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店舖外堂的取貨大桌子,上面鋪層塑料布然後再鋪層褥子,極其簡陋。雞店老闆真夠黑心的,三百元請了個切雞工外帶打更守夜的人。
「切雞?其實就是斷開骨頭嘛,你還記得寶哥是怎麼切豬腿的嗎?那樣切聲音小效果顯著。你琢磨一下……」餓死鬼劉風隨口答道。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就是無法判斷他到底懂不懂廚藝。每次彭白問起來,他都說自己不過是個美食家,對廚藝可是一竅不通。
彭白反反覆覆回想張寶切豬腿的情景。斧刀切入角度、力度,整個過程一遍又一遍回顧。終於忽然大叫了一聲:「我明白了!」可把餓死鬼劉風嚇了一大跳。
「明白就好!不過別老是突然發出叫聲,有時候人嚇鬼也會把鬼嚇死的,懂嗎?」餓死鬼劉風從「床上」突然跳坐了起來的,顯然是真被嚇到了。
「哦!鬼是人死了以後變得,鬼死了不還是鬼嗎?怕什麼?」胖子彭白揶揄道。
「鬼死了是什麼?我不知道,反正不會是鬼!」餓死鬼劉風撇撇嘴,冷哼道。鬼之聽說過打入無間地獄或灰飛煙滅或投胎轉世為人,不過真還沒聽說過鬼還會死!
「你想知道嗎?那我幫你一把,我讓你知道鬼死了後是什麼……」胖子彭白穿上衣服進了後堂。
打開保鮮櫃,胖子彭白抱出了一盆白雞倒在了鐵案板上。
「破開骨骼連接部位,掌握力度……」胖子彭白回顧著張寶切豬腿的場景,心中不斷提醒自己。
只可惜手上的動作笨拙得很,可跟心裡面想的完全走樣了。一刀下去,可跟他第一次切雞肉沒什麼兩樣,「匡當」一聲,鐵皮案板上發出了巨響。
「哈哈,真是個笨蛋!」餓死鬼劉風嘲笑胖子彭白。
「通!」一個雞頭飛進了餓死鬼劉風剛張大的嘴裡。切分不好,投射倒蠻具水準。
胖子彭白定了定神,認真觀摩面前雞的雞腿骨連接處,溫柔而堅定的眼神讓餓死鬼劉風全身發毛。那眼神那裡是看雞腿,跟看夢中情人沒什麼區別啊!
「開!」彭白手起刀落。不過結果很糟糕,雞腿可還是雞身連在一塊。因為用力太小,菜刀卡在了雞腿骨和雞身連接的骨頭當中,進退維艱了。
餓死鬼劉風廢了老半天勁總算吐出了雞頭,正想要又嘲笑彭白,彭白突然又叫了起來:「我明白了!」
「明白,你明白了才怪。白癡腦袋犯下野獸行為,你就不能和正常人一樣思考嗎?」餓死鬼劉風不遺餘力地打擊可憐的彭白。
「開!」彭白沒有理睬,又一次把菜刀砍在雞骨連接處。
這一刀總算修成正果,力道恰到好處,菜刀準確切在了雞腿骨和雞身骨連接處。刀鋒將骨頭連接完全切開,幾乎沒有聲音。右手手腕一抖一劃,鋒利的刀刃將雞腿切了下來。
「成功了!」彭白望著餓死鬼劉風,一臉驕傲地喊道:「哼,怎麼樣,小看我?」
「得,瞎貓也有碰到死耗子的時候,你這算什麼,再碰幾次死耗子就算你強……」餓死鬼劉風難以置信的看著彭白居然真的巧切了白雞。
「中,那給你多來幾個,免得你囉嗦不停……」剛才的靈感可是稍縱即逝的,於是也不多說,連忙起刀。手起刀落,不一會兒,白雞可都成了沒腿的。一堆雞腿擺在案板上。
「阿財,算你厲害。對了,給我燉兩隻雞腿吃,餓了。」餓死鬼劉風看著一堆雞腿愣了下後說道。
「這個……不行,這裡又不是我……」彭白說著神情黯然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想家啊。
「對不起,阿財。」餓死鬼劉風老練得很,看彭白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家,連忙表示歉意道。心頭暗罵自己還真是會引人傷心。
「沒什麼。風流,幫我看下雞脖子和雞腦袋連接處在那裡……」彭白連忙岔開話題。
痛苦自己來承受,何必讓朋友擔憂?餓死鬼已經死了,還是被砍頭的,夠可憐了。不過彭白不會忘記仇恨,雖然他不知道仇人是誰,但是他一定要報仇。
「手往下一點……對,就在那個地方。」餓死鬼劉風心知無法打開彭白的心結,也就只好在工作上幫下彭白讓彭白高興起來,所以格外認真。
「這裡嗎?雞骨連接處不應該是軟的嗎?」彭白按著雞脖子和雞頭的一處硬點迷惑地問道。
「白癡,事情有絕對的嗎?人大腿和小腿連接處是膝蓋,那膝蓋是硬的還是軟的呢?」餓死鬼劉風雙手抓著腦袋用力敲了下彭白的腦袋,連聲呵斥。
「你殺人啊,哦,我知道了……」彭白看到劉風做勢又要打,捂著腦袋連忙叫道。
確定了位置,彭白手起刀落,用切雞腿一樣的方式,非常輕鬆地就把雞頭和雞脖子給分開了。
「哦,雞翅膀呢?」彭白這下學乖了,非常謙虛地問餓死鬼劉風。
「在這裡。」餓死鬼劉風耐心地指出。
一人一鬼不知不覺就成了親密的朋友,相互扶持。漸漸地彭白把餓死鬼劉風當成了兄長,而劉風呢?自然也把彭白當成了自個弟弟。雖然一人一鬼年齡相差了四百歲,可投緣了,願意了,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胖子,你就不睏嗎?你不睡覺總得讓我睡一會吧?」天色漸漸放亮了,餓死鬼劉風打著哈欠,朝精神依舊亢奮的彭白抱怨。
「得了,你騙誰啊?鬼要睡覺嗎?大哥,你真當我白癡還是什麼了?」才剛明白了該在什麼地方,該用多大力氣下刀,活兒還剛學會,正需要鞏固,餓死鬼劉風就要撤了,這以後可不又要重頭來過,自然是不成的,胖子彭白沒好氣的頂道。
「喂!胖子,這些鬼知識,你可都從那得來的?」餓死鬼劉風聽了後鬱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