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夜幕的掩護,黑影在吐魯番城中奔行著,不久便翻過院牆縱身跳進了至竺府內,猶如一隻輕盈的野貓,悄無聲息。躲過府內不時穿行巡視的「王府」侍從,黑影進了林沐風入住的小院,在窗戶底下輕輕地學了一聲鳥叫。
唧唧喳!
屋內,忽蘭、沈若蘭還有林沐風三人正在小酌敘談。忽蘭是奉父命來侍寢的,自然不準備走,厚著臉皮留了下來,而沈若蘭見忽蘭不走,心裡也隱隱有些不舒服,居然也有意無意的留了下來。林沐風苦笑不已,再三表示自己要休息了,暗示這兩位女士離去,但這兩女都裝糊塗,誰也不肯先離去。
林沐風沒有辦法,只好在屋中與她倆閒聊起來。最後,還是忽蘭看三人呆著尷尬,就命下人準備了一些肉食和水果送了進來。
正談笑間,突聞一聲鳥鳴,沈若蘭霍然站起身來,望著林沐風,「大人,東方浩回來了,可否讓他進來?」
林沐風點了點頭。沈若蘭朗聲道,「東方浩,你進來說話!」
東方浩輕輕走進屋裡,跪倒在地,「見過大將軍,見過小姐!」
「東方浩,你查探的情形如何?仔細講來!」沈若蘭見東方浩似是著急,便也沒有寒暄當即問道。
東方浩掃了一旁因為喝酒而霞飛雙頰的忽蘭一眼,低低道,「大將軍,小姐,麻蘇已經準備在今夜對至竺下手了。他已經派人去城外的牧場調集兵馬,準備連夜入城擒拿至竺一家。還有大將
林沐風和沈若蘭倒還罷了。這事其實已經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但忽蘭卻震驚異常,立刻站起身來,「大將軍,這可如何是好?忽蘭要立刻去通報我父親……我父親的右軍主力都在城外,這……」
沈若蘭看了看林沐風,沒有說話。林沐風略一沉吟,「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忽蘭小姐,你速速去通知你父親,讓他調集所有能調集的人手。立刻控制住城內的局面,一定要將城門守住,不能讓麻蘇地軍隊進城來!」
忽蘭焦急地奔跑出去。林沐風望著忽蘭匆匆離去的背影,帶著沈若蘭和東方浩大步去了外院,張達率領的100多名錦衣衛就住在外院的一排「下人房」裡。
「張達,全體集合!」林沐風大喝一聲。
夜,靜悄悄地。
吐魯番寬大的街道上,一群紅衣錦衣衛手持鋒利寒光四射的繡刀急速奔行著。打頭的就是林沐風和沈若蘭。沈若蘭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勁裝,長髮盤起束在白色地頭巾裡,手持寶劍,英姿颯爽行動間透射著無形的殺氣。片刻的功夫,清冷地月色下,麻蘇豪華的府邸就在眼前。林沐風擺了擺手,眾錦衣衛奔騰的腳步戛然而止。麻蘇府前的守衛大老遠就見一大群大明錦衣衛服侍打扮的人手持武器氣勢洶洶的逼將過來,心裡早就發了毛,向府裡喊道,「大人。有敵來犯!」
看著前面亂成一團的麻蘇府,林沐風冷笑一聲,回頭望著張達帶著的心腹親兵,這群從京城一直跟隨他來到西域地錦衣衛高手,沉聲道,「兄弟們。隨我進府。有反抗者,殺無赦!」
麻蘇府裡燃起了熊熊的火把。一陣嘈雜的聲響過後,府裡很快聚集起將近200多人的侍衛和隨從,還有一些雜役和奴隸。麻蘇手持彎刀,在眾多隨從的護衛中站在院裡,望著湧將進來的林沐風和錦衣衛,怒吼道,「林大將軍,你無緣無故的帶人闖進我的府裡來,想要幹什麼?」
林沐風嘴角浮起一絲曬然,他不想跟他廢話,當然廢話也沒什麼用。
林沐風緩緩抽出自己的佩劍,淡然一笑,「麻蘇,放下武器投降,我饒你不死!你們也都聽好了,放下武器投降者,一概不殺,否則,殺無赦!」
麻蘇還沒有搞明白,林沐風為什麼會要拿自己開刀,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半個時辰前的「密謀」早已為林沐風所洞悉。不過,他也明白,此刻說什麼都晚了,只有反抗,才有活路。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離黎明時間還早,他地兵馬從城外趕進城裡來起碼還得一個時辰。
