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佳佳原本以為張謙一早就會堵在門口等著興師問罪,她也正好借題發揮,乾脆就以性格不合為借口,分手了算了。可是沒想到張謙一直銷聲匿跡,好像石沉大海般,硬是到了中午才出現。
來了,就要來了。葛佳佳看著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的張謙,心裡給自己打著氣。
「走吧,吃飯去吧!我特意等著和你一起去吃飯呢!」張謙隻字不提昨天晚上電話的事情,就像所有一切都沒發生一樣,是那麼的自然。
可就是太自然了,葛佳佳才覺得不對勁,想要說什麼,還不知道該怎麼說。是要質問對方為什麼不提及昨天晚上的事情嗎?還是埋怨他在她需要人在身邊的時候他不在?
既然張謙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麼她也不好再說了,只能默默的跟在張謙身後,心裡卻在想著亂七八糟。
「怎麼了?想什麼呢?」張謙一出了校門,就把胳膊搭在了葛佳佳的肩膀上。葛佳佳很不習慣這個姿勢,晃了晃身,把他的手臂晃下去。他又一次把胳膊搭在她的肩頭,葛佳佳歎了口氣,任由他去了。她發現現在的冰冷和拒絕對於張謙完全就不起作用,他依舊是我行我素,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到了食堂,張謙讓葛佳佳去找座位,他負責打飯。葛佳佳把飯卡給了他,便去了大廳。由於中午吃飯人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還要和對面兩個女生用一張桌子。
張謙先是給葛佳佳的卡裡沖了三百塊錢,然後才打了兩份飯,他知道一意孤行的為葛佳佳選擇肉類,一定會遭受到她的拒絕,便給葛佳佳點了酸菜燉五花肉,他自己則滿滿一大盤子的紅燒肉。
果不其然,葛佳佳看到自己的盤子的時候,先是一皺眉。再看到張謙的盤子以後,眉頭才有了舒展。接過張謙遞過去的飯卡以後,她默默無聲的吃起飯來,張謙也不廢話,在她身邊獨自吃起來。時不時地夾上幾塊紅燒肉放到葛佳佳的盤子裡,而葛佳佳把張謙夾給她的菜撥到一旁。依舊吃著自己盤子裡的飯菜。對於那可口的紅燒肉,連正眼都沒瞧上一眼。
吃過飯以後,葛佳佳借口身體不舒服,提前回了教室。張謙沒過問太多,送她回去以後,便離開了。沒多大一會兒,又送來了各種藥,從治療發燒感冒到補血補腎,藥片藥丸滿滿一塑料袋。放在葛佳佳的書桌上,叮囑了幾句多休息地話,轉身就離開了。
葛佳佳一個人無聊。掏出電話看起電子書來,還沒看上多久,電話就振動起來。
又是一個陌生地號碼——葛佳佳接起電話。裡面傳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地聲音。
「喂。是葛佳佳嗎?」
「對。哪位?」
「我是李玲。」
「李玲?你怎麼有我地號碼?」葛佳佳很詫異。沒想到居然是李玲。這個人是任何人她都不會吃驚。但是卻惟獨沒想過李玲會給她打電話。
「是張鈺告訴我地!」李玲在那邊說。
該死的張鈺,怎麼可以隨便告訴別人她的號碼!
