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完顏軒一眾前腳跟後腳地也走進了演武大廳。
李丘平張放六識,將完顏軒一眾略掃了一遍。這一次跟在他身後的人,明顯已經比昨晚的那批手下要高了一個層次!完顏軒不愧有著金國王爺的身份,僅僅半天時間,就又召集到了如此多的強援。
不過,這也給李丘平提了個醒。金國的武林高手,或者是天鷹堂,一定在附近有一個據點,或者是正在揚州附近圖謀著一些什麼。否則,任完顏軒權勢再大,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將手下完全地撤換了一批。
完顏軒走入席中,先不忙坐下,對著李丘平拱了拱手,說道:「李少俠好,咱們這便接著開始吧。」
「好。」
大家是敵非友,用不著客氣,李丘平亦不與他多說,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請各位朋友入席,等完顏軒先派出人來。
入席時倒也沒有產生什麼糾紛,眾人見只設了一張桌子,便紛紛讓能夠代表本門的高手上桌。眾人皆有默契,入席者不一定是門中身份最高的人,但卻肯定是武功最強的一個,最起碼要有能夠上台比武的資格才行。
杭天昊代表武當派坐入了席中。
這個李丘平並不奇怪,杭天昊雖然稱方昌宗為師兄,但其本身的武功則遠勝方昌宗,單是那一手破月掌,江湖上就鮮有人能敵了,武當派以杭天昊為代表,自是理所當然。
但峨眉派則居然讓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入席,這就有些讓群豪吃驚了。這小姑娘對人不理不睬,有若冰山,李丘平先前一直沒有留意,到得她坐在了那丁秦關旁邊,這才打量了兩眼。
據峨眉派的介紹。這小姑娘名叫仲孫明霜,是峨眉掌門的關門弟子。李丘平自然不會以六識去探視一個小姑娘。但這仲孫明霜膚色如玉,晶瑩剔透。週身不住地透出一股冷意,顯然是修煉了什麼特殊武功才會有如此表現。
仲孫明霜貌美如花,不過卻是一朵冰花,從外到內的一股寒意使她體現出一種奇異的魅力。丁秦關想要與她搭訕,卻被仲孫明霜冷冰冰的話語堵了回來。眾人見丁秦關碰了釘子,便都不敢再與仲孫明霜說話。仲孫明霜拒人於千里之外地意思非常明顯,連宮琳娘這等機靈之人,也是不願再去自找沒趣。
各人坐定後。完顏軒一方走上了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走上擂台。雙手合十,朝李丘平一方行了一禮,說道:「西藏聖僧大日法王座下。尚禪。請各位賜教。」
李丘平從來沒聽說過大日法王地名頭,但西藏密宗的奇異武功卻是頗有些人知道。眾人愕然相顧,均想:「我們在這裡與金人比鬥武功,卻關西藏密宗什麼事了,這完顏軒請來西藏地高手,豈不是壞了規矩?堂堂金國,武林中竟然這就無人了麼!」
不過這人既然是完顏軒請來助拳的高手,李丘平也懶得與他辯解,看這情形,十有九成是金國已經與大宋周遍幾個勢力結盟,目的當然就是要瓜分了大宋。此時只有表現出無與倫比的強勢,或者有望將金國的盟友逼退。
不過,此事卻也不能貿然斷定,說不定那些勢力尚未下定決心亦有可能。這尚禪既是西藏密宗的人,而此時間與西藏一系關係不明,倒是不好出手太絕。
李丘平一方昨夜已經開始下狠手,這完顏軒審時度勢頗有城府,萬一中了他地借刀殺人,挑撥離間之計,則平白多了一個敵人,又給金人送上了一分力量,實智者所不為也!
李丘平與眾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由武當派杭天昊迎戰此人。
昨夜回到李丘平家裡以後,秋戈曾單獨找杭天昊切磋。四大外門名掌的較量不是說說就罷了的,而是確有其事,杭天昊不費力就擊敗了鐵流掌地傳人,這樣地對手狄戈豈能輕易錯過!