拼了,他咬了咬牙,咆哮道,「給我上,給我殺,殺掉他們,每人賞黃金10兩!」
「殺啊!」張達見麻蘇的人圍攏過來,抽出繡刀揮舞著帶著錦衣衛衝殺了過去。這些胡人雖然彪悍,但怎奈張達手下的錦衣衛都是高手,擅長近身搏鬥廝殺之術,不多時,麻蘇府裡慘叫聲聲,一個個胡人倒在了血泊中。
林沐風和沈若蘭沒有參戰,只是持劍站在外圍,冷然觀戰。
麻蘇身後一個青年胡人看著自己人一個個倒下,面色慘然,怒吼一聲,揮舞著彎刀向林沐風衝來。他手裡的彎刀藉著巨大的衝勁劈向了林沐風的脖頸,林沐風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揚起手中地寶劍,當!一聲猛烈地撞擊聲,火花四射,林沐風微微後退了一步,而青年胡人卻連連退了三大步。他剛要揮刀再次衝過來,卻突然間臉色猛然扭曲起來,身子猛烈的哆嗦了一下,緩緩向前撲倒在地。他地身後,沈若蘭艷若桃花的臉上一片殺氣,慢慢抽出了她的寶劍,鋒利的劍鋒上,一顆顆渾圓的血珠滑落下去,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而陰森的光芒。麻蘇裡的喊殺聲、慘叫聲,打破了吐魯番城寧靜的夜晚,而遠處的城門處,此刻也隱隱傳來了紛亂的聲響。空氣中瀰漫著無盡的血腥之氣,林沐風皺了皺眉,朗聲呼道,「放下武器者,一概不殺!」
胡人一向是利益為重,敬畏強者,大明錦衣衛這般兇猛,麻蘇的人自問不是對手,再強行反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聽見林沐風的呼喊,耳邊又傳進同伴的慘叫,很多胡人便高呼著放下武器跪倒在地,「饒命啊,小的投降!」
不多時,大多數倖存下來的胡人都已經跪倒在地。麻蘇身邊,只剩下兩個心腹手下。
看著跪倒了一地的屬下,麻蘇知道大勢已去,絕望中像餓狼一般衝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個胡人,手中的彎刀奮力揮去,噗嗤一聲,血花噴射而出,胡人的頭顱生生被他斬落在地。麻蘇滿身血跡,臉上都沾染了血花,他揮舞著彎刀,瘋狂地吼叫著,「至竺,至竺,林沐風,你們去死!」
沈若蘭眉梢一跳,一個健步竄上前去,揮劍斬落了麻蘇的左臂小臂。洶湧的鮮血從斷臂處噴出,麻蘇發出尖銳痛苦地慘叫,扔掉彎刀,摀住傷口倒在地上打起了滾。沈若蘭手中的寶劍猶然滴著血,她冷冷地盯著麻蘇,寶劍再次揚起。
好狠的女人!好彪悍的女人!張達等錦衣衛倒吸一口涼氣,渾然忘記了,他們剛才的屠殺遠遠比沈若蘭還要殘忍。這地上的一地斷肢和頭顱,以及遍地的血跡和屍體,就是明證。
林沐風呼道,「且慢,若蘭,留他一命!」
麻蘇府本來不應該這麼輕易地就被攻下。他府裡,素日裡也有將近500人,但就在林沐風帶人來之前,他派出了200多人去「接管」城中的防務,再加上他沒有想到林沐風會連夜對他下手,措手不及。當然,最重要的是,林沐風手下的錦衣衛實力太高,不是這些烏合之眾的吐魯番人所能抵擋的。
忽裡帶著早已埋伏在府裡地道中的500名士兵趁著月色衝向了位於城門口的守城衛軍營地。這吐魯番守城的衛軍,有300多人,多是麻蘇的手下。而此刻,麻蘇之前派出的200多人早已控制住了衛軍。
衛軍頭目叫巴裡,是麻蘇一手提拔起來,之前是麻蘇的家奴,因為勇猛好鬥,被麻蘇看中提拔為衛軍的首領。聽見營地外紛亂的腳步聲,巴裡馬上反應過來,一定是至竺的人馬殺來了。他點起所有的衛軍連帶麻蘇派來的200多人,吼叫著衝出了營地。
忽裡見衛軍營地中衝出了黑壓壓的一大群人,人數並不少於自己,微微吃了一驚。他揮動著手中的彎刀,冷笑著,「弓箭發射!」
至竺手下雖然只有3000多兵馬,但在忽裡的統率下,訓練有素,軍紀嚴明,戰鬥力非常的強。忽裡的命令一下,這500士卒當即陣型散開,整齊劃一地一起從身後抽出碩大的牛皮弓來,搭弓引箭,一支支利箭疾若流星一般,向巴裡手下的衛軍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