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大家相處得極是和睦,對於靈婆婆能夠毅然放下十年來追求的這份心胸,李丘平大感欽佩,而因認了苗瑤兒做乾妹妹的原因,他也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將這位老前輩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這幾天,李丘平閒來無事,便與苗瑤兒切磋武功,在他落力指點下,苗瑤兒不但在輕功方面更上層樓,對於其它武學也是大有領悟。苗瑤兒內功新成,此時正當進步最快的時候,加之又有李丘平這個名師指點,武道境界當真是一日千里!
除了輕功,李丘平並未教她自己的絕技,只是在與小姑娘過招的時候不斷點出她的不足之處。苗瑤兒天分並不差,人也很聰明,只幾天下來,各方面的武道修為也都很快接近了她現在內力的程度。
其間,靈婆婆和至識大師休息時得見,無不嘖嘖稱奇。李丘平武功強橫他們是知道的,但武功強和教導旁人則根本就是兩回事,世上莫名其妙的高手多得去了,有些人明明有一身超強的武功,偏偏不會教徒弟,甚至於,你若是問他這一身武功是怎麼練成的,他也會瞠目結舌不知所云。
靈婆婆和至識大師都是有著接近絕頂高手境界的前輩,但二人心知肚明,苗瑤兒的內力強則強亦,基礎也很好,但若要讓他二位來教,絕不可能有相近的效果!
這李丘平不但境界不遜於二人,尤其能將種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能通過修煉者自己苦練才能體會的的武學妙諦用實際的動作和言語灌輸給小姑娘,這一點二人只能自愧不如。
而李丘平在某些領域中大量獨到的見解,更是讓二人歎為觀止!苗瑤兒使的明明就是苗家家傳武功,但部分細節在不自覺間已經按照李丘平的意思加以了改動。靈婆婆看得清楚。武功的原意未變,但威力卻已有大幅提升。
這天,靈婆婆練功完畢,來到了李丘平二人旁邊,召來了苗瑤兒,便將手中烏木杖遞了給她,道:「你很好,這個給你。」
苗瑤兒不知何意,便接過那手杖。只見油光發亮的烏木頂端嵌著一塊深碧色蒼翠欲滴的寶石,這深碧色寶石呈三稜長錐狀,頂部尖端目力不可視及。
這正是前幾天靈婆婆仗以擊落那龍頸逆鱗的那件兵器,苗瑤兒內力強勁,當時在真龍已經重傷的情況下,以憑欄問擊之亦不過點落了幾片逆鱗。可見,這烏木手杖的威力當不在憑欄問之下了。
這也就難怪靈婆婆在並未借到寶劍的情況下依然前來屠龍,上次李丘平見到靈婆婆時,她雖然也枉著枴杖,但其上卻並未鑲有這塊寶石,可見。此寶必是靈婆婆新得之物。
「老祖宗,這是?」苗瑤兒問道。
靈婆婆笑道:「老身自中原回南疆時,在路上看到了幾個不開眼的蟊賊在做沒本錢地勾當,正好當時你叔叔苗嘯雷想要打抱不平,不過那小子忒也沒用。用了靈獸居然也還打不過人家!於是……」
「於是老祖宗就隨手幫忙,蟊賊們溜之大吉!」苗瑤兒搶道。
靈婆婆摸了摸苗瑤兒的小腦袋,「正是這樣,不過你老祖宗倒並未現身,只是讓小影嚇唬了他們一下,哪知那些人經不起嚇,一溜煙就跑了。不過你叔倒是明白人,當時就知道是老身來了。」
苗瑤兒甚是乖巧,又接道:「嗯,這個東西就是那些蟊賊留下的吧。叔叔自然就要借花獻佛孝敬您老了!不過有點奇怪,瑤兒很久都沒見過雷叔了,他怎麼沒和您一起回來呢?」
李丘平聽到這裡,心中一凜,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麼。
靈婆婆搖搖頭,「你雷叔當時要北上辦事,我們只是湊巧碰到,他沒回家很正常。不過這個東西倒不是那些蟊賊的,那些人當時在打劫一個商人。這東西是那商人死後留下的。」
靈婆婆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李丘平接著道:「當時老身並未察覺那商人已中了暗勁,已然重傷垂死,否則斷不容那些人從容撤走。這東西是那商人死後由他懷中跌落,雷兒見其華美湛然便請老身收下,老身卻也不知道它有什麼用,只以為是一塊尋常寶石,也就沒太在意。」
「難道它還有什麼妙用不成?」苗瑤兒問道。
靈婆婆點了點頭,「一定是有的,你摸摸它試試,可以稍運內息,李少俠,你也試試。」
當瑤兒依言施為,在內力及石地當口,那石中猛地傳來了一股龐大的力量,這力量綿綿然泊泊然,沛然莫可抵禦。不過好在它只是在石內不停盤旋,並不游離出來傷人,但苗瑤兒若施力欲探入其中,立刻就有絕猛的力道將其吞噬壓滅,雖然那力量不會攻入她的體內,但那無可抗禦的威勢依然讓苗瑤兒心旌旗神搖。
雖然知道不能相比,這威勢卻讓二人想起了那甬洞中的罡風,真不敢相信這小小地一塊石頭裡竟會蘊有如斯巨力!