「你還生我的氣嗎?」李玲猶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氣問出
「有什麼好生氣的,事情都過去了。」葛佳佳說地雲淡風輕,可心裡不是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不生氣了就好。以前都太小,不懂事。有些事情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不知道李玲說的是她自己,還是已有所指,葛佳佳聽了這話以後,不自覺的想到那三個和自己有過交集地男人。
「我下個星期六要結婚了,你能來嗎?」李玲突然說道,把葛佳佳震得七葷八素。
「什麼?你要結婚?」葛佳佳不顧教室裡還有其他人。嚇得大喊大叫。
「是的!」李玲回答的無比認真。
「和誰啊?這才畢業幾天啊?你就要結婚!」葛佳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你不認識,是個農村的,我家人讓我趕緊嫁過去,好得一點彩禮錢,供我弟弟上學。」李玲的聲音有些落寞和無奈。
葛佳佳多希望她這個時候會哈哈大笑,說一聲你上當了,我是騙你的。可她知道,李玲說的都是真地。她家條件特別的不好,而且家裡還兩個孩子。當初為了生個男孩。她家沒少被罰款,本來就貧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只是葛佳佳沒想到。她家居然到了嫁女兒換彩禮錢給兒子上學用。
「好的,我會去的。幾點,在什麼地方?」葛佳佳突然覺得喉嚨被什麼賭注了,一下子心裡對李玲的埋怨和不滿全都消失不見。
「週六早上五點半,來我家就行,因為要去農村辦,所以走的早了點。」李玲試圖解釋什麼。
「行了,我知道了,我一定準時到。」葛佳佳打斷了她的話,有的話,不需要說出來,彼此都會瞭解地。
週五晚上,葛佳佳破例早點睡下了,枕頭邊擺放著疊好的衣服,那是明天要穿的,她都提前準備好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週六一大早,下起了毛毛細雨,葛佳佳看著自己準備好的衣服,看樣子是沒法穿了。伴隨著細雨是陣陣寒風,沒想到今年的秋天就這樣快過去了,已經不能只穿著單衣在外面了。
葛佳佳翻箱倒櫃,又叫醒了葛媽媽,倆人一起才把她的毛衣外套找出來,比量了一下,還能穿,對付穿一天吧。
葛佳佳穿著毛衣外套,陪著一條瘦版的牛仔褲,足蹬平底靴子出現在李玲家。
李玲家還是平房,不算大的院子已經擠滿了人,雖然下著毛毛雨,可打傘的人並不多。葛佳佳擠到了屋子裡,李玲已經換好了婚紗在等待。門被大敞著,時不時地冷風吹進來,李玲抱著手臂直哆嗦。原本沒想到會這麼冷,婚紗都是選地夏天款式,連個披肩都沒有。
葛佳佳走到李玲的面前,微笑著送上自己地祝福。李玲打扮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蛋,有點嬰兒肥,雖然是趴鼻樑,襯托在她的臉上卻不顯得難看。長長的發已經被高高的挽起,臉頰垂下兩縷髮絲,頭上插著新鮮的百合和粉色的玫瑰,如果不是那張精雕細琢的臉上有著一絲愁雲和一點稚嫩,李玲應該是個很漂亮的新娘。
葛佳佳送上了自己的禮物,本來她是打算隨點禮金的,可是她還沒賺錢,回家和媽媽說過此事以後,葛媽媽和葛爸爸一致要求她把葛媽媽近期才完成的十字繡送過去。說來也巧,葛媽媽才完成的,恰好是一對古代的新人,新娘和新郎之間牽著一個大繡球,左邊寫著百年好合,右邊寫著相親相愛,兩人的頭頂是一條龍和一條鳳。葛佳佳看了也覺得很好,很不錯,只是這個十字繡的成品起碼要賣一千多塊,她還是有點捨不得。最後還是被葛媽媽損了一頓,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抱著大十字繡出發了。
門外一陣騷動,不少人跟著喊:「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緊接著就是辟里啪啦的鞭炮齊鳴,葛佳佳捂著耳朵,看著硝煙飄進了屋子。李玲也隨著鞭炮聲音蒼白了臉,不過她迅速的擠出一抹笑容,只是那個笑看起來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美麗。
新郎進了屋子,他個子小小的,大概有二十**的樣子,皮膚黝黑,顯然是長期務農造成的,目光有些呆滯,看起來很沒精神。他居然只穿了一件普通西裝就來了,就好像是銀行或者企業裡的工裝一樣,葛佳佳看得一陣心酸。
和新郎一起來接新娘的,還有新郎的妹妹們,一群女生年紀也都不大,和葛佳佳的年紀彷彿,像是盛開的花朵一樣,大紅大綠,廉價香水味道混滿了整個屋子。
葛佳佳往後退了退,一直退到門口,看著李玲的媽媽給他們端上長壽麵,在司儀的指導下完成一個又一個的風俗習慣,然後李玲和新郎出來了,兩人手拉手走出來的,新娘捧著用紅布蓋著的盆,手裡連束鮮花都沒有,而且居然是自己走出來的。
葛佳佳依稀記得,前段時間參加的婚禮,新娘是被新郎從屋子裡一直抱到車上的。這裡的風俗習慣就是,女方出嫁的那天,不能沾到娘家的土,便是由新郎一直抱上車的,沒想到到了李玲這裡,一切從簡,自己走出來,一直走到車上。
除了新郎和新娘的車以外,後面只跟著兩輛公交車大小的客車。娘家的親戚、朋友、同學全都擠在了這兩輛客車裡,一路向南。
從早上六點多鐘開始,一直到了上午十點多,他們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新郎的家。
這是典型的農村大院,院子的一角搭著爐灶,早有請來的廚師忙乎著,院子裡擺放了十多張桌子,參差不齊的桌子椅子,顏色不一的盤碗,院子另外一角的豬圈裡,餓了一上午的豬在沒命的叫喚著,似乎要為這門喜事增添點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