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西部的天氣開始轉涼,草色由綠變黃,好像補丁一般綴在大地上。熊海山披著一件紫色披風,傲立在海山城頭,看著一片白雲的陰影漸漸漫過法國人的營盤,不禁心裡沉重,但嘴上仍滿不在乎說道:「看來這些法國人知道厲害,是怕了我高山之王,來了十天了也不動進攻,天天窩著幹嘛,生孩子啊!」
白珍珠聽得臉都紅了,不禁鄙夷說道:「怕你?人家是為了保證第三軍團的進攻不會被你騷擾!」
「你不信他們怕我?」熊海山轉臉衝著白珍珠一笑,「我一會就證明給你看!」說罷熊海山大喝一聲:「蘑菇,給我備馬,我先把蓬卡人收拾了!」
白珍珠不由大驚,急忙拉住熊海山:「你瘋了?!聯軍加上蓬卡人的走狗至少有六千人,我們一共兩千多人,怎麼和人家拼?」
「你怕我死了你守寡?」
「你再胡說,再胡說我告訴乾媽!」
「哈哈,喊的還挺甜,這有了後台就是不一樣啊。」熊海山舔舔舌頭,微笑道:「放心吧,只是試探進攻,否則敵人也會覺得奇怪,我們太悠閒了。」
不顧白珍珠擔憂的目光,熊海山沿著城牆的石梯下去,見奧爾默特等將領早就準備停當,肅立在一旁。
「好了,點出五百騎兵,我們衝殺一場,武器都收好了嗎?」
「大人,清一色老式明火槍和拐子銃。沒有問題。」奧爾默特急忙大聲答道。他明白熊海山的意思。萬一把法國聯軍打痛了,他們一定會懷疑高山之王強大的火力,進而對策略重新調整。
正午時分。蓬卡族地新領牛鞭正帶著幾個手下圍著火堆吃燒肉,烤肉地焦糊味飄散在散落的軍營中,同時將一些黑灰撒在茅草搭成的帳篷上。
蓬卡人地軍營在法蘭西第二軍團軍營的左翼,大概駐紮著一千武士。這十幾天來他們過的很悠閒,天天吃肉喝酒還不用打仗,雖然武士們不大理解。但他們盼望天天都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就在眾人吃肉喝酒的時候,隱藏在遠方的蓬卡哨兵忽然將一隻響箭射向天際。尖銳地哨音劃破天空的沉靜,激起牛鞭一聲疙瘩。
他一腳將火架踢散,隨手拿起地上的皮甲大聲喝道:「高山之王來了,備戰!」牛鞭不傻,知道高山之王不敢動法國人,一定會來找他的晦氣。可他牛鞭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的武士一樣有火槍!
牛鞭很快集結起八百士兵。又仔細囑咐手下看好糧食和彈藥,這才率領眾人向修築好的防禦工事走去。他的目地很明顯,只要能打退高山之王的進攻,就是立下功勞。主動出擊他是不會幹的。
高山之王的騎兵隊比牛鞭想像中來得要快,就在蓬卡人佈置好防禦陣地地時候。地面開始震動,彷彿是千軍萬馬向他們奔跑而來。
眾人聽著這動靜,心裡暗自緊張,如此大的動靜,高山之王到底派了多少人,難道情報有誤,不止五百人?
隨著震動越明顯,牛鞭地臉色驟變,忽然大聲喊道:「全部撤退!」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從前方五百米的坡線上出現幾個黑點,接著一片黑壓壓的烏雲貼著地面向陣地呼嘯而來,是野牛群!
