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弄錯,沒弄錯。」兩個和尚馬上堆起滿臉的笑容,非常高興的接過了彭白手中的菜盤,然後放在了身後的一張專門用來記錄誰進入了藏經閣二樓,放著幾張紙的桌子上。
「兩位師兄慢用,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彭白恭敬地說道,然後雙手合十,轉身走了出去。
彭白繞著藏經閣轉了三圈,直到晚課結束的鐘聲響起,這才重新進入了藏經閣當中。
從裡面關上了藏經閣的大門,這個是彭白在昨天晚上看到的,藏經閣每天晚上在晚課鐘聲響起的時候就要關閉藏經閣的大門,任何人都不能出入藏經閣了,而實際上,從晚課開始,藏經閣就不會有人來了,當然,今天晚上彭白是一個絕對的例外。
兩個和尚趴在了桌子上鼾聲大作,桌子上放著四個空空連洗都不用的盤子。
「貪吃的下場。」彭白笑著繞過了兩個和尚,進入了通道,沿著樓梯上了藏經閣二樓。
推開藏經閣二樓,彭白有種回到了藏經閣一樓的錯覺,在二樓當中,竟然又是一個由書架組成的迷宮,與一樓不同的是,在二樓當中竟然飄散著一股菜品的香味。
「鴨子、雞肉、豬肉、羊肉,哈哈!還有狗肉。」彭白抽動鼻子,馬上分辨出了空氣當中飄散著的那種肉類獨特的味道。
彭白順著這個肉類特有的香味在迷宮當中繞來繞去,終於,他看到了在藏經閣南邊的一個角落當中,有著一個非常大的空地,在這個空地上,擺放著一應廚具,還有很多裝著東西的袋子,一個非常胖,彭白估計至少有自己一個半重的大胖和尚,左手捧著一本書,右手則拿著一個菜鏟在鍋中翻騰。
看著這個胖和尚翻轉菜鏟的手法,彭白就可以肯定,這個胖和尚肯定是一個有著高深廚藝的廚師。這種翻轉菜鏟的手法,彭白在樂小刀那裡就曾經看過,至少彭白現在只掌握了其中的形,而無法掌握其中的神髓。
「奇怪,不對啊!為什麼會錯?究竟少了什麼呢?」胖和尚用菜鏟從鍋中沾了一點湯汁,放在唇邊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奇怪地自語道。
「這位師叔,有什麼困難啊?」彭白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然後雙手合十輕聲地問道。
「啊!」這個胖和尚被忽然出現的彭白嚇了一跳,手中的菜鏟掉在了地上,在如此安靜的空間中,這種金屬落地的聲音分外的刺耳。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胖和尚手忙腳亂地拾起了地上的菜鏟,丟到了邊上的一個水槽當中,然後指著彭白驚訝地問道。
「我?我就是這麼進來的,我叫彭白,法號明日,是一個廚師,我想要跟隨大師學習齋菜的製作方法。」彭白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當然,就這麼進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彭白總不能說自己是用安眠藥弄倒了兩個看門的和尚,然後就這麼進來的吧!
「廚師?好,如果你能夠幫我解決這個難題,那麼你就可以跟我學習齋菜的烹製了。」胖和尚看著彭白,半信半疑地說道。
「什麼難題?」彭白忘記叫師叔了,不過他本身就不是這個天緣寺當中的和尚,所以這個稱呼對彭白來說確實可有可無。
「如何能夠讓羊肉的味道融合到白菜當中。」胖和尚顯然也不擅長什麼師叔師侄的叫法,所以也沒有在意彭白的話中是否帶上了尊稱,直接開口問道。
「如何讓羊肉的味道融合到白菜當中?我沒有聽錯吧?」彭白奇怪地問道,眾所周知,白菜和其他的青菜想要入味簡直就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情了,用正常的想法也不可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啊!無論是放在什麼材料當中,白菜這種清淡當中微微帶著甜味的蔬菜都可以很好的入味。
「你過來,你製作一次我看看,我怎麼可能說錯嘛!羊肉的味道根本就無法融合到白菜當中啊!」胖和尚向邊上走了兩步,讓出了位置給彭白道。
彭白走上前,藉著明亮的燈光看向鍋中。
在這口家用的普通鐵鍋當中,白菜在湯水當中翻滾,一股羊肉的氣味散發了出來。
彭白接過了這個胖和尚遞過來的新菜鏟,在鍋中翻動了兩下,然後提起菜鏟放在唇邊吸了一下,將幾滴湯汁吸進了嘴裡。
「這個羊肉恐怕不新鮮了吧?」彭白下結論道,湯水當中雖然有了羊肉的味道,但是彭白感覺,這個羊肉肯定是過了保質期限了,因為味道並不純正,而且其中還帶著一股草木灰的味道。
「不新鮮?」胖和尚奇怪地說道,然後指了指彭白面前正在翻滾著白菜的鐵鍋沒有再說什麼。
彭白不明白胖和尚的意思,不過他也覺得這種事情是不應該出現的,除非是賺黑錢的飯店,否則做菜的時候怎麼可能使用不衛生,或者是過期了的材料呢?這不明顯是自己砸自己的牌子嘛!
