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杜十一娘的直升機應該已經回到紅花谷,所以再沿著百合來的原路返回已經沒有意義,何況泰信府的警衛出動了,那些地方早就被戒嚴了。因此,兩人只能分辨了一下紅花谷的大致方向,一頭鑽進了茂密叢林之中。
這樣的叢林裡,已經幾百年沒人來過了,別說路,幾乎連一點空間都沒有,到處都是樹枝、籐蔓、灌木、雜草。兩人一邊將擋路的東西向旁邊撥開,一邊小心地踩著厚厚的枯葉朝前走。
進了茂密叢林,小動武就多了起來,耳邊一直可以聽到各種各樣的鳥叫和蟲鳴。唧唧、喳喳、啾啾、咕咕,猶如叢林大合唱。剛剛聽到這種大自然的聲音,還覺得悅耳動聽,心情也比較輕鬆。易小刀甚至想像,如果在這裡隨便找一棵大樹,搭一個樹屋,住在這裡是多麼愜意啊。
雖然前不久兩人還說過話,不過現在沒什麼情況,氣氛又有點尷尬,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都是各自走路,各自欣賞叢林大合唱。因為百合有指南針,所以她走在前面,易小刀跟在後面。易小刀沒有跟得很近,反正就兩個人,也走不散,因此兩人也沒法合作,往往是百合奮力撥開枝條,走了過去,易小刀跟上來又得費一番工夫。
就這樣走了一個多小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從濃密的樹葉間灑下來,在叢林裡投下一道道明亮的光線。氣溫也漸漸地升高了,叢林之中全是綠色植物,原本應該很清涼,但是由於樹葉密密層層,毫不透風,所以只覺得一陣悶熱,沒多久就汗流浹背了,加上空氣潮濕,更加難受。
而且這樣一直走路,很消耗體力,之前又沒想到會這樣,毫無準備,連水都沒帶,所以一個多小時過去,兩個人都覺得飢腸轆轆,口乾舌燥。原本悅耳的大合唱也只能讓人心煩意亂了。
終於,百合不住,走到一棵參天大樹下,一屁股坐在一截枯樹根上,將狙擊槍往地上一丟,不走了。易小刀埋頭跟著,剛剛從一堆籐蔓中走出來,也沒看到百合坐在地上,差點一腳踩到她。百合抬起頭,狠狠地瞪了易小刀一眼。
「怎麼?迷路了?」易小刀喘著氣問。他也累得夠嗆了。
百合不作聲,易小刀還沒意識到她是生氣,伸出手說:「指南針我看看。」
易小刀一看百合根本不理他,彎下腰湊到百合跟前,看了一陣,說:「你臉色不對啊,生氣了?」
百合白了他一眼,冷冷說:「我以為你一直都不會說話呢。」
易小刀恍然,原來百合是因為自己一路走來沒跟她說話,而耍起小脾氣來了。想不到一個冷酷的女殺手也會耍脾氣,易小刀只能無奈地搖頭。
「對,是該說說話。」易小刀一邊說著,一邊在百合身邊坐了下來,「你說我們來的時候飛了一個小時,回去這麼走路,得走多久才到?先排除迷路的可能。」
百合的神色稍有緩和,說:「少則三五天,多則三五月。」
「三五月?」易小刀乍舌,「我們都變成野人了。」
「能走出去就不錯了。在這樣的叢林裡,沒有誰有把握一定走得出去。」百合說。
「早知道這樣,幹嗎還往叢林裡鑽啊?」易小刀頗感後悔。
百合冷笑:「你還指望泰信家族的人開飛機送你回去?」
易小刀說:「你別說風涼話了。要是走不出去,你也得給我陪葬。」
百合白了他一眼,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易小刀被她這樣一引誘,突然也覺得嘴唇乾裂,站起來說:「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找點水。」
百合想不到易小刀突然善解人意,眼裡閃過一絲感激的光芒,但隨即隱沒,說:「根本沒有水聲,哪裡有水?」
易小刀其實只是自己想喝水,順便說了句好聽的話,此時聽百合這麼一說,側耳細聽,確實沒有一點流水的聲音,說明至少附近沒有水流,何況一路走來根本就沒看到任何有水的痕跡,去哪裡找水?