蓬卡人頓時魂飛魄散,這些野牛群明顯已經受驚,向他們開槍只會更加激怒他們。他們紛紛從戰壕中站起來,開始向後方奔跑。
大概有一千隻野牛從法國人專門設計的陣地上踐踏而過,並以迅猛的衝擊之勢將蓬卡人的軍營蹂躪一番,好在牛鞭現的及時,士兵傷亡不是很大。
然而牛群剛走,高山之王的旗幟已經映入蓬卡人的眼簾。這群該死的騎兵一直跟在牛群後面!牛鞭氣得七竅生煙,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牛群會襲擊他們了。驚魂未定的蓬卡人再次陷入混亂之中,膽小怕事的已經將逃命的目標鎖定在數里之外法國人所在的軍營。
槍聲和喊殺聲不斷響起,高山之王的騎兵隊好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從地面刮過,留下無數屍體,高山之王終於出現了!只見他一邊射擊,一邊揮舞著手裡的馬刀,刀起刀落,鮮血在空中形成不規則的曲線飆飛。很快馬刀就傷痕纍纍,最後高山之王索性將馬刀斜著插進一個蓬卡人的脖子,又從馬鞍旁抽出一把新的,繼續砍殺起來。
他就是高山之王!蓬卡人對這個惡魔的名字早就起了反應。除了這個名字代表的殺戮,蓬卡人歷史上最勇猛的領之一,西部名氣僅次於瘋馬的風之刃正是死在高山之王的刀下!
牛鞭大聲呼喊著,砍倒一個騎兵後,轉眼看到自己的陣型已經支離破碎,知道大勢已去,急忙帶著殘餘的士兵向法國人的營地逃竄。
直到黃昏時分,牛鞭和殘餘的三百士兵人困馬乏,始終沒有甩掉身後的追兵,好在法蘭西軍團的突前士兵營地現了異常,最終派出騎兵將狼狽的蓬卡人接進營區。高山之王的騎兵隊也隨之撤退。
蒙哥馬利將軍正在大營中整理地圖,聽到士兵的報告後頓時大怒,轉念想到小不忍則亂大謀,也只好生生嚥下這口氣。打狗還要看主人嗎,這個高山之王實在是太猖狂了!還有這個牛鞭,太不爭氣了,人家隨便用個詭計就打得他潰不成軍,如果不是以後用得到,蒙哥馬利一定會按照軍法處置他!
生氣歸生氣,這些殘兵敗將還要好生撫慰,蒙哥馬利歎息一聲,吩咐下去為這些人安排住所。
夜晚時分,勞累了一天的蒙哥馬
喊聲吵醒了。他急忙從枕頭下拔出手槍,大聲呼叫
「將軍。將軍大人。我們的糧倉和彈藥庫著火了!」衛兵話音剛落,巨大地爆炸聲響起,震得地面為之一晃。
「該死地牛鞭。我要殺了你!」蒙哥馬利臉都氣紫了,披上衣服,大步向軍營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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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藥庫的方向,熊熊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天。四處都能聽到嘈雜的呼喊聲和爆炸聲,慌亂地法國人用所有能裝水的工具開始在蓄水池裡打水救火。但火勢依舊沒有得到緩解。
軍營大都是用稻草和帆布構成。為了防水,這些稻草和帆布上都塗了瀝青,一旦燃燒起來,無異於火上澆油。而且此時正值秋風激盪之時,著火的稻草四處飄散,引燃其他的帳篷,大火在蔓延著。
也正是從這次軍營火災後,法國人正式認識到瀝青的潛在危險。開始謹慎使用。他們要幸運很多,幾年後倫敦一個麵包師的小碳條幾乎將整個倫敦捲入大火。
熊海山和一眾將領站在山崗上,看著火燒軍營地壯舉,不禁目眩神迷。
「海山。那混進蓬卡人的幾個華印士兵還能活著出來嗎?」白珍珠顯然對人命要敏感一點,擔心問道。
「放心吧。聽義父提起過,來自馬裡蘭北部的丘陵印第安人天生是隱藏和打洞的高手,他們會平安回來的!」熊海山微笑說道。日前他動進攻的時候,乘機將幾個來自丘陵地區的印第安工兵混進牛鞭逃亡的部隊。這幾人果然不辱使命,進入法國人地軍營後,乘著混亂就蒸了,並迅摸清糧倉和彈藥庫的位置。
