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俠。」
「不敢,在下與令愛兄妹相稱,若是宮前輩不嫌棄的話,就和清玄道長一樣,叫在下一聲丘平吧!」
宮琳琅與李丘平很是親熱,老父到場後也沒放開拉著李丘平的手,饒是李丘平再灑脫,在宮良羽面前也是大覺尷尬。於是言語中便表明心跡,以免宮良羽誤會。
女兒和李丘平關係親密的情況宮良羽早就看在了眼裡,宮琳琅甚至將宮家祖傳的寶劍都送給了這個年輕人。但宮良羽卻並不在乎,兒女間的感情他並不打算過問。這個李丘平身出名門,為人俠義,武功也相當不錯。現在雖然聲名不彰,但今後定是一方英傑,當無疑問,他也配得上琳琅。更何況宮琳琅自小眼高於頂,也難得有個朋友。兄妹也好,其他關係也罷,且由得他們去吧!
「呵呵,好,那老夫就托大了。」
宮良羽接著道:「丘平賢侄,既然你們的所為只是演戲,那陸平遙所說的君臨幫在外面有人手的事也是假的吧?」
「是的,君臨幫並無後援,只是丘平請陸前輩和咱們一起演的這齣戲。」
宮良羽問道:「嗯,那明天凌晨突圍的計劃也要取消的了?」
李丘平點了點頭,「是的,別說計劃本來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消息已經洩露,那也是不能再進行的了。」
宮良羽也點點頭又接著道:「丘平賢侄煞費苦心地要找出敵人的內應,是否心中另有突圍的計劃呢?」
李丘平先是看看了宮琳琅,說道:「伯父明鑒,丘平確實有一點想法,不過風險很大。比之咱們那個假的計劃還要危險得多,堡中人是不可能會都同意跟咱們一起突圍的!」
宮良羽神情黯然,道:「這個我知道,我亦沒有離開天機堡的打算,只要琳琅能夠安全離開,我也就滿足了。」
「爹爹!」宮琳琅雙眼睛微紅,放開李丘平,轉而又拉住了父親的手。「為什麼要管那些貪生怕死的懦夫,只要爹爹先表個態,說咱們一定要走,又豈容得那幾個人不乖乖地和咱們一起突圍。」
宮良羽不理會宮琳琅,「丘平賢侄,時值危局,既然敵人的內應已經清除,老夫想要聽聽你的計劃,你們越快走越好!」
李丘平沉吟了一下道:「伯父休怪丘平多嘴,丘平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伯父。」
「你問吧!」
「天機堡經營百年,機關消息無數,不知道堡中可有逃生地道?」李丘平問得很小心。
「沒有的!沒有天機堡就沒有宮家,天機堡牢不可破,宮家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要在自己的家裡留下一條退路。若是有逃生地道,老夫早就領著大夥一塊走了,卻何必還在這裡拖累江湖上的朋友!」
李丘平點點頭,「莊子柳這個人伯父可認識嗎?」
「那是我的親侄,自小修文,有狀元之才。丘平賢侄見過他嗎?他與這件事情有關係嗎?」
「正是,丘平入堡之前和莊兄有過一面之緣,咱們的突圍大計都要落在他身上了!」李丘平道。
「可是他是個讀書人,能做得了什麼?」
「莊兄是個很有謀略的人,他當然不能親自出手做什麼,但卻可以出謀劃策。他身邊有一位殺手集的朋友相助,有他們二人在外,丘平的計劃才有可能實施。」
「子柳是個讀書人,想不到連他也被拖累進來了!」宮良羽長歎一聲。
「拖累?」李丘平搖搖頭道:「伯父還沒有看出事態的嚴重性嗎?」
宮良羽一楞。
李丘平接著道:「這裡在名義上雖然已經成為了金國的領土,但是大宋朝廷仍然有大批的文臣武將心中不甘,提出還我河山的義士不知凡幾!若是大宋緩得一兩年後兵精糧足,前來收復失地,此處百姓如何反應,讀書人和江湖中人又會如何反應?」
宮良羽眼神一亮,隨後陷入沉思。
李丘平接著又道:「百姓只可愚,不可殺。殺光了百姓,就是爭得了這萬里河山又有什麼用處。但讀書人呢?江湖中人呢?大宋若派兵攻金,這兩類人難道不會心懷故國?難道不會就地響應?」
李丘平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其實讀書之人能起到的作用更大,江湖中人頂多就能憑著自身的武力或投軍,或做些小破壞罷了,對金人來說,不過是芥癬之疾。而讀書人就不一樣了,讀書人不用投軍,不用動手,僅僅憑著一張嘴就能讓民心浮動,讓百姓們心向故國,那可是要動搖國本的!」