彭白用菜鏟在鍋中翻動了幾下,臉色一變,他終於發現不對頭的地方了。
「這……這裡面根本就沒有羊肉?難道你用的是羊肉粉或者是羊肉湯?」彭白驚奇地問道,因為他在鍋中根本就沒有看到一絲羊肉的痕跡,而更讓彭白吃驚的是,藉著燈光,彭白髮現這個鍋當中竟然連一絲油星都沒有,這怎麼可能?
「這裡是寺廟,天緣寺的規矩很多,其中不允許吃葷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你以為我不明白羊肉怎麼入味到白菜當中嗎?現在的問題是,我根本就沒有使用任何和羊肉有關係的東西。你讓我怎麼入味呢?」胖和尚無奈地說道,同時卻增加了彭白的疑惑。
「沒有肉類,不用任何肉品,怎麼可能?我至少聞到了羊肉、狗肉、豬肉等等肉類的味道啊!」彭白奇怪地四處看了看,在沒有發現肉類以後疑惑地問道。
「味道又不是非要從肉類當中提取出來才有的,這個是狗肉的味道,這個是羊肉的味道,這個是雞肉的味道,這個是……」胖和尚向彭白招招手,然後打開了一個又一個中等的蒸鍋,向彭白介紹道。
彭白用一個大勺翻動了胖和尚所指的蒸鍋當中的湯水,除了一些植物外,彭白連一點肉末都沒有看到。可是,肉類的味道是那麼地明顯,彭白身為一個廚師,嗅覺可是非常靈敏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搞錯。
「你聽說過肉桂嗎?」胖和尚看到彭白一臉的不敢相信,提問道。
「肉桂?當然知道了,肉桂又稱為牡桂、紫桂、大桂、辣桂、桂皮、玉桂,是一種傳統醫學當中使用的藥材,能夠充當佐料使用,也能夠治療一些疾病。」彭白馬上回答道。這種材料彭白曾經在王老醫生輸給他的那套藥膳書籍當中看過,加上彭白超人的記憶能力,複述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胖和尚顯然被彭白的話驚呆了,因為他沒有想到彭白竟然這麼瞭解肉桂,可是更驚奇的是,彭白既然知道肉桂,為什麼不知道這些鍋當中的材料呢!
「我只是從書本上面看過。卻從來沒有在菜品的烹製過程中使用過這種東西。」彭白看著胖和尚奇怪的表情,馬上明白了胖和尚所想的事情,接著不好意思地說道。
「原來如此,這個簡單,我告訴你就好了,只要你能夠幫我解決了白菜入羊肉味的難題,以後我就特別批示你進入這裡。」胖和尚笑道。
「不是要掌門師叔的允許才可以嗎?」彭白奇怪地問道。
胖和尚笑道:「掌門師叔?那個是我的師侄,你應該叫我師叔祖才對,這種小小的要求,沒有什麼問題的。」
「不對,如果你是師漢祖的話,那麼為什麼你說話當中都沒有佛語?難道說是那些和尚把你綁架到這裡專門給他們做菜的?」彭白猛的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和尚說話都帶著佛語,比如說叫誰誰誰,都是稱為某某禪師,或者是某某法號,不可能用單純的你還有我來說話。
「去,不用亂想,我是天龍禪師的編外徒弟,因為在外面犯了事情才到這裡的,我的級別夠高,但是對佛法可沒有什麼興趣,所以你也不用疑神疑鬼的,就當我是外面俗事的人好了,也不用叫我什麼師漢祖,把我叫老了。」胖和尚笑著解釋彭白的疑問道。
「怪不得,原來是天涯淪落人啊!」彭白啞然笑道。
「你也是被人追殺?」胖和尚奇怪地問道。
「是。」
「難道追殺你的是廚師門?」胖和尚繼續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彭白這下有夠吃驚的了,他可是只說了「天涯淪落人」而已,這個胖和尚竟然能夠猜到廚師門上。
「那確實是天涯淪落人了,可是你這麼年輕,為什麼廚師門會追殺你呢?你最多也就是剛剛入門的而已吧!」胖和尚笑著說道,不過又奇怪地問道,顯然對彭白的年齡和事實無法聯繫到一起。
「彭俊威是我的父親,被廚師門的人殺死了,他們想要斬草除根。」彭白忽然覺得這個胖廚師非常地和藹,在這個胖廚師的身上,有一種父親的味道,所以也不加隱瞞,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彭俊威師兄是你的父親?天啊!我說怎麼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竟然感覺這麼地眼熟,就好像以前我就見過你一樣,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我人龍之姿的彭師兄竟然有了兒子,哈哈!」胖和尚大聲地笑了起來。
「看來你叫我叔是正確的了,怎麼樣?想不想知道你父親……嗯!也許我還可以告訴你關於你母親的事情。」胖和尚笑道。
彭白連連點頭,有關自己母親的事情,彭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自己的父親不說,自己也無從尋找,他只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在生自己的時候難產去世的,也正是因為父親深愛著自己的母親,認為自己是殺害自己母親的殺手,所以這麼多年來才對自己不冷不熱,僅僅是盡一個父親的義務而已。