突然,易小刀看到不遠處一棵闊葉樹上,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跑過去一看,原來是露珠。此時已是大上午,就算叢林裡濕氣中,一般的露珠也早就蒸發了,但因為這些樹葉較大,而且葉柄處凹陷較深,所以在晚上聚集了較多的露珠,雖然蒸發了一部分,還是剩了一些。
易小刀如同發現新大陸,用骷髏匕首小心地割下一片樹葉,然後把其他樹葉的一邊輕輕拉下來,讓露珠滾落到手裡的樹葉上。
這真是一個細緻的活兒,拉樹葉的時候不能太用力,也不能偏,否則那晶瑩剔透的一顆小露珠可能就掉到地上去了。而且手裡的樹葉也不能抖,否則千辛萬苦接到的那點露水就沒了。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範圍內,也只看到這一棵樹的葉子長得這麼奇特。
易小刀忙活了十分鐘,把自己能夠得到的樹葉上的露珠都搜集了起來,收穫還不少,至少也有兩口。
易小刀小心翼翼地端著樹葉,走到百合面前,獻上了珍貴的兩口水。
百合抬眼看了易小刀一眼,目光明顯已經完全柔和下來了,她同樣小心地接過樹葉,將小嘴湊到樹葉邊上,抬高樹葉,讓露水慢慢流到嘴邊。估摸著喝了一半,又將樹葉放低,留給易小刀。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來說,這一口水實在是起不了什麼作用,最多潤潤嘴唇。
易小刀看到百合遞過來的樹葉,搖搖頭,說:「你的口水給我喝?」
百合哼了一聲:「不喝拉倒!」然後一口將剩下的露水喝了。
易小刀使勁嚥了一口口水,覺得嗓子眼有點痛,站起來說:「水也喝了,走吧。槍給我。但願在我們有生之年能走出這片叢林。」
接下來換易小刀走在前面,手裡端著狙擊槍,子彈已經上了膛,手指也隨時都放在扳機上。在這樣的地方,隨時都可能遇到你不想遇到的動物。
百合走在後面,拿著指南針不停地校準方向。
「說話時間會過得快點。」
「好。」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吧。」
「說什麼?」
「隨便。就說『我的理想』吧。」
「我小時候的理想?維護世界和平……」
「正經一點……」
……
幾個小時過去了。太陽從前面到後面去了,但是兩人還是沒走出多遠。
幸而在途中發現一棵樹上長滿了不知名的果實,兩人顧不得別的,摘下果實,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吃了起來。沒想到果實的味道非常甜美,水分也很充足,既能充飢,又能解渴。吃飽之後,百合又摘了一些,拿樹葉包了起來,交給易小刀。
易小刀雖然千萬個不願意,但沒辦法,這裡就兩個人,他是惟一的男士,總不能讓百合來當挑夫吧。於是將狙擊槍掛在肩上,手裡捧著那包果實,跟在百合後面。
期間,頭頂上兩次飛過直升機,他們不需要躲藏,如果直升機上的人可以發現他們倆,那真是比鷹眼還厲害。
到了下午五點鐘,也不知走出了多遠,反正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上在叢林走路太不安全了,所以兩人就地安營紮寨。在一棵大樹下吃過晚餐之後,兩人蹭蹭蹭爬上大樹,各找了一個樹杈,權當睡床。
檢查了睡床之後,兩人下了樹,分頭行動。百合負責採集能驅蟲的草藥,將那種細碎葉子的綠色小草在石頭上碾碎了,用樹葉包好,帶到了樹上。這種草藥不僅可以驅蚊,而且可以驅蛇,是叢林過夜的必備用品。
易小刀則負責砍伐籐條和小樹枝,將小樹枝削成長約一尺的尖刀,然後用籐條將它們編成一圈,然後捆在樹幹上,以防熊一類的動物上樹捕食。
易小刀將這道籬笆圍好,天色也完全暗下來了,加上樹葉濃密,只能模糊地看見對方。百合將搗碎的草藥拿出來,兩個人開始一把一把地往身上抹。這東西,對人來說沒什麼特殊氣味,也沒什麼副作用。叢林蚊子多,而且毒,而且不要命,所以不光臉、脖子、手等露在外面的地方要塗的天衣無縫,連不露在外面的地方也要塗,否則蚊子的針就會穿過你的衣服,給你打一針。
兩人抓著草藥,伸到衣服裡,將渾身上下都塗了,只有背部無法塗到。這個時候,兩人才慶幸還好有兩個人,互相幫忙把背上都塗滿了。
這一天的跋涉,兩個人都累得不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幾句話後,都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醒來,正是清晨。還沒睜開眼睛,聽到耳邊啾啾的鳥鳴聲,感到無比幽靜、愜意,睜開眼一看,自己還在叢林裡,睡在大樹上,情緒頓時低落下來。
易小刀眼就看百合昨晚睡的那個樹杈,樹杈上竟然沒有人。易小刀心裡咯登一下,這個傢伙莫不是晚上滾下去了?不摔死也被野獸拖走了。於是一個翻身坐起,往樹下一看,也沒有人,連血跡都沒留下一點。
易小刀正要呼喊,猛然發現不遠處的灌木叢後有個黑影,定睛一看,正是百合,正蹲在那裡方便呢,一邊還用手把手臂上的那些草藥刮下來。
易小刀白白擔心一回,又怕百合站起來時看到自己,還以為自己要偷看他,於是只好又倒下,繼續裝睡。
沒一會,百合方便完了,爬上樹來,收了槍支,然後走到易小刀身邊,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差點把易小刀給踢下去。
百合嬌喝一聲:「起來了!」
易小刀翻身坐起,心想我好心裝睡不讓你難堪,你竟然還踢人?嘴上卻沒說什麼,滑下樹來,轉到樹的另一側,解決了生理問題,走出來時,百合已經走出好遠了。
這樣走下去,真的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甚至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走出去。
易小刀搖了搖頭,暗歎真是命途多戕,撿起地上的狙擊槍和手槍,跟了上去。
「啊」前面的百合突然一聲尖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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