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那爾人是生活在亞馬遜的土著人。對他們而言,遭遇水虎魚是愚蠢而並非不幸。事實是水虎魚只在特定狀況下攻擊獵物,它們通常不會去理會鯰魚,但它奇特的游姿引起了它們的注意。水虎魚很少在活水中攻擊健康動物,而是獵取衰弱瀕死及已死的動物,如同狼尋找獸群中最軟弱的去攻擊。水虎魚不像多數魚一樣群集,它們只在爭奪食物時暫時休兵,彼此共存。它們攻擊之迅速令人吃驚,鯰魚被吞噬後仍在*,很快地,鯰魚便屍骨無存了。
帕那爾人認為河流中的某些威脅遠大於水虎魚,這些人正在獵捕他們最怕的水中生物——溫馴的黃貂魚。黃貂魚靜靜地躺在淺水底,通常還覆蓋著沙泥,在清水中幾乎不可辨認。
黃貂魚通常無害,但如果有人踩到它,它的防衛反應是拍打包復酸液的有刺魚尾。打到不備的涉水者足腿上,再把刺戳進傷口中。這種傷口要疼痛幾個月才能痊癒。大多數帕那爾年輕人都有黃貂魚所留下的傷痕,他們討厭黃貂魚,只要看到就去叉它。切下它的尾巴,把流血的黃貂魚丟回河中,讓水虎魚吞吃。
帕那爾人經過世代的試驗學到生存法則,經驗教導他們要尊敬而非懼怕水虎魚。就像所有動植物,它的生存和行為都有法則,水虎魚並不是早期狂熱的白人探險家所描繪的災害,它們是生態系統自然的一部分。在這些水域中,遭水虎魚攻擊的危險很小,但他們也知道離此不遠處有些地方帕那爾人永遠不會涉足。因為那樣一定會遭到攻擊。
亞馬遜有句老話:「在夏季,每日下雨;在冬季,終日下雨」。在雨季,水位高漲淹沒盆地,原本乾燥的森林由於河位變寬而溢水,河流和湖泊的黑暗邊界如今是一片幽暗森林。
水虎魚在旱季的飢餓日子被豐沛時期取代,它們梭游在枯枝中尋覓獵物。如潮汐般,水漸退去,多數水虎魚回到河域,卻有許多困在淺塘中,成為上百種鳥的明顯獵物。有些水虎魚留在深湖中,有足夠水量支撐到下個雨季,但這只是短暫緩解,因為它們會逐漸面臨飢餓。在被隔離的前幾個月,水虎魚獵食池塘的其它魚,漸漸地它們耗盡資源,食物的竟爭加劇,很快便只剩下水虎魚,它們會同類相殘。同類一出現衰弱跡象時就會彼此吞噬。只要一有機會,像出現一隻兀鷹,水虎魚就也會蜂擁爭食。亞馬遜是平衡之地,光亮和黑暗,絕食和饑饉,生和死,一人的不幸是另一人的幸運。這裡沒有邪惡,只有善良。
看來殘酷野蠻的事只是有效率的美,不如此便無法平衡。生命的設計在亞馬遜十分嚴密。目的只有一個——延續物種。大自然耗時數十億年設計出相互依存的複雜系統,每種動植物不僅為自己而活,也為了群體生命而活。水虎魚也是如此,它不僅為了自己而存在,它存在是因為在亞馬遜生態的維繫上扮演重要角色。水虎魚如同狼,是在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它極少獵食健康強壯的動物。
水虎魚是掠食者,也是清道夫。將死亡動物的殘骸吞噬乾淨。由大處看,水虎魚的工作是清除河流中殘屑,如同兀鷹和土狼一樣,保持草原清潔。水虎魚清除衰殘病弱和死亡的動物,以保持河流健旺。
但你也不難在亞馬遜的任何一條河上聽到水虎魚攻擊健康人的恐怖故事。阿魯茲是北巴西裡的尼格羅巴塞羅村莊的瘧疾防治員,他小時曾被一群水虎魚兇猛攻擊。他記得年幼時看著父親在河岸清理野豬內臟。他不假思索跳進河中,河中已滿佈被豬血和內臟吸引而來的水虎魚。他一入水,水虎魚就攻擊他的嘴部,即使他父親在幾秒內就把他拉出來,他已留下難以抹滅的疤痕。這種意外很少見,亞馬遜的人知道有傷口時不要游泳,不要在他們洗澡的水中清理魚或獵魚。他們學會謹慎,跳下水前必先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