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在嘉和做事。」安嬌嬌坐在辦公桌對面,前人,開誠佈公地說。
「哦?」女皇抬起雙眉,直視安嬌嬌,斟酌著說,「嬌嬌你想要在嘉和工作嗎?這種事情,應該問問……」明顯地怔了一下,隨即咕噥道,「問一下……」
「你是說問過老爸嗎?」安嬌嬌見對方面有難色,心內還以為自己的這個姐姐跟老爸的癥結至今不退,心底暗笑,於是搶著說。
「不錯。」女皇如釋重負,事到如今,要自己開口稱呼對方為「老爸」之類恐怖稱呼,竟還是覺得有點為難。
「老爸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他今早上對我說如果姐姐你同意,他就沒什麼問題。」安嬌嬌笑著說。她來之前特意請示過安老爺子,本來以為對方會多說兩句,不料老爺子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讓阿眉看著辦吧」,便將她打發出來。
女皇略一沉吟,便說:「既然……父親大人……」嗯,這個稱呼還成,「已經如此說,那麼我這邊完全沒有問題,回頭我會研究一下,盡快通知嬌嬌你來上班,你看如何?」
嬌嬌露出笑容,「就知道姐姐你對我最好。」說罷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手中一直握著的行動電話,女皇眼光一轉,心領神會,便說道:「嬌嬌你若是約了人,那就趕緊忙去吧。」
安嬌嬌略覺驚愕,隨即笑說:「也沒什麼,只是約了易之吃飯。他若是聽我可以工作,肯定會覺得驚訝。」說罷咯咯地笑起來。
女皇心頭一震,表面卻笑得不動聲色:「哦,是嗎,你們的感情還真是不錯。」
安嬌嬌越發得意:「是啊,易之也對我很好,啊,不說了。我要走了。姐姐,工作的事情你就多費心了。」她抓起手袋,站起身來。
女皇也隨之起身相送:「放心。我自然是會好好留心。」
安嬌嬌拉開門,輕盈地踏步而出,走廊裡常之大步流星向著這邊走來。恰好跟安嬌嬌擦肩而過。
女皇正甩手回到原來座位,見常之回來,淡淡問道:「那位江小姐走了麼?」
常之關上房門,垂手仃立桌前,答道:「是。」
「她最近倒是來的很是勤快。」女皇掃了一眼桌前的人,「不知有何要事?」
常之的臉色略見不安,卻只是簡短回答:「無事,據說只是順路而過。」
「順路?」女皇一笑。「電視台跟這邊的路,可是南北相向,這位江小姐的順路真是順的匪夷所思。」
常之臉色略微泛紅:「這個臣卻不知。」
女皇望著他,忽地燦然說道:「依朕看來,這位江小姐。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常之,你要多加留意了。」
察覺她話語之中的調笑意思。常之地臉色越發紅了三分,呆了片刻卻又說:「臣想起還有一些資料未曾處理,臣先去忙了。」
皇應了一聲,「去吧,朕也要想想,該給嬌嬌安排個什麼職位地好。」
常之愣了愣:「安二小姐要來嘉和?」
女皇點了點頭:「不錯,但朕覺得此事……」說到這裡看了常之一眼,「無事,你去忙吧。」
常之見她擺明是欲言又止,卻不好當面戳穿,只好點頭回答:身大步出門。
女皇望著那巍然身影消失在門口,略略歎了一口氣:「那江小姐的樣子,看來溫婉可人,美玉無瑕,眉眼中卻分明嵌著一股煞氣,且看她之前跟連城靖的狀態,分明這兩人定有不可告人地前情,可惜朕……」說著搖搖頭,「卻全然不知,不過,既然她這麼慧眼識珠,盯上了常之,朕便要替他好生地看著,若她是真心的便也罷了,若是另有他意,哼哼,朕一定要替常之出頭……」
只是似乎有人全然未曾料到,「愛情」這回事,若是來到,是全然不按常理出牌的,縱然是旁觀者清,也難敵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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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雖然說經歷過數度波折地嘉和在暗暗擊退秦縱橫這頭虎視眈眈的大鱷之後,總算贏得寶貴的喘息時間,但在一派的寧靜祥和裡,卻分明又悄然瀰漫著一絲的不協和。
已經有傳說暗暗指某些人正醞釀著新的一波攻勢來臨。安嘉義雖說表面上將嘉和丟給女皇打理,眼睛耳朵一顆心卻還是寶刀未老,靈敏異常也聰慧異常,笑了幾天之後,便即刻愁鎖眉頭。
此時晚上相聚,連城美男也同樣被邀請在場,起初氣氛還是融洽的。老爺子跟連城美男講話,女皇陛下跟常之講話,安太跟安嬌嬌講話,兩兩捉對,非常和諧。
但是,老爺子吃了兩口菜,忽然心血來潮,於是開口問道:「我聽說最近有人想向嘉和下手,阿眉,你聽說了嗎?」那眼神嗖地便射向了對面的女皇陛下。
女皇略微一愣,才靜靜地說:「略有耳聞。」
「你打算如何處理?」安老爺子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中筷子,面上也全無笑意:什麼叫做略有耳聞,難道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不孝女就是不孝女,這麼大地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連城美男冷眼旁觀,卻知道此女一定還有內情,絕對不是「略有耳聞」這四字如此簡單。憑著這段時日來的觀察,加上秦縱橫被迫撤退之事,安老爺子不知是怎麼回事還情有可原,他若不瞭解其中是誰動了手腳,那擎天之主也是白做了。
