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
Cruise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深深地埋下頭去,宋曉藝沒有出來,他已經可以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
百合將地上的兩把槍撿起來,清理了一下子彈,然後留下一把槍,將另一把拆開了,丟在桌子上。
看到桌子上還剩下一杯酒,百合回頭看了一眼陸雲飛,陸雲飛還沒醒,於是走了過來,將陸雲飛手上的竹箭和匕首猛地拔了出來。
「啊」陸雲飛慘叫一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百合拉過一把椅子,在陸雲飛的對面坐下來,說:「真可惜,你一直都想殺我,現在我坐在你面前,你卻殺不了我。」
陸雲飛此時已經徹底絕望了,顫抖著說:「誤會,全是誤會,一場誤會。」
百合冷笑:「誤會?這個借口一點都不好笑!你說,你希望我怎麼殺死你?」
陸雲飛嚇得面如土色,全然沒了梟雄的氣勢:「不要,不要殺我,這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替人辦事……」
百合說:「你害死了那麼多人,現在一句『誤會』,一句『替人辦事』,就想我放過你?」
陸雲飛說:「我真的只是替人辦事,你是知道的……你知道的……」
百合裝作考慮了一下,說:「既然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
陸雲飛趕緊說:「謝謝,謝謝,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做……」
百合說:「把毒藥的解藥給我,我可以考慮不殺你!」
陸雲飛神色一暗:「沒有解藥。」
「沒有?」百合說,「那我只能讓你自己也嘗嘗了,如果你救不了自己,我就相信你沒有解藥。」百合說著,從桌子上端起了那杯酒。
陸雲飛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不要,千萬不要,求求你……」
「在你糟蹋宋曉藝的時候,她一定也求過你,但你沒有放過她,你認為我會放過你?」百合說。
陸雲飛連忙說:「我沒有糟蹋她,我沒有,真的沒有……」
百合拿出匕首,在陸雲飛面前晃了一下,說:「沒有?那手機視頻是怎麼回事?」
「假的,假的!」陸雲飛忙不迭地說,「那段視頻是電腦合成的,臉是宋曉藝,身體不是她。真的,真的!」
百合逼視著陸雲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不,假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假的,不……」陸雲飛開始語無倫次了。
百合說:「看來,你還不夠老實。」說著,手裡寒光一閃,匕首將陸雲飛的右手釘在桌子上,趁著陸雲飛大聲慘叫的時候,端起酒杯,將酒全部灌進了陸雲飛的嘴裡。
「咳,咳,咳……」陸雲飛想叫叫不出,想咳咳不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百合拍拍手:「好了,解藥可以拿出來了吧?」
陸雲飛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哭著臉說:「真的沒有啊。」
百合站起來:「那麼,只好也把你關進房間了。」說完,一把抓住陸雲飛被刺穿的右手,將他拖到房間門前。
「不要,不要……」陸雲飛痛得又要昏厥,但是藥性慢慢發作,想昏也昏不過去。
百合扭了扭門把手,沒有打開,低頭一看,地上掉了一把鑰匙,撿起來一開,門鎖竟被打開了。百合推開門,朝裡瞟了一眼,臉上不禁一陣緋紅,原來房間裡一個年輕女子正躺在床上撫摸自己,還發出醉人的呻吟。
「想不到你還金屋藏嬌,我成全你。」百合說著,將陸雲飛丟了進去,然後將門反鎖,任憑陸雲飛拍打著房門。
客廳裡終於平靜下來,除了已經死了的兩個大漢,其餘的八個都被綁著,此時不約而同地看著陸雲飛剛剛被關進去的房間,臉上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百合看了一眼各人臉色,沒有多想,走到玻璃窗前,在Cruise的身邊坐下來。
Cruise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察覺,此時看到百合坐下來,扭頭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然後又注視著窗外。
天已經大亮了。燈光逐漸熄滅,城市慢慢甦醒,路上的車多了起來,早起上班的人們,開始匆匆擠車、趕路,從這裡看去,每個人都像螞蟻那麼小。其實,他們又何嘗不像螞蟻那麼忙碌、辛苦?人們習慣把這座城市叫做移民城市,因為本地人口很少,大多是外來人口。但是,這裡的人們卻習慣把它叫做蟻民城市,因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像螞蟻一樣渺小而忙碌。