白珍珠若有所思哦了一聲,比爾國王的知人善用她早就有所耳聞。今天看到這一幕她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不是每個領都能籠絡到人才地,也不是每個人才都甘願為自己的領拋頭顱撒熱血地。
「海山哥,你不是還埋伏了一隊人嗎,要不要趁亂衝殺進去?」蘑啃著牛肉乾,見熊海山心情不錯,湊上來問道。
「不行,還不是時候。」熊海山虎目爆射著精光,指著遠處的火光說道:「法國人有四千多人,軍隊分別收住四個方位。你們看,剛才燃燒的火光本來是練成一片的,現在則變成一塊一塊了,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法國人救火很有組織,他們試圖將著火的軍營隔離開來,然後逐個消滅。也就是說,他們雖然慌了,但並沒有亂。」奧爾默特冷靜分析道。
「對,而且我曾經交代過混進軍營的工兵,讓他們最好連馬廄也燒了,如今看來好像沒有成功,也就是說,法國人的機動能力還在,我們的進攻一旦受到阻礙,很有可能被他們的精銳騎兵團咬住。」熊海山說著話,透露出對法國騎兵團的顧忌。
和印第安人嫻熟的騎射不同的是,法國人對騎術的研究已經到很高的程度,騎兵的戰術組合可以說到了藝術化的程度,這點熊海山有很清醒的認識,這也是唯一讓他對未來戰局感到擔憂的地方。
隨著火勢漸漸熄滅,熊海山等人也踏上了歸途,一路上眾人全無倦意,顯得興高采烈,雖然更為艱難的戰局在等待著他們,但有了幾天的組合拳,他們心裡的鬱悶總算洩了不少。
法國人有點小看高山之王了,這是他們犯下的最大的錯誤。這場大火徹底激怒了蒙哥馬利,他和他的士兵過度依賴第三軍團的迂迴作戰,以至於將眼前的敵人給忽略了。如果不消滅高山之王,何以提升士兵的士氣,如果不消滅高山之王,指不定還有什麼偷襲等待著他。
蒙哥馬利終於決定向高山之王亮出軍刀。
三天後,蒙安娜和雷天終於要離開海山城了。熊海山帶著幾個親信秘密將兩人送到城門口,均是依依不捨。
「海山,能夠打擊法國人的氣焰固然很好,不過你要小心法國人的反撲,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撤退的路線都已經安排好了,不要硬來,該撤退就撤退,萬萬不可用強!」雷天欣慰看著熊海山,大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雷天叔叔,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海山,保重身體,不要讓我和你義父擔心。還有,不能欺負白珍珠,要是讓我知道了,等回天賜城一定重重罰你!」蒙安娜憐愛看著熊海山和眼圈紅的白珍珠,肅聲說道。
「乾媽,你也保重,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您的兒媳婦的!」
告別眾人,蒙安娜和雷天帶著親兵隊向落基山脈方向撤離。
「雷天,海山他們會有危險嗎?」蒙安娜還是不放心,關心問道。
「呃,蒙安娜領,」雷天撓撓頭,實在不知道如何稱呼這位國母,索性打個哈哈過去說道:「這次海山的行動雖然有些莽撞,讓蒙哥馬利提前動進攻,但這並沒有影響到整個戰局,只要海山按照預定計劃行動,不會出現問題的。」
「是啊,你們做事講究計劃,我就是害怕海山一衝動……」
「您放心吧,海山看似粗枝大葉,可心思卻很縝密,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他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或許我們更應該把他看成高山之王,而不是您和大人的義子。」
蒙安娜聽完雷天的話,若有所思點點頭。一行人漸漸融入夜色,消失在通往落基山脈的大平原上。與此同時,海山城的城頭被淹沒在一片炮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