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節
正面的大鐵衣爪風呼呼生威,後面鐵衣老二的鋼爪卻極力的攏在一起,無聲無息的迫向岳震的左邊小腿,只等距離近到避無可避的時候,在猛然張開突襲。
二老修煉合擊多年,心意相通,他們都明白不可能一招制敵。只有不停的狠辣出手,才有可能逼迫對手應對失措,才有可能創造出機會。
身陷前後夾擊的岳震,大吼一聲,在空中匪夷所思的來了一記,大劈叉,雙腿左右而分繃到筆直,鐵衣二老同時抓空,一齊起跳的三人又一齊向下墜落。姿勢頗為難受的岳震,當然也不能讓他們舒服,順勢握刀劈向鐵老大的頭頂。
大家都在半空無處借力,兩人合擊的妙處還是佔了便宜,鐵老大踢向兄弟,心領神會的鐵衣老二也迅即抬腿踢出,兩兄弟兩腳相撞借力倒飛出去。
岳震的墜落距離最短,自然也就比鐵衣兄弟先落地,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腳一著地就馬彈射出去,依舊刀劈鐵老大,欺負他立足未穩,搶佔了寶貴的先機。
鷹爪功夫的厲害之處在於貼身纏鬥,看出這個訣竅,岳震當然不會輕易的讓他近身,刀刀大開大闔,而且招招皆不用老,不給他閃空脫離的機會。一時間鐵老大險象環生,多虧了鐵老二趕來騷擾,他才有些狼狽的脫身。
幫助兄長解圍的鐵老二,卻又被岳震罩在刀網裡,尚未緩過氣來的鐵老大返身相助。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斗在一處,戰局不可避免的形成了膠著之態。鐵二老很難把岳震怎麼樣,同樣的,岳震拿他們也無可奈何。
鐵衣兄弟氣悶,岳震更是心焦,在瞻星樓前打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見到己方的人馬出現。只能說明,他們在通往這裡的路,遇到了很頑強的抵抗,要想辦法盡快解決這兩個老傢伙,免得夜長夢多。
戰鬥中心態的轉變,直接影響了戰局,不知不覺中岳震犯了急於求成的大忌。
抑或是鷹爪派弟子們不堪一擊的實力,讓他心生輕視,他卻不知道鷹爪一門,四、五十歲之前罕有大成者,因為他們需要經過幾十年錘打與磨練。
老辣成精的鐵衣兄弟,很快也發覺了戰局中微妙的變化,兩人的策略也隨之改變。一人在正面與岳震纏鬥,另一人或側,或後旨在分他心神,而且最毒辣的是主攻、副攻之間還不停的轉換,一人全力發難,另一個則輕鬆的騷擾休息。
很快岳震便陷入左右為難,顧此失彼的苦戰。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一線空隙,他立刻惱怒的狠劈鐵衣老二之時,也察覺到,身後的鐵老大的鋼爪正戳向肩胛。
殺敵的良機,千載難逢!電光火石之間,他咬牙決定不再躲閃,把後背交給鐵甲。
鐵老大顯然也是準備不足,他沒料到對手突然對身後的進攻不管不顧,去勢不改的直劈正面的兄弟。大驚失色中間,鋼爪就搭了岳震的背甲,遇阻在鐵甲滑過的爪尖微微一沉,居然滑進了甲片與甲片之間的縫隙。
心頭大喜的鐵老大猛然屈指發力,岳震體內的藥息雖然瞬間感應到了危險,急急運轉起來抵抗,但還是沒能抵禦鋒利的鋼爪刺破肌膚。
鑽心的疼痛從肩背襲來,岳震握刀的雙手一顫,無法更進一步,只能眼看著鐵衣老二從刀鋒下逃脫,只是手的鋼爪被齊齊削斷。鐵衣老二險而又險的閃身逃開,身後響起一聲『刺啦』的破帛之聲,邁步前衝的岳震猛覺後背一陣冰涼,原來是背甲和裡面的衣服,已經被鐵老大整片的扯了下去,後背的肌膚暴露在外。
看見兄弟無恙,偷襲得手的鐵老大忍不住大聲怪笑道:「呵呵呵···破了你這鼠輩的鐵殼子,看你還有什麼戲唱?呵呵呵···」
感覺著粘稠的液體從背滑落,為輕敵冒進而付出代價的岳震,徹底冷靜下來。
「老兒果然有點本事,呵呵,小爺還真是小看你們了。」單手柱刀的岳震微微一笑,索性把身的鐵甲都扯下來,前後相連的戰甲現在不但毫無用處,反而成了軀體的累贅。丟到戰甲後,倍感輕鬆的他還覺不過癮,刺刺啦啦的把衣也撕了個乾淨。
