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法拉盛街區的一處貨運公司宿舍。
這是白小刀安排的B駐地,一旦原來的駐地被發現,就可以撤退到這裡。
現在駐地被獵頭公司的殺手發現了,他們不得不撤退,但在撤退之前,細心的白小刀還是指揮眾人各回自己的房間,將現場全部偽裝一遍,掩蓋了槍擊的痕跡。
這個宿舍屬於中華同鄉貨運公司所有,貨運公司的劉老闆是白小刀的朋友,所以兩個月前他就騰出了八間宿舍,給白小刀安排「初次來紐約的同鄉」暫住。為此,白小刀付了他十萬美金作為房租。能出這麼高的價,劉老闆當然心知肚明,沒有多問,只是把位置最偏僻的幾間宿舍騰了出來。
當百合敲開宿舍門的時候,寧小刀就發現了她走路的姿勢不自然,雙腿有點蹣跚,且從表情看似乎還很難受。
寧小刀狐疑地站起來,問:「你找到易小刀了?」
合反鎖了門,點頭坐下,卻疼得皺了一下眉,又馬上搖頭,「沒有!」
寧小刀急問:「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百合搖頭:「沒有。」
寧小刀沒有接話,卻用目光上下打量著百合。百合明顯有些衣衫不整,而且面容憔悴,略顯蒼白的臉頰似乎還有一絲紅暈。最後,寧小刀的目光停在百合的胸部,女人看女人,當然是火眼金睛,寧小刀一看就知道百合沒有穿文胸。
「百合姐?」寧小刀嘴角閃過一絲壞笑,「你和易小刀那個了?」
「沒有!」百合立馬否認,隨即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語氣立即轉變,「什麼那個?」.
就憑百合剛才的一句話,寧小刀已經確定了七八分,嘴上卻說:「就是那個那個啊……對了,易師兄怎麼還沒回來?」
「我……不知道。」百合眼見瞞不住寧小刀,也就不再否認,說,「麻煩你幫我找一點雲南白藥來。」
「你要雲南白藥幹嗎?」寧小刀滿臉疑惑,「你受傷了。」
「沒有。」百合說著,輕輕解開小外套,露出了內衣緊裹的豐滿胸部,當然,透過白色內衣可以清晰地看到好幾處血跡。
寧小刀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百合沒有理會,逕直脫去內衣,的上身展現在寧小刀面前,雪白的肌膚上橫七豎八的傷口讓寧小刀不寒而慄。
「你這是怎麼了,百合姐?」寧小刀顫聲問。
「去拿藥來。」百合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當身體處於高度興奮的狀態時,是感覺不到疼痛的,現在,她只覺得每一道傷口都在灼燒著神經。
寧小刀手忙腳亂地去找來雲南白藥粉末,遞給了百合。走過百合身後時,百合背上的傷口更是讓人慘不忍睹,原本光滑細嫩的背部幾乎全是擦傷,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干了,部分稍微深一點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
寧小刀沒有再追問,趕緊打來了一盆清水,用毛巾輕輕地幫百合清洗了傷口,然後把雲南白藥撒在傷口上。半個多小時後,百合的上半身幾乎就像是長滿了癩瘡般難看。
「這個易小刀,簡直是禽獸!」寧小刀找出睡袍給百合披上,憤憤地說,「沒想到他這麼變態!竟然這樣虐待你?弄得你傷痕纍纍。」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百合疼得渾身無力。
「你到現在還幫他說話?」寧小刀說,「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這個變態狂,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寧兒,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就別再弄得盡人皆知了。」百合說著,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易小刀沒說要對你負責嗎?」寧小刀還在繼續打抱不平。
百合低頭不語。
「那你跟納卡怎麼說?」寧小刀問道。
「我也不知道。」百合裹緊身上的睡袍,「如果他來了,你替我擋住。」
當易小刀醒過來時,只看到自己赤身躺在布魯克林大橋的橋墩頂部,東邊已經出現了曙光。
他想坐起來,卻感到全身無力,手臂和腰部酸痛無比,身體更是被掏空了一樣。
他勉強支撐起上身,環視一周,平台的每個角落一覽無餘,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於是又重新躺下。
發生了什麼事?