李丘平放開那碧綠的寶石,面色鄭重,道:「這東西煞是古怪,其中的力量雖不外洩,但丘平能感覺到森冷殺氣和血腥的味道!」
靈婆婆沉吟了一下,道:「我也是偶爾發現了它的怪異之處,大概感覺和瑤兒類似,倒沒有覺得有什麼殺氣。當時老身亦大感好奇,便以各種方法試驗此物,結果,除了發現它特別鋒利,甚至可以刺穿龍鱗外,再無所得。後來老身發覺此陣將崩,便以它為兵刃,來到了這裡。」
頓了一下,靈婆婆接著道:「瑤兒你以空青靈液練功,可知這樣做將有可能永遠不能登上武道地極致?」
苗瑤兒點了點頭,「瑤兒知道,哥哥在我練功之前就已經告訴我了。這是瑤兒自己的決定,瑤兒不是會用心練功的人,便是不依仗空青靈液,瑤兒也一樣練不到那什麼武道極致的,而且到老了說不定連現在的程度也練不到,因此……」
靈婆婆讚許地看著她,道:「很好,你的決定沒錯!人,最難的就是清醒地認識自己,你雖然偷懶,卻已經有相當的覺悟,至少你不會因此而後悔,不錯,不錯!不過,老祖宗覺得,也許可以由這塊石頭著手,找出日後你遇到瓶頸的突破方法!」
靈婆婆轉而對李丘平道:「李少俠,你五嶽派雖不以內功見長,但以老身所知,那是因為沒有人練成混元功的緣故,而你好像修煉的就是這門神功吧!依你所見,這石中龐大的力量可否汲取,從而使修煉者突破天人之境?」
「這!」李丘平想了一下,說道:「若是那力量能夠按要求正常汲取,以內功修煉的理論來說,是有這個可能。但即便一切都達到最理想的程度,其中亦是凶險莫測,成功的機率,萬中無一!」
靈婆婆點了點頭,又對苗瑤兒道:「你很有天分,看來運道也很好,老祖宗今天就將這東西送了給你,日後你若有迫不得已的需要,可以以此一試。」
苗瑤兒也不推辭,便跪倒在地,「謝老祖宗恩賜!」
靈婆婆受了她一禮,道:「這位李少俠日後定成宗師,你二人既已認了兄妹,瑤兒你且謹記,凡練功有難決之事,必要請教你這位大哥,一定會有所得!」
「是!」苗瑤兒再拜了一次,便站起身來。
靈婆婆轉向李丘平,鄭重其事地說道:「老身請李少俠今後對瑤兒多加關照,苗家已日見衰敗,難得有一個看得到前途的人材,望少俠應允老身。」
李丘平慌忙拱手,道:「前輩何需如此,丘平既已認瑤兒為妹,自當終生以至親相待,絕不食言!我二人並未行禮,不如現在就此結拜,前輩以為如何?」
「不要!」
苗瑤兒突然插言道:「瑤兒和哥哥已經人了兄妹,還多此一舉幹什麼!難道老祖宗會信不過哥哥嗎!」
靈婆婆掃了一眼苗瑤兒,心中一歎,道:「結拜就不必了,咱們江湖中人一諾千金,確是不必弄些表面的功夫!丘平,你拿著。」
靈婆婆說罷,遞給李丘平數片精芒流動的鱗甲。
「這個,是那真龍地逆鱗?」李丘平接到手中,看了看問道。
「不錯!」靈婆婆點了點頭,「你取一片放在於心,用內力注入其中,然後使一個吸字訣。」
靈婆婆將如何運轉內息,如何調整皮下經脈和肌肉等技巧說了一遍。
李丘平知道靈婆婆如此鄭重必有緣故,也不多問,便依法施為。稍停,掌心一種奇異的感覺傳來,睜眼看處,那片碗足大小的鱗片居然在掌心消失。
李丘平一怔,屈掌一握,手中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他再運起內力一察,體內一切正常,不過真氣遊走於掌心時,卻略覺其中有異物存在。難道那片龍鱗竟鑽入了體內?