連城美男心底也明白的十分通透了:這女人跟以前有所不同,若說以前的安眉兒盛氣凌人,是個人見人怕的刺頭,那麼現在地安眉兒,卻絕對是個不動不語的火山,還是冰層底下地那種,一動起來,絕對石破天驚,要人命的。而她整天的笑容。究竟是在笑什麼?笑天笑地笑自己。還是基因突變與生俱來?他怎麼
透這女人了。
因為看不透,所以總是不能輕視地。
安老爺子卻看著眼前地女兒,他這樣問倒是沒有惡意。只不過事態嚴重,所以安老爺子地態度也不知不覺變得鄭重,表示對此事的關心而已。不料他這樣一緊張,旁邊的安太太跟安嬌嬌未免會心驚膽戰,以為老爺子不知又看安眉兒哪點不順眼,因此又要找刺,挑起父女之間地戰爭。
女皇一笑,不以為意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須怕他。」態度雖然平淡。聲音卻是清晰又鎮定的。
此話一出,連城美男即刻在心底喊了一聲:安眉兒你好贊,成語說的這樣順溜,孺子可教啊安家祖宗顯靈。
安嘉義卻呆了一呆,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會給出這樣地答案。過了一會才冷冷地哼了一聲,說一句:「嘿嘿。好氣勢。」話語之中熱情明顯不高,不知道究竟是表揚還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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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看過一部片子。叫做……」女皇陛下顯然是興趣所至,居然再行開口,沉思一下,說道,「亮劍。」
安老爺子卻出奇的表示關註:「亮劍?」
「不錯,非常好看。」女皇陛下神采飛揚,笑著介紹道,「裡面的男主角有那麼一句話,我記得十分深刻,他說:軍人要有股氣勢,要有拼到底的勁頭,就像一個劍客,和對手狹路相逢,他發現對方竟是天下第一劍客,這時候他明知是死也要亮出寶劍,沒有這個勇氣就別當劍客……」說到這裡,忽然別有深意地望了身旁的常之一眼。
常之察覺那清亮目光在自己臉上滑過,不由地肩頭一抖,那些戎馬風雲的歲月頓時湧上心頭,渾身熱血也隨之沸騰三分。
「噢,這句話不錯。」安老爺子卻破天荒地點頭,一邊若有所思。
「當然,嘉和要面對的,也並非天下第一劍客,而嘉和,也不是注定要死,所以,父親大人,請放心。」女皇笑得坦然。
安老爺子不再發話,只是眼鏡片後的眼神高深莫測。
女皇卻並不在意,繼續微笑著說:「未雨綢繆自然是好事,不過庸人自擾卻是不必,俗話說輸人不輸陣,」手一抬,同樣將筷子放下,果然是很有氣勢很有派頭地舉動,而女皇陛下不疾不徐,侃侃而談,「父親大人,既然你將嘉和交給我管理,我必定不會有負所托就是,這點,你應該相信我,且不說還未輸掉,就算是真的處於劣勢,也不可惶惶終日,那樣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落人笑柄,就算是輸,也要輸的堂堂正正,況且,鹿死誰手,還未定呢。」
她頓了頓,眉眼一抬,有意無意地掠過一直在旁邊裝隱形的連城美男,清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亮劍過後,才知輸贏。」
別人尚未感覺,連城美男卻明顯地察覺那雙冷冷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自己,那短暫地幾秒鐘,卻生出了確確實實的刺痛感。
滿座沉默。
這大段大段的「弘論」說出來,比剛剛那句「兵來將擋」竟越發地傲氣十分,不僅僅是安老爺子聽得目瞪口呆,飯桌上的人都愣住了。老爺子起初是有點怒的:小小年紀,怎可如此狂妄。但細細品味,卻又無法反駁這不孝女說的也有三分道理,但是印象裡,不孝女從來未曾如今日一樣平心靜氣的跟自己講出這麼有條理的話來,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只是一個「一言不和,分道揚鏣」而已,沒想到……不孝女這是怎麼了?大徹大悟了麼?
安老爺子因此一時大奇一時沉默,連冷哼也忘記。而飯桌上的氣氛也因為他的沉默而慢慢地僵硬起來。
安太太跟安嬌嬌互相使著眼色,已經在隨時準備飛身救火,但是現場柔軟和鎮靜的,只有女皇陛下臉上的淺笑,跟那絲毫沒有變調的溫和聲音:「咦,大家為什麼都不吃了?我覺得今晚的飯菜很可口啊。」
這話一出,安老爺子也發現了旁邊妻子跟女兒的不安眼神,不由地啞然失笑,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伸手重新端起碗筷,出聲讓道:「是啊是啊,來,大家吃吧,眉兒說的不錯,輸人不輸陣,不能沒有交手便失了氣勢,呵呵。」
居然樂呵呵地吃了起來,也許是一時升溫太快,讓一旁正做著「暴風雨來臨」之準備的安太跟安嬌嬌頓時石化原地,有點無法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
女皇美眸流轉,唇角笑容一發耀眼,伸手,平穩地夾起一筷菜放在碗裡,自顧自吃起來。
安老爺子垂眸之間,眼睛在女皇臉上掠過,恰巧撞見不孝女眼睛裡流露出的異樣光芒,心頭略覺得震動:不孝女身上,究竟有什麼改變了?
他自然是無從知曉。
連城美男顯然也覺得不可思議,一邊繼續裝無辜小白一邊心底破口大罵:安眉兒這女人!什麼時候開始講道理了?而且還他媽的講的真有道理!可是這女人講道理的樣子太陌生,也太可怕,真真是驚死本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