他閉上眼睛,回憶起昨晚的夢境,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夢到了宋曉藝,他抱著宋曉藝嚎啕大哭,不斷地呼喚她的名字,請她回到自己身邊。他發誓說自己愛她,她是自己的夢想,與她一起共度人生是他一輩子的希望,等等。
然後,他想起了另一段是夢非夢的情節。他和一個女子在這高空中纏綿,瘋狂地放縱,一次又一次。
如果這兩段回憶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麼那個女子應該是宋曉藝。
他心裡這麼想著,掙開眼睛,開始搜索散落在平台上的東西,確定那個女子的身份。
果然,他在平台中間的石台後面找到了一件被撕成兩半的文胸,腦袋立刻嗡了一下。就算他不記得文胸的號碼,但百合的身體在他眼前出現過幾次,他也可以估算得出。當他戰戰兢兢地把文胸湊到鼻子下時,終於確定了那熟悉的氣味就是來自百合。
夢到的是宋曉藝,但侵犯的是百合,這對不上號了,問題也就大了。何況,百合已經答應要跟納卡走了,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不可饒恕。
他爬起來,衝到橋墩邊上,俯視著橋面,但沒有發現百合的身影。
橋上的人慢慢地多起來了,如果現在不下去,就得等到晚上才有機會下去了。
於是,他飛快地穿好自己的衣服,收了一下「戰場」,將所有的衣服碎片都搜集起來,找一塊大點的布包好。地上的多處血跡早已幹掉,已經擦不掉了,石台下面的幾滴血跡更是顯眼,但也只能留到下大雨的時候將它們沖刷乾淨了。
收完一切,確認沒有留下什麼物品之後,易小刀翻下了橋墩,趁著前後無人的時候,沿著鋼索快速地下到了橋面。站在步道上朝下面一看,蘭博基尼早已如預料中一樣被拖走了。
易小刀歎了口氣,沿著步道,步履緩慢地朝布魯克林區走去。
到了布魯克林區,易小刀搭乘地鐵回皇后區。回想起昨晚和百合顛鸞倒鳳的情景,心中也不禁一陣興奮,試想一個冷若冰霜的女殺手任你摧殘,毫無反抗之意,甚至還配合著動作發出冷漠卻無法抑制的呻吟,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熱血上湧。
但是,想到一回去要面對百合,他又不知該拿出什麼樣的態度。是從此皈依百合,忘了宋曉藝?還是把昨夜當做一場夢,要找到宋曉藝問個明白?這真是個問題。
想著這個問題,易小刀出了地鐵口。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地鐵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
「易小刀!」一個聲音叫道。
易小刀略微一驚,循聲望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悠閒地靠在出口處的欄杆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正是大名鼎鼎的國際刑警組織總部秘書處暴力犯罪處處長廉傑。
「廉處長?」易小刀停下腳步,機警地打量了一下廉傑的周圍。如果這時廉傑安排人抓他的話,他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
「不用看了。」廉傑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就我一個人。走,我請你喝一杯!」
廉傑說著,走上前來搭住易小刀的肩膀,易小刀此時渾身無力,生怕一掙扎就被發現了,所以乾脆裝做很隨意的樣子,跟著廉傑走出人群。
在一家中國茶館,兩人相對而坐。
「廉處長果然神通廣大,到哪裡都躲不開你。」易小刀喝了一杯熱茶,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
「你這麼張揚,我想不找到你都難。」廉傑繼續給易小刀倒茶,說道,「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交警攔車檢查時駕車沖卡,然後棄車而逃,我只要讓交警一查地鐵、公交的監控攝像,一路跟蹤,還找不到你嗎?但是,有一點我覺得很意外,你向來小心謹慎,怎麼會做出這麼張揚的事來?」
易小刀這次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說:「這麼說來,如果你要抓我的話,還不是易如反掌?」
「哈哈,可惜啊,我這次來的目的不是抓你。」廉傑笑道。
「當然,以廉處長的英明,此時抓了我,那不是功虧一簣?獵頭公司這個全球最大的暴力犯罪組織,只怕也難以對付了。」易小刀不緊不慢地說。
廉傑被他一語道破,老臉一紅,說:「你果然聰明過人,等這事一完,你來跟著我干吧。以你的能力,只要有個名分,幹這行肯定如魚得水。」
「算了吧,白道有白道的程序,黑道有黑道的規矩。如果你這個名分真的這麼好辦事的話,全世界的犯罪組織全被你搗毀了,還用得著我出馬?」易小刀毫不領情地說。
廉傑再吃一記閉門羹,略有不爽,但還是笑道:「名分雖然有時會成為障礙,不能任意妄為,但長遠來看,比你現在的境況要好很多。」
「好了,我不相信你如此為我著想。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易小刀說。
「兩件事。,獵頭公司的殺手並沒有全部被召回,說明夏侯有兩手準備,一旦紐約這邊立足不穩,就可能潛逃他處。如果是那樣的話,要想再找到他就難了。所以,你一定要阻止他離開紐約,就算打不過他,也要拖住他,直到警察出現。」
「廉處長,我不是臥底」易小刀提醒道。
「第二,」廉傑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自地說,「夏侯可能對你們的住址瞭如指掌,他明天回到紐約,隨時都會對你們下手。」
「廉處長,我可以把你的計謀理解為借刀殺人嗎?」易小刀說。
「也可以這麼說。」廉傑倒是大方承認,「明人不說暗話,黑道是無法杜絕的,但必須平衡,光靠警方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就需要有『警民合作』,你要說『警匪合作』也沒什麼,總之目的是制衡。」
易小刀失笑道:「你倒是很爽快。但我為什麼要被你利用?」
「不,你不是被我利用。」廉傑說,「我們是互相利用。事情完了之後,我自然會有大禮給你送上。」
易小刀舉起茶杯:「手銬?」
廉傑也舉起茶杯:「手銬銬得住你嗎?」
兩人喝盡杯中茶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