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李丘平神識一收,那飛瀑般的冰雹卻也立刻緩了下來。李丘平看著稀稀落落的冰雹以及遍地的冰屑,哪還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道理。
「多謝各位了!」李丘平作了個羅圈揖道。
眾人見李丘平醒來,齊鬆了一口氣。天微真人笑道:「賢侄這是用了什麼法子,居然引動了天劫!李老弟該是有救了的吧!」
天劫,只是修道者的傳說而已,任誰也沒見過,天微真人雖是信口拈來,卻也由不得眾人不信。這怪異的落雹自李丘平沉寂而始,到其清醒而終,若說不是因為他的緣故,那未免也太巧了些罷!
李丘平點了點頭,道:「爹爹暫時應該不會有事,丘平已然有數,不過爹爹需要靜養,須得找一處安全的所在才好!」
眾高手都想聽他說說這天劫的事,但這天劫據說是登上仙道的一個關口,過了此劫,那就是位列仙班的人了,李丘平心知肚明,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自己到了什麼程度?連無量真人散功前的境界猶自不及,何來天劫一說!
當著天微真人這等大師,李丘平豈敢亂說,何況,這雹子來得莫名其妙,他便是想說,卻也說不清楚。
此時落雹已止,眾人見李丘平不願談及此事,倒也沒有再追問,在他們看來!這等秘學關乎身家性命,人家不願意透露,那是想當然的了。只有若雨,杭天昊,唐凌絕以及李丘平的兩個弟子才知道,李丘平壓根就不是藏私的人。他不願說,肯定是有其他道理的。
李丘平想了想,忽然說道:「我要去汴京一趟。」
燕牧然神色一動,「小兄弟是想去和幫主議事麼?我這裡有鄙幫的傳信飛鴿。不知可能幫到你?」
李丘平遊目四顧,只見場中君臨幫就剩了燕牧然一個,秋意痕與其他數十人均已不見,乃暗自一歎,「爹爹說得一點不錯!」
李丘平搖了搖頭,「信裡說不清楚,此事須得當面商議才好,燕兄不妨發一封書信給連幫主吧,就說丘平即刻便到!」
燕牧然汗然,說道:「兄弟,你的輕功冠絕天下,人盡皆知,不過此去汴京遙遙千里,豈是即刻可以到的,你能趕得上飛鳥麼!」
燕牧然稍作沉吟,接著道:「此時大宋朝廷動盪,正是平南的大好時機,依兄弟看,你應該留在此地,以先前投靠的那些江湖人為基礎建立你神州軍在南方的勢力。同時令洛陽精銳揮師南下,以你今時今日的聲望,此時登高一呼,這天下泰半就是你的了。汴京一個來回,少說也要半個月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李丘平感覺就是不妥。這話由任何一個人說出來都不奇怪,出自燕牧然之口就很有點問題了!
此時南方局勢人人看得清楚。岳家軍分崩離析,丞相暴斃,朝政混亂,宋室已經很難再控制這半壁江山。在南方,神州軍就是君臨幫最大的對手,李丘平有剛剛建立起來的巨大聲望,而君臨幫則有數十年打下的根基。按理說,君臨幫還佔著極大的優勢,這也是李勝賓一意要拿下秋意痕和燕牧然的原因。
在道義上,李丘平已經不虧欠君臨幫,此時他不再與連城商量而發動平南之策。實際上也就是在與君臨幫公平競爭罷了。此時動手,也許會稍弱於君臨幫。但南方兩分的局面卻是可以預見的。
燕牧然說得不錯,此時李丘平就應該像他說的那樣做,這樣才能夠抓緊時機。但是,燕牧然不可能不知道秋意痕是去幹什麼了,李丘平要趕赴汴京,正好是秋意痕大展宏圖絕世時機啊!過得半個月後,便是李丘平再回南方,那時君臨幫肯定也已經站穩了腳跟,宋室也緩得了一口氣,南方之地只怕就已經沒什麼可以輕取之處的了。
那時,君臨幫無論地盤還是軍力,都應該超過了神州軍,對君臨幫來說,這應該是最歡喜的事才是,燕牧然身為君臨幫三巨頭之一,不會連這個也不明白吧!
