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內還來不及製造桌子,一群人將蒙安娜領的頭號勇士,卡加按在地上。劉澤蒼正拿著一把粗糙的大鉗子,將鉗口插進卡加大腿的傷口中,扭轉片刻,將一顆鉛彈取出來。
卡加生就一頭鋼絲般扭曲的長,一隻眼睛好像剛剝皮的雞蛋,圓圓鼓鼓,另一隻眼卻好像針頭在臉上戳了一下,透出一點光來。他嘴上叼著的木頭幾乎要咬碎了,在子彈取出的一刻暈死過去。
「到底生什麼事?」熊天賜眉頭緊皺,大聲問道。
十幾個衣衫破爛的印第安人圍了上來,為一人表情悲憤,大聲說著什麼,依稀夾雜著「敵人」、「蒙安娜」等熊天賜能聽懂的名詞。
「這麼說,蒙安娜是遇到敵人了?」熊天賜眼前浮現出蒙安娜的面容,心中一緊。
「他說蒙安娜領戰鬥的時候不幸感染了天花,被幾個長老送往死亡谷。卡加他們堅決不同意,最後被長老的人追殺。現在有三百多個武士正向天賜鎮方向殺來!」不知何時,努馬,沉默的印第安人走了進來,終於張開金口,居然是英語。
熊天賜驚異看了努馬一眼,轉身對秦長空說道:「拉響警報,全體戒備。關磊,派偵察兵擴大範圍,在大峽谷附近警戒,一有情況立刻來報!劉澤蒼,卡加能醒來嗎?」
劉澤蒼聽罷,擦乾臉上的鮮血,從針囊中取出一隻簡陋的縫衣針,緩緩刺進卡加的人中穴。卡加呀的一聲醒來,見熊天賜在旁邊,掙扎著就要起來。
「努馬,你告訴卡加,我需要他動天賜鎮的印第安人,對抗侵入的敵人,記住,入侵者就是敵人!稍後我們會去救蒙安娜領。」
努馬知道事態緊急,急忙用印第安語將熊天賜的話轉述給卡加。雌雄眼卡加流著淚,點點頭,在兩個大明軍人的攙扶下,向外走去。
狂歡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精明的古力特和他的水手們早就全副武裝,排成隊列站在一旁。
大明軍人接到秦長空的命令後,也迅集合。當詫異驚慌的印第安人看到卡加渾身是血走來的時候,頓時意識到出了情況。
卡加表情激憤,一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另一隻眼也努力睜開,對著四十多個印第安人大聲呼喊著什麼,片刻,眾人沉寂下來,緊接著爆出震天的吼叫。
他們都是蒙安娜嫡系部落的,如今蒙安娜女領遭到暗算,他們豈能坐視?
「大人,要不要給他們槍,把火炮也架出來,轟死那幫***?」雷天一聽說有仗打,頓時來了精神,本來就讓酒燒得渾身熱無處洩,急忙問道。
熊天賜低頭沉思片刻,點點頭道:「取出二十隻槍,組成三排輪射的火槍隊,火炮一門,架在鎮口。現在形勢不明,不能過多暴露實力。」
天賜鎮的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卡加專門挑選了十位精於射擊的戰士編入雷天的火槍隊。由於語言不通,古力特、努馬和卡加在雷天的指揮下,對三十火槍手進行簡單的訓練。
當時的火槍比起現在的來那是沒法比,一槍放完後,要先將火藥填入火藥池和槍管,然後將鉛彈放進去,最後還要用送彈棍捅捅,才能出第二槍。
「現代軍事之父」,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現任女王克莉絲汀的父親,開創了三排輪射的戰術。
三輪排放主要是為了彌補射度慢的缺點,將火槍隊分成三排,一排裝銃,一排進銃,一排放銃,第一排射完畢後,退至第三排裝銃,第二排進至第一排位置放銃,如此輪流射,最大效率殺敵。
編製完成以後,三十人組成的火槍隊迅移動到鎮口外圍。工匠參軍盧向陽最初的設計此刻得到很好的應用,從鎮口往前推移三百米,除了中央的一條道路外,道路兩旁用橫木和泥土建成三條簡陋的戰壕,最適合進行防禦射擊。
在鎮口兩側各有兩塊高地,由於時間倉促,這兩個炮台還沒有建成,不過他們從船上拆卸下來的火炮屬於榴彈炮,炮口短粗,活動半徑較大,只要固定好了,火力覆蓋範圍要比普通的火炮更廣。
炮兵李傑身材矮壯,面色黝黑,雙手佈滿各種疤痕,多年的炮兵生涯讓他的雙手沒有一寸皮膚是光滑的。他帶著幾個好奇的印第安人將火炮推上高地,固定好,彈藥箱準備完畢後,又連說帶比劃現場傳授兩個印第安人裝填炮彈的方法,緊急之時,無法進行系統的培訓,也只好如此了。
沒有武器的印第安人也都自組織起來,有的充當勞力,有的身邊帶著彎刀和弓箭的,也開始備戰。
他們將池塘邊的蘆葦砍下來紮成捆,放在火上烘乾,然後用小刀在蘆葦的兩端刻幾下,裝上削尖的木棍,就成了一隻簡陋的箭矢。
片刻功夫,一大堆箭矢就做好了,整齊地擺放在小鎮廣場的中央。卡加這時在兩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低語了幾句,印第安弓箭手一哄而散,紛紛去鎮口附近尋找合適的埋伏位置。
還剩下十幾個印第安人面面相覷,見別人忙乎地熱火朝天,唯獨他們沒有任務,不由急得大喊起來。
看到那些分到火槍的和駐守炮台的同伴,他們嫉妒得要死,更重要得是,保護他們的朋友,保護他們的女領是他們的義務,哪怕他們面對的敵人是自己昔日的同胞!
熊天賜這時和努馬走了過來,說道:「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
「我要你們阻擊敵人,讓他們推進的度放慢,為我們的火槍隊贏得更多的時間,你們願意去嗎?」
努馬心中生出一股怒意,這樣的命令無疑是讓這些印第安人去送死。他不滿看了熊天賜一眼,還是忠實地將熊天賜的話轉述給印第安人。
那些印第安人流露出強大的戰意,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熊天賜覆雜地看著這些淳樸的印第安人,鄭重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將自己的腰刀摘下來,遞給為的印第安人。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熊天賜曾經目睹無數支這樣的敢死隊全軍覆沒在陣前,但他們的死卻保證了戰鬥最後的勝利,他們死得有價值!
單純的熊天賜可能對這些戰略犧牲感到麻木,可帶著二十一世紀人類價值觀的熊天賜此刻眼中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這被一直觀察他的努馬捕捉到。
一六四四年的第一天,大明軍人在美洲新年的第一天,充滿了狂歡的氛圍,也注定充滿殺戮與血腥,這是否是一個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