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易海洋在場下發出的挑戰,傑米和場上的其他人立刻停了下來。周圍的觀眾們發現說話的這個人居然是傑米帶來的東方少年,無不感到十分驚訝。
傑米將手中的籃球推給易海洋,朗聲笑道:「我的眼光果然沒錯!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猜想你一定是個打籃球的。說吧,你想怎麼打?」
易海洋伸手接住球,然後卡在自己的腰間,微微一笑道:「還是三對三吧,我想和你正面較量一下,你再幫我找兩個搭檔。」
「好呀!」傑米十分乾脆地答應了一聲,隨即對自己剛才的對手說道:「齊克,把你的夥計借用一下。」
「行!」齊克爽快地表示同意。
儘管在剛才的比賽中落了下風,但是齊克並沒有感到懊惱。在他的思想觀念中,打籃球就是為了享受其中的快樂。輸贏無常,沒有必要自尋煩惱。況且這次輸不等於永遠會輸。只要自己不斷努力,就會變得越來越強。
齊克的兩個同伴十分友善地歡迎易海洋的加盟。籃球不分國界,只分球技高低。在籃球的世界裡,誰的球技好,誰就能贏得大家的尊重。雖然他們不知道易海洋的實力如何,但是看到對方那種淡然自若的樣子,心中不禁充滿了期待。
易海洋將外套脫下來遞給李建東,然後重新拿起籃球走到場中。傑米看到對方擁有絲毫不亞於自己的強壯體格,頓時感到精神一振。
易海洋向兩名隊友做了個手勢,然後獨自帶球向前。從剛才的冷眼旁觀中,他已經基本摸清了他們的底細,所以知道採取何種戰術和配合方式。
傑米立刻迎了上來。他的身高和體重與易海洋相仿。當他張開雙臂的時候,全身上下立刻散發出一股強者的氣勢,豹子般健碩的肌肉繃得緊緊,隨時準備將對方的進攻扼殺在萌芽狀態。
易海洋右手控球,緩步向前,眼睛緊緊地盯著傑米,視野的末端亦在留意其他四人所在的位置。傑米的隊友顯然對他十分放心,只是一門心思地防守自己的對手。
當兩人相距不到一米的時候,激烈的攻防比拚立刻開始。易海洋靈活地運著球,不斷地變換姿式進行突破,可是傑米卻恰到好處地移動腳步,始終攔在對手的身前。
過了好一會兒,傑米發現易海洋的球路中出現了一個稍緩的空檔,立刻快速出擊,試圖盜球。
然而,易海洋的這個失誤卻是有意露出的一個誘招。當傑米出手的一剎那,他的手腕猛然翻轉,將球從背後傳至左手,然後一個左移切步,閃電般地從傑米的身側衝了過去。
「休想!」傑米並不打算放棄,口中輕叱一聲,身體閃電橫移,直向易海洋撞去。
就在這個時候,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傑米的反應速度已是極快,可是當他以為自己可以將對手攔截的時候,卻駭然發現自己的動作居然撲了一個空。
「這是怎麼回事?」傑米迅速轉過身來,立刻看到易海洋毫不猶豫地突破分球,和兩名隊友打了一個流暢無比的三過二配合,由一名隊友將球挑入籃中。
「好!」齊克沒有想到易海洋居然一上場就給了傑米一個下馬威,忍不住在場下失聲叫了起來。
他的兩名隊友在興奮之餘,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剛才與易海洋的這個進攻配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流暢了許多,就像易海洋控制著場上全局,將對手玩弄在手掌之間。
對於自己的這次失利,傑米的反應與易海洋以往見過的所有對手完全不同。儘管他的臉上笑容依然,可是易海洋卻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無窮的鬥志正在熊熊燃燒。
「輪到你了!」
易海洋從籃下揀起球,抬手拋給傑米,然後站到了防守的位置,準備應付對方的進攻。
「你的球打得真不錯!不過,你未必防得住我。」傑米的聲音低沉地說道,同時虎目怒張,發出兩道懍人之極的寒光。
易海洋感受到對方眼中的森森寒意,心中頓時暗吃一驚。他原本以為歐洲籃球雖然防守兼備,但是側重點還是防守勝於進攻。可是傑米此時卻表現出了一個絕頂高手的風範,氣勢極為驚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易海洋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傑米的進攻已經展開。只見他將球連運了數次,突然球速驟然加快,身子一高一低地快速晃動了一下,趁著對手反應稍遲的一瞬間,將球傳到了隊友的手中。同一時刻,他的身體化作一道狂飆,從易海洋的身邊疾掠而過,直向籃下奔去。
這一次,易海洋的反應確實稍慢了一點,但是立刻緊隨其後地跟了上去。然而,傑米與隊友的配合科天衣無縫。當傑米奔至籃下的時候,立刻縱身跳了起來,而隊友的傳球恰到好處地來到他的手中,順利完成了一個空中接力,將球重重地灌入籃框。
「真有意思!」易海洋的口中發出一聲低吟,臉上泛起淡淡的微笑。他的性格一向是百折不撓、遇強愈強。儘管剛才傑米並沒有完全與之硬拚,但是對方表現出的進攻組織能力,頓時讓他感到一陣興奮。
2:2,雙方戰成平手,輪到易海洋一方再度進攻。
這一次,易海洋以無球狀態,逕直向籃下奔去。傑米見狀,絲毫不敢怠慢,立刻寸步不離地緊隨其後。
然而,對手的反應全部都在易海洋的計劃之中。當他的右腳剛剛踏入三秒區,突然來了一個急停轉身,同時閃電般地向後撤了一步。由於速度過快,身後緊跟的傑米一時措手不及,向前衝出了兩步之後,方才停住腳步。易海洋則藉機從對手的脅下貓腰穿過,從同伴的手中將球接到。
「唰!」儘管傑米和兩名隊友試圖補防,卻在易海洋的快速射籃面前無計可施,只能看到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緋紅的弧線,穩穩當當地落入籃中。
眼見易海洋做出如此精彩的表現,周圍的觀眾頓時致以熱烈的掌聲,絲毫不因為他是外國人而有所不同。傑米的眼睛裡異芒閃動,分明對易海洋的出色球技感到暗自吃驚。
易海洋的想法卻大為不同。剛才這一次進攻,雖然他成功地將傑米擺脫,但是沒有隊友的及時妙傳和助攻配合,要想進球肯定還要耗費一番功夫。可是自己只不過剛剛上場,他們為什麼能做好如此好的配合呢?