扔掉礙事的頭盔,他晃了晃脖頸,鐵衣老二也趁機套了備用的鋼爪。
「哼!再來!老兒你不是想聽小爺唱戲嗎?小爺就給你們唱一出,赤膊斬老賊!」,年輕的讓他們目眩的面孔,疤痕纍纍,汗津津的軀體在火光下閃閃發亮。威風凜凜,煞氣騰騰的岳震,再一次舉起戰刀時,鐵衣兄弟的心頭,同時湧了一種很強烈的,不祥之兆。
揮刀再戰,岳震明顯的修正了錯誤,他不再理會二老如何輪換,只是一個勁的追著鐵衣老二窮追猛打,平時老二頗為自賞的美髯長鬍子,成了岳震認準他的標誌。選中一個目標死纏爛打的戰法,很快就收到效果,眼瞅著兄弟氣喘噓噓的鐵老大,只好放棄了背後騷擾,選擇了一起面對岳震,才給山窮水盡的老二分擔了不少的壓力。
逼得兩個老傢伙,不得不做面對面的較量,背後壓力全無的岳震暗自鬆了一口氣,抖擻精神全力應付,戰局重回膠著的態勢。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紛亂的腳步和馬蹄聲越來越近,岳震內心狂喜,援兵終於衝破的阻礙趕到了。
他聽得到,鐵藝二老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背對瞻星樓,面朝聲響逼近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一群飛縱跳躍的和尚,後面緊跟著一黑一白兩匹高頭駿馬,和馬背那個手執長弓的騎士。
心急如焚的拓跋月,一眼就看到了丈夫鮮血淋淋的脊背。芳心大慟的妻子,緊咬嘴唇才壓住了衝到丈夫身邊的慾望,滿腔憤怒的箭手決定要在最恰當的距離,給丈夫提供最有利的支援,她驀然勒住馬兒,伸手抽出了一支利箭。
「公子!內外城盡在掌握,退路暢通無阻。把這兩個武林敗類交給我們,請公子速去營救萬歲。」
般若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心頭大定的岳震一刀劈退鐵老大後,哈哈笑道:「哈哈,大師來的正是時候!這兩個無恥老兒還是由我來對付,諸位快快料理了這些小鷹爪子,剛快進樓去救你們的皇帝。」
「也好!我等先去救人,再來相助公子。」般若觀見他雖有外傷,卻中氣十足,也就答應了一聲,帶著一群和尚去收拾那些鷹爪派的弟子。
聽著弟子們此起彼伏的痛呼哀嚎,急了眼鐵衣二老頓時一陣搶攻,想要逼退岳震,卻不料一支冷箭破風而至,射中大鐵衣的肩窩。
利箭雖然未能鑽進老傢伙的身體,但是鐵老大臉一陣潮紅,緊接著又是一陣青白。看的岳震好不爽快,忍不住朗聲大笑。「哈哈哈···老賊!小爺的幫手來了,二位還有興趣聽戲否?哈哈哈···賢妻狠狠的射這兩個老混蛋,給夫君出出這口惡氣!」
遠遠聽到丈夫的笑語,急火攻心的拓跋月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心情好轉的她也高聲喊道:「不行呀夫君,老混賬好像老牛皮似的,射不爛怎麼辦?」
強援在後,得勢不饒人的岳震刀芒大盛中間,意氣奮發的喊道:「射眼珠子,我就不信鐵布衫能練到眼睛。」
「好好好,還是我家男人聰明,那是射左眼還是右眼呢?」
疲於應付岳震的鐵衣二老,險些氣到吐血,可是又不能不防備,招招都要留神分心,三兩個回合過去便形勢陡轉之下。岳震越戰越勇,鐵兄弟手忙腳亂之中昏招頻出,兩人合擊的優勢喪失殆盡,雙雙苦苦支撐。
嗖!又一隻利箭飛來直撲鐵衣老二面目,他縮頭抬爪撩撥的瞬間,岳震的刀芒乍現已經滑到了他的前胸。鐵老大一看不好,急忙收回抓向岳震肋下的鋼爪,閃擊岳震執刀的手腕,岳震雖然無奈撤刀回防,但是腳下卻沒有放過鐵衣老二,狠狠踹到了他的膝頭。
鐵布衫能克制尖銳利器,但是岳震的發力踢踹一樣會讓他很痛。滾落一旁的老二翻身再起來的時候,腳步變的虛浮起來,細看去已然明顯的一瘸一拐。
身處下風,還要隨時提防冷箭偷襲,心力交瘁的二老,體力也在飛速的流逝。