考慮到與金人的比武未畢,兩人就都沒出全力。而切磋後秋戈與李丘平談到此事,則給了杭天昊極高的評價。總之是,在兩人都未盡全力地情況下,狄戈無法勝得杭天昊。
李丘平心中早已有底,己方已勝兩局,而自己和若雨無論如何應該都是穩勝無疑。也就是說,只要再勝得一陣,那就大局已定。據狄戈分析,眾人中除了李丘平和若雨以及已經上過場的人,應該就數杭天昊的武功為最強。
李丘平既不欲將那尚禪傷得太狠,又定要勝了這一陣而向西藏武林施壓,則上場的人選就只剩了若雨,杭天昊以及他自己。
若雨是本方的底牌,在完顏軒更換了手下以後,己方已經有必要做一些保留,能不出手就盡量先不要出手,而李丘平則是本方主帥,除非到了危機關頭,或者需要一錘定音的時候,否則也是不宜過早上場。於是,杭天昊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杭天昊漫步走上擂台,群雄不少人都記得他力挫石磊的那一戰,見是他上場,頓時間彩聲四起。杭天昊面帶微笑,先向喝彩的人群抱了一拳,轉而對尚禪道:「在下姓杭,名天昊,武當派門下。請閣下賜教。」
尚禪點點頭,說道:「武當派傳人,很好。有件事不妨先和你打個招呼,本人的掌力有點沉,閣下自己小心在意了。」
尚禪表面上比杭天昊還要小著幾歲,看上去身體也要單薄得多。廳中群雄見過杭天昊施展破月紫煞手的情況,那端的是沉雄渾厚,有開山震岳之力。聽尚禪說到「本人的掌力有點沉」時,眾人俱是哈哈大笑,心道:「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當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魯班門前弄斧頭了!」
有好事者,便即高聲叫道:「杭少俠,不必與他客氣,就讓這番外之人見識見識咱們大宋的武學。什麼叫真正的『掌力有點沉』罷!」
杭天昊仍是面帶微笑,既不急。亦不惱,對尚禪道:「碰巧在下的掌力也有那麼點沉。如是奈何!」
尚禪臉上卻露出喜色,說道:「既是如此,你我先對上幾掌如何?」
杭天昊右掌一翻,掌心精芒流轉,便說道:「好極,此正是杭某人所想。主隨客便,閣下請先出招。」
尚禪不再說話,由腰至胸。緩緩將雙手提起。他運氣良久,直到一雙手掌上都隱隱透出白氣,這才嘿地向杭天昊當胸擊出一掌。
杭天昊一聲清嘯。運起破月紫煞手硬接,掌掌相交,「鐺」地一聲大響,金鐵之聲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發響。這尚禪施展的竟然也是一門極上乘的外家掌力,看來造詣還相當之高,這就難怪他起初口出大言了。
「大決定掌!」東方素雅依然是一眼就認出了尚禪的武功。
「很高明地武功!這也是天下名掌之一嗎?」李丘平問道。
東方素雅搖搖頭,說道:「先祖評天下名掌時,只是包容了我漢族的武功,其他各族地武學並未被囊括進來。但這,大決定掌,是西藏密宗的絕學,單以威力而言,並不在任何一路名掌之下!」
「那杭師兄能勝嗎?」宮琳琅永遠是問得最直接地一個。
此時,兩人已經對了三掌。同昨日杭天昊戰石磊的情況很類似,兩人每對上一掌就各自退後半步。不過,那尚禪的臉上越來越是凝重,而杭天昊則是微笑依然。
東方素雅答道:「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我總覺得他們兩個都似乎有所保留。」
擂台上兩人都是年輕俊朗之輩,非但不似尋常武人,反都帶著許多書卷之氣,而各自卻以上乘的外門功夫爭鬥,二人銅缸對鐵口,大力拼大力,掌風強烈,旁觀眾人盡皆駭然。