在李丘平的印象中,燕牧然心狠手辣,謀略出眾,絕對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他這般勸說,當是有為而來,李丘平絕不相信這個人會背叛連城,更不相信他這是什麼道義之說。
李丘平點了點頭,「燕兄說得有理!這樣吧!杭兄弟。」
李丘平轉而對杭天昊道:「就請你和軍師以神州軍的名義徵召一支義軍,我這就去汴京與與連幫主商議,多則五日,少則三天必能趕回。」
李丘平接著請四海盟諸前輩扶持,眾人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焉有不從之理。
李勝賓臉上那青灰之色已然褪盡,李丘平想了想便對若雨道:「我爹爹……」
「嗯,你放心去吧,此事就叫給若雨好了,若雨當片刻不離伯父。」
「哥哥,瑤兒和若雨姐姐一起照看伯父,你放心好了!」
「好,那我這就去了。」李丘平點了點頭,再不猶豫,便打了個呼哨。
燕牧然還待再說,撕風已如白色閃電般衝到了李丘平身前,燕牧然恍然大悟,便閉口不言。原來李丘平竟然擁有此等神駒,難怪他這般有把握了!
撕風奔馳如電,登萍渡水,無論任何障礙只是一點即過,當真比風還快,李丘平沒有絲毫顧及,赤足點在他背上!負手卓立,風拂衣擺,飄然似仙。路上有人見得,無不以為是神人下凡,遙遙拜倒,更是不敢多看一眼。
自草原歸來,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俯瞰大地的感覺!心胸無限張揚,如畫江山全在眼底,莽莽眾生腳下!
那年,他還只是個追求生活的少年,而今,已經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了!李丘平從來就沒有什麼大志向,好好地再活一次就是他的最大目標了!這一點他不如連城遠矣。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便是你再不願意,各種各樣的事情亦會找上身來,如果說這是一種羈絆,而李丘平便是在這樣的羈絆中不斷變強,而所承擔的責任也無可奈何得不斷變大。
一人一馬馳騁大地,汴京城已在地平線上。
汴京城城外,連城雙目低垂,身上衣抉逆風飄揚!沉聲道:「宗兄,好功夫!」
「你也不差!」
宗唐身形魁梧,骨架粗大,比連城還要高了一頭多,未親眼得見,真不相信世上有這般高大之人。
宗唐道:「宗某數十年未逢敵手,早已厭倦了打鬥!便是你們所謂的天下高手,宗某人也未曾放在眼裡。這汴京城我大金志在必得,連幫主,你還年輕,武道之境猶可突破,若你願意率眾離開,宗某人可以放你一馬!」
連城哈哈大笑,「放我一馬!」
「不錯!」宗唐正色道:「當今武林,無人配做宗某敵手,你倒勉強能算是一個,我看你的武功,突破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何苦自尋死路,卻又斷了宗某人的念想!」
「準備接招吧!」連城身上透出明黃色光暈,「連某武功確不及你,但也未必就輸,至於你說什麼無人能做你對手,哈哈,那也未免太小看我華夏一族了!」
宗唐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汴京城喊殺喧天,李丘平遠遠地就覺察到了一股參天氣勢,那個人,竟然比無量真人還要強!
連城遠遠地彈飛了出去,宗唐壓住體內傷勢,掉頭往南邊看去。
「那個人就是盡屠我座下弟子,追殺過宗弼殿下的高手麼?他叫什麼名字來著,李,丘,平,是吧?」
李丘平離宗唐還有三里,以撕風的速度,數息可及。
宗唐深情地張望汴京野外全景,山河秀麗,天地悠悠,問天下,誰解寂寞。轉過頭來,李丘平已在二十丈之內,宗唐通天大法全力展開。
李丘平離宗唐只有十丈的距離,他在背上抽出憑欄問,感到自己正處於精氣神的顛峰狀態,自信有把握把這世界上任何人斬得支離破碎。
李丘平腳尖輕點,撕風的衝力和本身的力量集於劍尖,憑欄問開始刺出,宗唐只在六尺開外,全身袍服被他的劍氣迫得向後飛揚。宗唐寶相莊嚴,雙目神光暴閃!高大的身軀似乎支撐著天地,李丘平一劍如箭在弦,不可不發。
李丘平暴喝一聲,驚天動地的一劍,在氣勢積累得最強勁時,閃電般向宗唐斬去,天地驀生變化。
暗無天日,不知名的空間惟餘點點微光,憑欄問只有劍尖上的一點閃亮,李丘平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包括自己,眼前惟有一道虛影,以及正緩慢接近虛影的那點劍芒。
那虛影也動了起來!速度亦是緩慢之極,一小點光暈自那虛影身前亮起,緩緩向劍芒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