那邊的十二金剛,也很快就制服了鷹爪派的弟子,在般若觀的帶領下衝進瞻星樓。東邊的天際,慢慢的泛起了魚肚白,一夜的激戰漸漸接近尾聲,除卻困獸猶斗的鐵衣二老,皇城內小規模的戰鬥基本都已經結束。
突然響起又慢慢消失的馬蹄聲,讓整個西夏國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很多人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一個大事件,很多人也都在忐忑著天亮以後的命運。西門被莫名其妙打開,不但把數千騎兵放進來,而且還衝進了皇城,這個消息在緊急集合的城衛軍中,悄然擴散著。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亡羊補牢,如臨大敵的興慶府東門,來了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
「大國師回朝,快快打開城門!」趕車的和尚跳下車轅,仰頭對著城牆高喊。
東門的城衛長官聽到這個報告,不由一愣,疾步往城頭趕去的路,浮想聯翩。大國師被仇家重創,一直在天寧寺中養傷,怎麼會跑到興慶城外?再想到昨晚的亂局,這個主管城門的小官,心亂如麻,無心看路,險些絆倒在城牆下面。
登城頭,看到城下的馬車前,迦藍葉大國師巍然而立,城門官暗自叫苦不迭,遠遠的對著大國師行禮。
「免禮,將軍速速打開城門,本國師有要事,需即刻回城。」大國師不疾不徐,卻是一臉的嚴肅不容反駁。城門官一臉苦相著期期艾艾,支吾了好一會就是沒動地方,也沒有下令讓士兵開門。
偷眼看去大國師已是面帶慍色,可憐的城門官咬咬牙道:「國師貴體染恙有所不知,月起,城衛衙門就下達了戒嚴令。進出國都的大小官員,軍中將士都需到城衛衙門領令,方可通行。國師您可有城衛衙門的通行令?」
「混賬!小小興慶府轄的一個城衛衙門,竟然敢把本國師擋在城外!我看你們是想造反了!」大國師勃然怒斥,僧袍獵獵激盪。
城門官嚇得跪倒在地,卻又發覺這樣跪著,人家大國師也看不見,又慌忙起來對著城下的大國師拱手鞠躬不停。「國師息怒,我等一城守衛怎敢圖謀不軌。據小人得知,城衛衙門的戒嚴令,是任相爺親手簽發的。」
「任相爺,哈哈哈···」大國師聽到這個名字,突然仰天大笑,笑過一陣才朗聲問道:「如此說來,只有任相爺親臨,本國師才能進得了國都嘍?」
「正是,正是。」城門官一臉的感激涕零,巴結的笑道:「嘿嘿,您大人大量慈悲心腸,是不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的。您請車安坐片刻,小人這就派人去請任相爺。」
「哈哈哈,不必了,讓你們畢恭畢敬的任相爺在本國師這裡!」一臉笑意的迦藍葉大國師回身撩起車簾子,對車篷子裡說道:「勞煩任相現現身,你看我這張老臉不頂用,還得任相親自出馬,咱們才能回城。」
東門城牆官兵們目瞪口呆的時候,岳震夫妻的戰鬥也到了緊要關頭。漸漸絕望的鐵衣兩兄弟,也一點一點的被激起了凶性,戰局漸趨慘烈,岳震收起了說笑之心,表情凝重,遠處的拓跋月突然一陣心驚肉跳,急忙箭搭弓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鐵衣兄弟驟然變招,一高一低撲擊而至。覓得良機的拓跋月引弓便射,利箭直奔高高躍起的鐵衣老二。
箭似流星,眨眼即到,拼了命的鐵衣老二竟然不躲也不閃,只是微微縮脖,怒吼著用額頭撞向利箭。撞飛箭矢,他正好下落,一雙鋼爪距離岳震的頭頂,不足兩尺。
攻擊岳震下盤的鐵老大,也突然發瘋一般的撲倒地,他不是用鋒利的爪子來抓,而是用雙臂來環抱岳震的小腿,暗自驚駭的岳震抬腳就踢,雖然結結實實踢到了他的胸口。可噴出一口鮮血的大鐵衣,還是成功抱住了他的一條腿,死死的抱住,讓他紋絲難動。
頭頂利爪的勁氣,已經透過發隙刺到了頭皮,岳震又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驚駭欲絕的拓跋月遠在數十丈外,鞭長莫及!