漢子接口道語氣中有著誓不罷休的堅決。

    另一名大漢說道「只要他敢露頭咱們就跟上去出了城只要公子爺一箭定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向推崇的那名少年公子笑了笑「尉遲少爺這次可是把大統領的『天王弓』都給拿來了呢取那陸恆的性命易如反掌。」

    「是啊是啊。」

    其他兩人也跟著說道望向尉遲疾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尊敬對於這位少統領的箭術他們都是極為佩服的。

    尉遲疾微微上挑著嘴角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自負淡淡道「大家也不要太小看他了五十多名禁衛軍兄弟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死在他的手上大家還是小心一些才好。」

    「不過我想他就算再了得也休想逃過『天王弓』的全力一擊」

    就在這時那名負責眺望的大漢忽然揚聲叫道「快來看啊太尉府的大門開了。」

    四個人迅速離開座位向窗口走去。

    只見太尉府的大門轟然開啟接著是兩名家將打扮的壯漢牽著三匹高大的駿馬從大門口走了出來馬背上駝著簡單的行李輜重接著是一名少年氣宇軒昂的走了出來。

    這名少年的手中拿著一柄帶鞘長刀身材並不如何高大但他的身上卻彷彿有著磁鐵般的吸引力隨著他從門口走出樓上的眾人都下意識的把目光投注過去。

    因為距離遠再加上微起的薄霧根本就看不清那少年的面目但站立的身形灑脫的舉止特別是縱身上馬的英姿都透露著這少年的卓絕不凡。

    無需證實所有人都已認定這少年定然就是這些天成為傳奇人物的血案兇手——陸恆。

    尉遲疾雙目放光唯有射殺這樣的高手才能顯示出自身的強大。

    「看樣子他們走的是西門邢三你去牽馬張兄你回大營招呼其他的兄弟隨後追來我們三個加上尉遲少爺先遠遠的跟著他。看看他們是不是就這三個人一路上我們會留下記號的。」

    首領大漢有條不紊的分派著他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腰刀盯著遠處縱馬而去的三匹輕騎目射凶光。

    而尉遲疾則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天王弓」放在弓囊中掛在腰間最順手的位置又把放在牆壁處的箭靠背在後背上九支長箭的血羽迎風輕顫就如孔雀開屏般艷麗。

    剛才那個顯得有些懶散的少年公子在此刻流露出一股刀鋒般的剽悍。

    禁衛軍大營和醉仙酒樓相距有十五里左右負責去叫人的張佐快馬加鞭地向軍營中狂奔而去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的一百多米處有一個灰色的身影如星丸跳擲一步不落的緊緊跟隨並不時發出一兩聲輕咳。

    太尉陸平站在泥金盤花大缸前興味盎然的瞅著數尾金魚在清水中游動嬉戲並不時把手中的魚食投灑而下。

    初升的陽光透過薄霧照在他臉上在二十多天前還介乎灰白之間的鬚髮此刻閃亮如銀原來縱橫交錯的臉上皺紋似乎也更加深刻了。

    寬袍高冠的方仲行從月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苦笑道「恆少爺已經走了元達兄你還真忍心呢連送都不肯送一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從來都不送人的。」

    太尉陸平淡淡說道他把手中剩餘的魚食全都灑在缸中「我聽趙升說常崧出去了。」

    「嗯他說他手癢了誰攔都攔不住。」方仲行歎了口氣道「還有四個人綴著恆少爺他們的後面一起出城去了常瘸子說這四個人他不管正好用來檢驗一下恆少爺究竟學會了他幾層本事。」

    「還有剛剛傳來消息廷尉郭寶忠在他的府邸中飲毒酒自盡而亡宮中已經下了聖諭說郭寶忠身為九卿之高官竟敢在擔負國家重擔之時擅自自盡而死分明是輕忽國事誅九族。」

    「哦郭寶忠竟然自盡了?」

    這個消息多少有些出乎太尉陸平的意料「仲行你不是調查過麼這郭寶忠出身貧寒從小而孤妻子又早死這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全都無人這個誅九族又是如何誅法?」

    聽到太尉陸平的這聲詢問方仲行也不由笑了起來道「是啊在皇上下完詔諭後檔案司的侍郎就把這個情況稟報了上去可把皇上給氣壞了聽說接連摔碎了兩柄玉如意呢一個勁的念叨著『怪不得怪不得』最後詔令只要是在廷尉府邸當差的嚇人、僕役統統都在株連之列。」

    「自從郭寶忠昨夜死後那些下人、僕役們便開始席捲府中的財產有的人甚至盤算著要把花壇、照壁也給賣了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誅殺之列特別是一個老家人一輩子兢兢業業在昨夜的騷亂中沒有把持住自己偷了一個掉了漆皮的舊馬桶想不到今日也被鎖拿誅殺悔恨得老淚縱橫那冤枉聲喊的半個京都城都能聽見呢。」

    「可歎啊」

    太尉陸平輕聲歎息不知是為郭寶忠還是為那名晚節不保的老家人「仲行我是答應過郭寶忠的要讓他的女兒當咱們太尉府的兒媳婦你這就找人下聘禮去吧要隆重一些。」

    「好我這就去辦不過這件事咱們可都忘了跟恆兒提起了。」

    方仲行小心翼翼的說道「再說了雖然恆少爺血案嫌疑人的罪名在官面上是被洗清了但在市井傳言中恆少爺可還是不折不扣的兇手呢那待月姑娘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媛上門提親人家可不一定會願意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陸恆那混小子說話的份?!」

    太尉陸平霸氣十足的說道「我陸平從來都不失信於人郭寶忠以死明志我陸平更不能失信於他這件事你看著辦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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