「在這種情況下,伯父,若換了您是金國的掌權者,您會怎麼做呢?」
「唉,明白了!」宮良羽搖了搖頭。
「其實現在已經是一個死局,沒有人能解開,咱們行事但求盡力而已!天機堡也並非沒有可能保下來,只不過這就要看對方主事者的意思了!」
「哦!」宮良羽精神一振,「丘平賢侄,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李丘平看了看夜空,想了一下後說道:「首先,咱們必須要安排一批在江湖上比較有代表性的人突圍出去,同時這些人要持有您的親筆書信。我說的有代表性的人,其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琳琅!」
宮良羽點了點頭。
李丘平繼續道:「您的親筆信中必然要提到金人的陰謀,當然,您還必須要告訴武林中的朋友,天機堡暫時來說是安全的。這樣,無論來人與您有多麼密切的關係,想來也不會急於入堡!而敵人的策略也就暫時不能得逞。」
「要知道武林中的高手,若是不將他們包圍在天機堡這樣的絕地,任你有千軍萬馬,卻又如何去殺死一群高來高去而又是分散的高手!所以只要武林中的朋友不進天機堡,那勝負之勢馬上就會逆轉。外圍不過是四海盟以及金人的一部分高手,最多再加上少林派的一部分人,其餘小門小派不值一提。這些人貌似實力很強,但在沒有金人軍隊的幫助下,卻如何強得過武林中源源不斷趕來的高手!」
「若到了這個時候,敵方則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發動軍隊強攻天機堡,逼著前來的武林中人不顧一切入堡救援,然後集中力量,聚而殲之。二是馬上撤退,以防強弱之勢逆轉,反而將他們的高手盡行折損在此。」
「用軍隊強攻天機堡,必然會引起這一帶老百姓的恐慌,這是金人不願意看到的。只要不是在特別有利的情況下,比方說有許多武林中的高手已經中伏,相信金人不會這麼做。但若是同樣的武林中人攻擊天機堡,那影響力就要小多了,百姓們也不會在乎。所以,天機堡必須要有能力抵擋任何高手的攻擊,這樣才能使局面達到平衡,才有可能讓前來援助的武林朋友放心,才有可能讓敵人主動撤退!」
自從宮良羽表示不肯棄友突圍後,這段時間李丘平一直在思索解決問題的辦法,說出來倒也順暢。宮良羽亦是聽得兩眼放光,有機會能夠保住天機堡,又讓他如何能不興奮。
李丘平見宮良羽精神亢奮,也不得不潑些冷水,「伯父,這些情況只是丘平的憑空猜測,實情不一定就是如此。何況即便是這樣,那天機堡的存亡也還是在敵人的一念之間,萬一敵人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地發動軍隊攻擊,那此處就仍然是灰飛煙滅的結局。」
宮良羽卻不以為然,「賢侄,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我看若是中間不出太大的意外,事情多半就會往你說的這個方向進行。至於敵人是不是不顧一切,咱們還管他做甚。只要是按你說的達到了這個平衡,敵人若是定要亡我天機堡,那輸的人也是他們,不是咱們了。宮某一命有何足惜,讓百姓們看看金人的嘴臉,宮某縱死亦是值了。呵呵!!!」
宮良羽這幾天左思右想總不得其解,為了顧全義氣,真是生死兩難。此時得李丘平開導,頓時豁然開朗,胸懷大暢間,笑得也極是歡悅。
李丘平心中卻道:「您可別說這是什麼金人的嘴臉,自古防微杜漸,伏殺心懷異志者,愚民政策,所有的統治者都是一樣做的!」
「伯父,既然要按丘平的計劃行事,就請伯父即刻再召集大家商議吧,突圍和留下來同樣的危險,天機堡要保證有禦敵的實力,走的高手也不能太多了,這些事情必須和大家說清楚!」李丘平說道。
「好,我馬上吩咐下去,琳琅你也跟為父一起去通知大家!」
看著宮良羽父女的背影,丘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