其實,能像螞蟻一樣過著普通的生活,也不錯,可惜有些人竟然連這種生活都享受不了,比如現在坐在窗前的這兩位。
「想不到一個晚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百合說。這是她在南華才有的體會,以前她的生活很簡單,殺人,收錢,沒有這麼多的波折,沒有這麼錯綜複雜的關係。
「一個晚上,改變了我的生活。」Cruise用生硬的中文說。昨天的這個時候,他還是外資企業的老闆,現在,已經變成了警察四處追捕的嫌犯。如果沒有發生後半夜的這件事,他現在已經帶著宋曉藝乘坐私人飛機,飛行在太平洋的上空了。但事實卻是他現在坐在這裡,而宋曉藝……
「如果,你回不了美國,比如被警察抓起來,或者,被打死了,你會後悔嗎?」百合問。
「不會。」Cruise乾脆地回答,「我為了宋而做這件事,我不會後悔。」
百合問:「你很愛她?」
Cruise說:「是的。」
百合說:「但是我聽說,你們認識並不久。」
Cruise說:「漢語不是有句話,叫做『一見真情』嗎?」
「是『一見鍾情』。」百合糾正說。
「對,是『一見鍾情』,但我覺得,『一見真情』更好理解。我對宋,就是『一見鍾情』。」Cruise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宋真幸福。」百合若有所思地說。
「你也一樣會幸福。我祝你。」Cruise說。
「嗯。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百合問。
Cruise的神情頓時黯然,說:「我不知道。」
百合說:「如果可以,我會送你離開南華。發生這些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
「謝謝。」Cruise說。
「等易小刀好了,我們就走。」百合說,「對了,易小刀喝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春藥。」Cruise說著,臉上抽搐了一下。
「什麼?」百合頓時感到一陣窒息,站了起來。
Cruise回頭說:「你去哪裡?」
「我,我去殺了陸雲飛!」百合陰沉著臉說。
Cruise跟著站起來,沒有看到陸雲飛,問:「陸呢?他跑了?」
「沒有。」百合說,「我給他也喝了藥,關了起來。」
「關在哪裡?」
「那裡。和他女人關在一起。不過,我現在要去殺了他。」百合恨恨地說。
Cruise順著百合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說:「你,快把陸,放出來。」
百合詫異地問:「怎麼?」
「那不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兒!」Cruise說著,朝那個房間撲去。
百合暗道一聲不好,陸雲飛雖然惡貫滿盈,但他的女兒卻是無辜的,自己竟然粗心大意做出這種事來。於是一個箭步衝上去,搶在Cruise的面前打開了門。
她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帶上了門。
「快放人!」Cruise喊。
「晚了。」百合說著,想起易小刀把她趕了出來,宋曉藝卻沒有出來,心中一陣刺痛,但抱著最後一絲僥倖,衝到另一個房間門口。
也晚了一步。她只看到宋曉藝躺在床上,頭從床尾垂下來,一頭長髮拖在地板上,眼睛緊閉,嘴裡發出一陣陣的呻吟,雪白的肌膚上隱約可見處處傷痕。而她的身上,易小刀正瞇著雙眼,像是夢遊的神情,動作卻相當粗暴,縱橫馳騁,上下開弓,滿頭滿身都是汗珠。
百合頓時呆立當場,一時忘記關門退出。這時宋曉藝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睜開了眼睛,倒著看到百合站在門口,臉上霎時紅透,雙手急急護住自己的胸部,閉緊嘴巴停止呻吟,但身體的快感卻迫使她從鼻孔發出一陣陣「唔唔」的聲音。
宋曉藝的動作讓百合清醒過來,她關上門,眼眶裡已經全是淚水。
回頭去看Cruise,Cruise已經坐回原來的地方,看來他早已料到易小刀和宋曉藝會發生什麼事情。
百合走過去,經過濃眉大漢身邊時,一腳將他踢出幾米遠,肋骨又斷了幾根。
「不用等他們了,我們走吧。」百合站在Cruise身後說。
「不,我要帶宋走。」Cruise頭也不抬地說。
「還帶什麼?你不知道他們正在」百合失控地大叫。
「易把宋,托付給我,所以,我要帶宋走。她留在這裡,有麻煩。」Cruise似乎已經接受了事實,平靜地說。
「好,你不走我走!」百合拿起桌子上的槍,轉身離去。
「你喜歡易?」Cruise突然冒出一句。
百合呆了一下,說:「沒有。」
「真的?」Cruise問。
百合沒有回答。
Cruise說:「我們一起走吧。大家,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