五千年浩劫5
「這是老身十年以來研究龍鱗所得,以此法吸入體內可使那龍鱗與人的皮膚合而為一,不但可避刀劍,對內家真力亦有奇妙的抵消作用。這真龍逆鱗是那龍身的精華所在,雖然在龍的身上長得並不結實,但較之其身上其它鱗片卻更要堅固神妙得多了。」
靈婆婆見李丘平一臉的訝異,笑道:「老身亦知你很難想像,你不妨用那寶劍試試,看老身可有大言之處。你那寶劍確是神物,但也必定傷不了這真龍逆鱗!」
李丘平聽罷,便抽出憑欄問,輕輕地在掌心一刺。果如靈婆婆所言,幾乎無堅不摧的神劍僅僅只刺透了手掌上的一點點表皮,而後停於掌心。李丘平逐漸加力,此時用的力道,便是一塊寶石也應該刺穿了,但掌心除了感覺到劍尖傳來的力道之外,更無半份損傷!
李丘平收起寶劍,拜倒於地,道:「丘平謝婆婆厚賜!」
靈婆婆點了點頭,說道:「這逆鱗共有九片,盡數給了你。以你的武功,原也用不著這些東西,但婆婆知道你是鐵血盟的盟主,想來朋友屬下必多。武林中人有許多人練功時都會留下一個『罩門』,便是強絕一時的高手,往往也有此弱點。而這樣的人若是得到一片逆鱗,則其中好處大得難以想像!這些逆鱗你可好生使用,絕對是對朋友和下屬莫大的恩賜!」
李丘平點頭稱是,他原也沒想過要自己都留下,這樣的奇寶當然是要與朋友們一起分享才好!
「您老沒給瑤兒留下幾片嗎?」李丘平一轉念間,便又問道。
「不必了。」靈婆婆搖頭道:「瑤兒有你這麼個大哥,這逆鱗她是用不上的。其實武功越高,這逆鱗有可能發揮的作用也就越大。瑤兒常年呆在南疆,用這奇寶實是浪費。」
頓了一下,靈婆婆道:「你們鐵血盟以天下為重,婆婆我本來不以為然,但後來思之亦是深感佩服,這也是當日我與老和尚去給你們助拳的原因。也許再過二十年,不!也許只要十年,這個江湖就是你們的天下了!你們這幫年輕人更需要這些東西。」
「婆婆心胸寬廣,提攜後輩之意古來少有。丘平再次替盟中兄弟謝了!」
「少拍馬屁了!」靈婆婆笑道:「你小子定成大氣,只要你今後能多照顧著瑤兒和苗家,老身這一番示好就算沒白費了。來來來,老身將如何取下這逆鱗的法子說給你聽。」
說罷,靈婆婆便將龍鱗的各種使用方法都說了一遍,並言道。這真龍逆鱗蘊有極大的靈氣,其妙用絕不止此,只不過她本人十年所得卻僅有這些了。
說完了龍鱗的事,李丘平試用無礙後便又向靈婆婆請教隱形鼠的馴養方法。靈婆婆看過了那一對幼年的隱形鼠,稱讚了一番,便將自己苦心鑽研的馴養方法傾囊相授。
這一番長談用了足足三個時辰。好在李丘平天生記憶力超強,不然還不知道要說到什麼時候!
靈婆婆授藝完畢,面上疲態盡顯,她修煉的時間又到了。依至識大師所言,這回已是二人最後一次修煉了。再過幾個時辰,捨身大法地毒害就將完全清除,而幾人也都可以回家了!
李丘平與苗瑤兒收物品,準備等兩位前輩收功後馬上出發。正有說有笑的當口,李丘平突然臉色一變,抬頭往那永恆不落的太陽望去。
只見煙霞四起,陰雲籠日,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
「不好了!」李丘平喃喃自語道。
苗瑤兒心中一緊,「怎麼了哥哥,難訂是那條龍又來了?」
「多半是的!天現異象。在外面很正常,但在這裡……」
李丘平話未說完,那些陰雲似乎在一瞬間就厚實了起來,將那陽光牢牢遮住。天地間猛然一暗,李丘平還好,苗瑤兒一時間未及適應,頓時睜眼如盲。
「快,守住二位前輩!」李丘平喝道。
苗瑤兒聽得仔細,但這一慌亂間卻打了一跌。站穩後哪裡還摸得清方向,竟往相反的空地奔去。
天地空曠,雖然陽光已逝,卻也不至什麼都看不到,李丘平一個縱身,拉住了苗瑤兒,喝道:「跟我來!」便往兩位前輩地打坐處急掠。
幾乎就在同時,耀目的電光閃過。「轟」地一聲爆響,苗瑤兒與李丘平剛才所立之處被炸出了一個小坑,金蛇亂竄,四圍的青草被電得化為灰燼。二人但要遲得一步,此時說不定已成焦碳!