胖和尚笑著指了指邊上的桌椅,坐下後為彭白和自己倒了兩杯茶水,清了清嗓子,這才為彭白講述了起來。
彭俊威十五歲的時候進入了廚師門,當時胖和尚只有十三歲,和彭俊威分在了同一個師父的門下,自然就有了師兄弟的關係。彭俊威有著無人可比的天賦,在廚藝上面,更是同門所有人崇拜的偶像和學習的榜樣。十七歲的時候,彭俊威就成為了特級廚師,在廚師門當中也有了一定的地位。
平日裡,彭俊威對胖和尚非常地照顧,胖和尚的廚藝可以說有很大一部分是從彭俊威那裡學習來的。因此,胖和尚對彭俊威的感情有師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有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有師徒之間的感情,加上兩人性格都差不多,所以也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彭俊威二十歲的時候和胖和尚在出門歷練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位美女白倩倩,白倩倩是一個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吃過了一次彭俊威做的飯菜後就喜歡上了飯菜。確實,是飯菜而不是人,因為廚師是很少和食客見面的。不過白倩倩顯然對能夠燒製如此美味的食物的廚師產生了興趣,提出要見一見廚師,結果,一見鍾情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墜入了愛河,可是,加入廚師門的人,就像是進了和尚廟,七情六慾都要斬斷,你可以去專門的夜總會買醉,也可以找小姐,但是絕對不允許產生感情,可是年輕的,正好情竇初開的彭俊威又怎麼會記得這個。
二十二歲的時候,彭俊威在回山門開始更加高深的廚藝學習的時候選擇了和白倩倩在一起,然後兩人私定了終身,就有了彭白,胖和尚因為極力替彭俊威掩飾所以也觸犯了廚師門的門規。
終於在一天晚上,廚師門的殺手找上了門,這個殺手和彭俊威曾經相識,不忍心殺死彭俊威,但是卻必須要殺死白倩倩,結果彭俊威為了掩護白倩倩離開,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而就在殺手要殺死彭俊威的時候,良心發現,只要了彭俊威的左右手的小指和無名指,放過了彭俊威。
「我母親難道不是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的?」彭白奇怪地問道,如果真的和胖和尚所說的一樣,那麼自己的母親應該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母親是被她家族的人護送走的,因為她的家族連廚師門都不能得罪,但是同樣,她的家族也不能得罪廚師門,不過廚師門答應不再為難你母親,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我師兄,也是你的父親就是我護送走的,你們應該是在**市對吧!呵呵!那個小飯店還有我的股份呢!不過我因為也受到了廚師門的追殺,如果和你的父親在一起,就等於告訴廚師門,你的父親還沒有被殺死,因此,我在安頓好了你的父親以後就流浪在各個城市當中,憑借我的廚藝,倒也得到了很多大飯店的邀請。」胖和尚笑道,然後繼續說道。
「可是壞就壞在了這些大飯店和廚師門都有著剪不斷、看不見的聯繫,我的行蹤很快被廚師門的人掌握了,然後就派出了殺手追殺我,後來我幹掉了四個殺手逃到了這裡,就再也逃不掉了,廚師門竟然派出了頂級殺手,而且一次就是四個,我本來以為死定了,就在這個時候,天龍天虎兩位師父救了我。」
「後來我就呆在了天緣寺,安心地當上了一個齋菜廚子,反正我喜歡廚藝,天龍天虎兩位師父就讓我在這裡,讓我能夠專心地研究廚藝,呵呵!其實廚師門和這個天緣寺非常得像,同樣沒有什麼男女感情,我也樂得自在。」
胖和尚終於講述完了事情的經過,舒服地連喝了幾杯茶,顯然,有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能夠將埋在心中多年的事情說了出來,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輕鬆。
「那麼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彭白聲音哽咽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