尚禪是大日法王的得意弟子,修煉的是西藏密宗最上乘地武學心法,少年時曾屢有遇合,在西藏,單打獨鬥的話,除了他師父,再無人能勝得過他。密宗心法奧妙非常,尚禪雖然外表只有二十歲,但其實卻已經年過三十,比杭天昊還要大上幾歲。
尚禪自出師以來,先後在西夏,吐蕃,以及金國遊歷,其間經常與江湖中人切磋爭鬥。僅仗著這路大決定掌就已經無往而不利,是以他原本並未將杭天昊放在眼裡,估摸著以杭天昊的年紀,能接下他三掌就已經不錯了。
尚禪逐漸增強掌中力道,到雙方硬拚到了第五掌,他就已經鄭重了起來。那杭天昊地掌力似乎無有窮盡,尚禪增加一分,他便也跟著增加一分,仍是一派悠閒輕鬆地模樣。雙方拼到第十掌,尚禪已經竭盡了全力,掌骨也已然隱隱做痛。而反觀杭天昊,臉上微笑如故,沒有任何變化,掌力也依然剛猛絕倫,不遜於尚禪絲毫,他被動地隨著尚禪提升掌力,彷彿餘勁無窮。
尚禪心中湧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面前的這個對手,簡直就如崇山瀚海一般深不可測!他師父大日法王地武功自然遠勝於他,但也從來沒讓他產生過這樣的感覺。
大決定掌顯然已不足以為之克敵,不過,尚禪的武功卻絕不止此。
尚禪站定,「呼」地一聲,雙掌齊出,一左一右兩道截然不同的勁風向杭天昊擊來。
杭天昊眼中閃出一縷精光,右掌紫氣騰升,依然使的是破月紫煞手,而左手卻撮掌如刀,由下而上斜斬,學著尚禪雙掌齊出,依然與他硬拚。
台下,東方素雅噓了一口氣,讚道:「杭師兄內外兼修,武功當真高強!這一陣大概咱們能勝了!」
狄戈也接著道:「說得不錯。這尚禪能同時施展一內一外兩種不司的掌力,端地非同小可,尋常人確是難以抵擋。不過杭師弟竟然也有此能,他左手使的是武當內家絕技『斬龍掌』,斬龍掌,得一個『銳』字訣,專破各類內家掌力,威力絕不在紫煞手神功之下。杭師弟修為明顯在那尚禪之上,這一陣確是沒問題了。」
東方素雅笑道:「那尚禪右手使的掌法名喚「龍象般若掌」若是修煉到極處,據說有十龍十象之力,不過杭師兄的掌法叫『斬龍』莫說十龍,便是百龍千龍,那也還是要斬的。」
宮琳琅也插言湊趣,笑道:「狄大哥的掌法不是叫,降龍,麼,那不也是吃定此人了!看來武功還是不要以『龍』字命名才好,否則又是斬又是降的,實在是太過吃虧了!」
眾人說笑間,擂台上已經分出了勝負。杭天昊雖然受李丘平所托,讓他盡量不要出手太重,不過打到後來卻已經由不得他。
尚禪是非同小可的高手,而且已經出盡全力,二人一開始就是以力對力的蠻打,到後來竟都無法罷手,此時杭天昊若是再做保留,只怕自己就要受傷。
杭天昊本性逍遙,卻絕對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情懷,要以本身的受傷來博取對頭的好感,他還沒有那麼偉大,李丘平當然也沒有。留手的意思,是建立在絕對控制了局面的情況下,李丘平自然不會蠢到讓杭天昊莫名其妙地自傷!
初時還好,杭天昊穩穩地壓住了尚禪一頭,而在尚禪雙掌齊出時,杭天昊就知道局面已經失控,尚禪的武功已經不容他再有所保留。於是,杭天昊也只有拼盡全力了。
尚禪不知進退的結果就是,龍象般若掌被破,右手經脈重傷,而左掌指掌骨盡行斷裂。雖然沒有傷及本元,但這樣的傷勢,除非遇到傳說中的神醫,否則是不可能完全康復的了!
李丘平一眾頗費了些心思,卻還是重傷了尚禪。只看尚禪敗下時,完顏軒若有若無的笑意,就知道這其中只怕真如李丘平所想,眾人極有可能是已經中完顏軒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