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夏日的晚風中,繁星滿天的深夜裡,我似一隻在樹梢上尋找啟明星的笨雀兒,找著,找著,天卻亮了。
四年的光陰根本不如想像中的那麼漫長,我竭盡全力想抓住一些關於它的影子,可皆為枉然,甚至我無法辯清它匆匆而決絕地腳步。直到昨天聚餐桌*們的哭聲,我才突然意識到:就在這轉眼之間,它,已經全部溜走了。
不覺想起那句「聚散皆是緣」的歌詞,又何嘗不是呢?緣分安排我們一起走的日子本來就只有這麼多,有聚終有散,誰也沒因誰而停下匆猝的步伐。因此,我沒有辦法,無法用適宜的理由去勸阻那斷斷續續的抽泣,畢竟,那些淚水,為大家四年的緣分而流。
本想讓大家笑笑,可我不是那種能說會道之人,相反,我覺得任何言語都是那樣的多餘,於是我只是長久地、靜靜地立著、看著、聽著,彷彿這一切與我無關。
當「黑夜」過後,那場奢華的宴席,伴隨著黎明,酒終人散了。而我,為酒精殘留下的疼痛,伴著所有的愁腸與委屈,稀哩嘩啦吐得一塌糊塗……
這,似乎是一個做了很長卻異常簡單的夢。
想起昨晚的最後一次聚餐,想起明天即將畢業,屆時,我們將各奔前程。
清晨,我迷迷糊糊地爬起,腦中還留著昨夜脾酒帶來的殘痛。
案上依然斜躺著從導師李宇春老師那借來的幾本參考書,褚色的塵灰蓋住了整個封頁,已然從畢業論文完成以來,好久沒有翻動過了。
用紙細心地將塵灰擦拭乾淨,輕輕地撫平頁角的皺痕。我走進熟悉的3教522室。
「老師,我們,明天就……就要畢業了……所以,借您的書,來還一下。」
「好的,你把它放架上吧。以後好好工作,前程似景啊。」
「嗯。」
我走出他的辦公室。橫過安靜的走廊,走廊裡杳無人影。下一屆的校友都搬新校區了,這裡,我們就是最後一屆,而幾天後,我們也將離開……
這裡的繁華,是否還能依舊?
當淚,從眼角決堤終於,走完了寂靜的走廊,從三教出來,不知為何,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我極力地忍著,這種感覺似乎未曾有過。
當一串一串的畫面閃過,撞擊著昏痛的腦膜,那一刻,我終於哭了,我的堅持最終被我的眼圈給出,直到淚水從我的眼角決堤,我依然不明白:我究竟為了什麼?
……
我不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所以在這四年裡,我按我的原則,把二分之一的時間用在了「計算」上。至於這期間,於人於己,我自認為問心無愧,可為何,在我的內心深處卻那麼地堵得難受?
我再次想起了阿超那晚與我說過的話,以至我的留言薄上那些再次提示性的文字,不曾忘懷。
在這個城市夢幻般的夜裡,關於昨天那瓶酒,我為我的委屈與難受而喝。我至終沒有說出:對於那些精於算計的人,本是不應當用我的標準去對待的,但我對一切不會後悔。直的直了,曲的依然屈著。同學之間,直又何妨,何必那麼虛偽那麼勢利呢?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又想起了好友蘇根,想起他最後一年丟給我的一句話:「但得兩心相照,無燈無月無妨」。而我不知:在這個「燈」火輝煌的都市卻又無「燈」無月的角落裡,是否還有那麼一顆心與我相照?如今你又在哪裡呢,是否你還會記得當年你給我丟下的這句話?
不必說無所謂了,這是在一種潮流所熏陶出的命,案,狂熱的幻想,在世故里升騰。
當烈酒從愁腸倒出,人從瞑瞑中清醒,走過的路,終於變得明析。
從三教走出,淚水,早已從眼角決堤。我緩緩走向收發室,黑板通知欄上是那些陌生人的名字,打開477信箱的門,只有幾封移動話費單,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其他的,一封都沒有。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我們的477信箱了,對,最後一次……
當我在悠悠長夜裡漫漫紅塵路上回過頭來,隱約可以看見:在斷崖枯樹的枝頭,那只笨雀兒,還是那麼執著地,尋找著,尋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