易海洋想了一下,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答案。一個原因是天性使然,他們在思想上養成了隊友之間彼此信任的習慣,所以在配合上親密無間;另一個原因便是良好的合作意識,使之能夠及時、準確、恰當地將球傳出。心念至此,易海洋開始對事業的發展方向產生了一絲憧憬。如果自己的球隊能夠做到這一點,戰鬥力肯定會大大增強!
在接下來的比拚中,易海洋沒有與傑米單打獨鬥,而是充分發揮自己的速度和技術優勢,與隊友們配合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傑米和隊友們以嚴密的防守與之應對,雖然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煩,卻無法擋住對手的進球。不過,傑米的表現同樣大出易海洋的意料。雖然易海洋在球技上略勝一籌,可是對手們卻通過良好的組織配合,快速、流暢的傳接和助攻,掩蓋住自己的弱點,不時取得進攻的突破。
到了後來,雙方都忘記了時間和輸贏,只是盡情地展露著自己的才華,最大限度地與對手周旋。不知什麼時候?比賽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除了易海洋和傑米兩人之外,其餘四人都累得東倒西歪,再也站不起來。
易海洋和傑米喘了一陣子粗氣,突然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笑起來。他們的身上雖然已是大汗淋漓,感到極度的疲憊,內心之中卻是暢快無比,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周圍的觀眾們同樣緊張地看了半天,這時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頓時發出一陣縱情的歡呼。
「我們還比嗎?」易海洋深深地呼吸了數次,雙手脫離膝蓋,首先直起身來。
傑米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不比了,真不知道你這小子是怎麼練的,體力居然比我還好?」
說到這裡,兩人不禁對望了一眼,再次大笑起來。觀眾們見到比賽終於結束,於是慢慢地各自散去。齊克在場下看了半天,覺得自己今天有些意猶未盡,可是看到大家一身疲憊的樣子,只好就此作罷。
過了好一會兒,易海洋和傑米終於緩過氣來,於是穿上自己的外套,和其它人打了個招呼之後,緩緩向前走去。李建東則跟在後面,繼續履行他的保鏢職責。
易海洋向傑米問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一定打過希臘職業聯賽?」
「不錯!」傑米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承認。
「可是現在為什麼不再打了?」易海洋感到十分好奇。在剛才的比拚中,傑米表現出來的實力並不比自己差多少。如果在聯賽中打球,至少是個隊中的主力。
「原因很簡單!」傑米淡然笑道。
這時,他們來到小鎮的一條河邊,同時站住了腳步。傑米凝望著河水上空飛翔的一隻水鳥,輕聲說道:「希臘聯賽的水平雖然很高,卻並不適合我。我始終認為,籃球是一項充滿快樂的運動,可是在聯賽中我卻漸漸失去了其中的樂趣。贏又如何?輸又如何?大家對比賽的勝負實在太過在乎!雖然隊友們和我配合得很好,可是強烈的得失心使得大家背負著極大的壓力,一旦輸球,在心理上便無法自拔。」
傑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眼睛變得明亮起來,然後繼續說道:「最後,我選擇了離開,但並不意味著我放棄了籃球。在這之後,我到過很多地方,再次找到了自己的快樂,球技反而不斷提高。」
聽完傑米的陳述,易海洋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隱約覺得傑米的話很有道理,可是比賽如果不分個輸贏,又有什麼意義?這時,易海洋轉過頭來,看到傑米刀削斧刻般的面龐上洋溢著的那抹微笑,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小小的觸動。難道傑米所說的便是籃球運動的真義?難道自己還有什麼地方沒有完全領悟?
倏然間,易海洋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彷彿醍壺灌頂般地產生了一種頓悟。
「尋找快樂,享受快樂,磨練自我,不斷超越!」這不正是自己一向渴望的追求嗎?不知什麼時候,功利之心掩蓋了內心深處的純真,竟使自己漸漸忘記了籃球運動的真義,思想上不知不覺地發生了改變。
這個時候,傑米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深邃地朗然說道:「現在,我的人生目標非常簡單。一個是繼續追逐自己的籃球夢想,不斷尋找其中的快樂;另一個是為了國家,奉獻自我。作為國家隊的預備隊員,一旦國家需要我,我一定會隨時奉召,竭盡自己的全部所能。」
聽完這些話,易海洋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對方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一顆敏感的心靈禁不住劇烈地跳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