那真龍果然不肯放過幾人,李丘平心念電轉,對苗瑤兒大聲喝道:「你在這周圍施展輕功繞圈,記住,越快越好,半步不可停留,能否保命全在於此!哥哥這去保護二位前輩。」
李丘平放開苗瑤兒,將速度提到極限,一面抬頭望著天空,一面輕煙般往靈婆婆及至識大師掠去。
空中又是一亮,電光照著運功中的靈婆婆當頭罩下。
李丘平恰好趕到,他已將生平所得發揮到了極致,電光方起時就已經料定了落處,果然猜個正著。李丘平飛身躍起,體內混元真氣迅速轉換,一拳揮出,生生將這道電力收入體內。
「砰」地一聲,李丘平禁不住一陣麻痺,斜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這裡的電力與外面的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而能量卻還要小許多,以李丘平地特異修為,若是凝神聚氣,絕不該如此狼狽。但是,李丘平一方面要體察那電光的來處,一方面還要保證不打擾到修煉中的靈婆婆,這四下裡一分神,哪裡還等抵禦得到住!
若不是有霹靂真氣以及異常的體質為基礎,剛才這一下便足以使他重傷,甚至要了他的小命了!
李丘平略一調息,全身真氣頓時運轉無礙,但四肢筋肉卻依然麻木酸痛。不過李丘平已然顧不得許多,稍事活動了一下筋骨!仍然抬頭望著天空,準備對付接下來地打擊。
接連幾道電光依次射向四人,苗瑤兒速度極快,總在間不容髮時避開了落雷,而其餘幾下則被李丘平硬生生地扛下。
此時,李丘平只覺得整個肉體已近完全失控,再來上幾下,估計就要動彈不得了,而兩位前輩的修煉卻尚餘至少一個時辰!面臨死局,以李丘平的應變能力亦感到了絕望之意。
而天卻漸漸亮了起來,雷聲也停了下來,似乎是那真龍覺得這一招沒用,已經放棄了用落雷攻擊。
剛剛呼出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與走近的苗瑤兒說笑兩句,大地突然震顫起來。
李丘平神情再變,乃運足了目力四下搜索,猛然間,眼光停留在某個方向上。
只見遠方的地平線上,一條條斷斷續續的細小白線正反射著太陽的光芒。轉眼間,那些白線急速的向這處湧來,原先斷斷續續的白線竟連成了一線,又粗又亮而且筆直筆直的橫跨整個地面。
越來越近,大地震動得更加厲害了!
「是潮水,我們趕快走吧!」
李丘平一回頭,驚喜地見到兩位前輩立於身後,說話地正是至識大師幾
「好!咱們趕快走。」李丘平心力交瘁,說話間並未看到二老嘴角邊滲出的血絲!
潮聲轟鳴、惡濤翻滾,浪裡的那條白龍風馳電掣般的向李丘平一干人湧來,終於真真切切的展現在一干人面前。洶湧澎湃的洪水捲著黑色的泥沙,張牙舞爪,洶湧的巨浪有數丈高,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幾人堪堪衝到了那山洞附近,背後怒濤已及身,正想快速進洞時,幾人駭然發覺那洞口不知怎麼的竟然已經崩塌!
「丘平,你和瑤兒把碎石弄開,我與老和尚抵擋洪水。趕快,我們不了多久!」靈婆婆毅然說道。
「好!」李丘平亦是決絕之人,抵擋洪水自然要困難得多,但此時光陰勝金,實不宜再多說廢話。
李丘平奮起餘力,與苗瑤兒一起將面前地亂石一一踢開,大塊的便用手般,但那洞口崩塌的面積實在比較大,一時間整理不出。而此時,靈婆婆和至識大師卻已經到了生死一線的地步!
排山倒海的巨浪被二老生生以內家真氣擋住,只一小會,二老眼耳口鼻都滲出血來,狀極慘烈!
李丘平眼看已經來不及,斷然喝道:「瑤兒讓開!」
說罷抽出憑欄問,擺出了一個奇妙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